第二十四章 懲惡刑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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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在漫天怨鬼的淒厲的哀嚎之中,一艘漆黑的鬼船緩緩地停靠在了忘川河邊。 船門打開,隻見一群矮小的鬼卒跟隨著一個黑色人影走出了船艙。 “哈哈哈——!殷大隊委!來某貿然前來叨擾,恕罪!恕罪啊——!” 人未見而笑先聞,隨著一陣爽朗的笑聲響起,隻見在一隊青皮小鬼的簇擁之下,一位內著白色長衫,外披黑色大氅的男人滿臉堆笑地走上了知返崖。 “來司長公務繁忙,居然抽身屈尊降貴地到我們這個小學校來視察,感到蓬蓽生輝的應該是我們哪!歡迎!歡迎!哈哈哈——!” 殷剛見到來人,也大笑一聲,一邊說著客套話,一邊推著輪椅迎了上去。 知道來者是千古酷吏來俊臣,範天九忍不住借著月光,仔細端詳起眼前這位即使厲鬼聽聞,也會為之喪膽的地獄刑王來。 在範天九的想象中,害人無數,凶殘無比的酷吏來俊臣,模樣即使不是青麵獠牙仿如惡鬼,最起碼也應該是滿臉橫肉的凶暴之徒。 但奇怪的是,眼前的來俊臣卻是個身材瘦弱,一臉書卷氣,仿如古代書生般模樣的清秀中年人。 尤其是他此刻滿臉親切和藹的笑容,看得人簡直如沐春風。跟範天九想象中那個殺人狂魔簡直相差萬裏。 “嵐姐,這是那個酷吏來俊臣嗎?怎麽長得比陽間娛樂圈的某些小鮮肉還帥?” 經不住內心的疑惑,範天九湊到姬雪嵐的耳邊低聲嘀咕道。 “閉嘴!這種場合不要亂說話……” 姬雪嵐對範天九冷哼了一句,然後雙眸淡淡地凝望著來俊臣,臉上也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嗬嗬,殷大隊委,來某知道這冥律會和閻羅會分屬兩個係統,這次幹涉幽冥偵緝局的案件是越俎代庖。 但沒辦法,此案幹係重大,上峰又有嚴令,一定要撬開鬼犯的嘴拿到情報。 所以來某也隻好得罪了,還望殷大隊委多多見諒啊……” 說到這,隻見來俊臣回頭對著身後的青皮小鬼一揚手,高喝道: “剝皮、削骨!把禮物抬上來——!” “得令——!” 隨著兩聲尖細的應和聲,隻見兩個青皮黑臉,腰上別著刮骨鋼刀的小鬼分別抱著一大壇黑甕燒酒,哼哧哼哧地走上前來,將酒甕放到了殷剛的麵前。 “嗬嗬……殷大隊委,這兩壇‘傷花續骨酒’乃是酆都鬼市‘九幽澗香閣’窖藏的珍品!有接筋續骨之功效,對大隊委您的腿傷有好處。所以這兩壇酒就當是來某為叨擾之罪所表達的歉意吧…… 大隊委放心,這兩壇酒的花費皆由來某私人所出,不是公款!絕沒有行賄受賄之嫌!還望大隊委務必收下。” 來俊臣滿臉堆笑地對殷剛說道。 “哎呦~來司長,你看你是領導,我是屬下。哪有上級給下級送禮的道理? 盡地主之宜的應該是我們這些下級嘛,哪能讓你破費?快拿回去!這禮我不能收……” 或許是摸不準來俊臣的路數,殷剛滿臉堆笑,客客氣氣地回絕道。 “嗬嗬,大隊委此言差矣,與你們這些奮戰在第一線的幽冥戰士相比,我們這些在陰曹地府坐辦公室的所謂領導生活實在是太輕鬆了。 所以我們這些領導關心一下勞苦功高的下級也是應該的嘛,大隊委你就別跟我客氣了,快收下吧——” 說完,不等殷剛開口說話,來俊臣便令兩旁的小鬼將兩壇酒推到了殷剛的身邊,然後向他笑道: “嗬嗬,大隊委,時間不早了,咱們言歸正傳吧,那個鬼犯現在何處啊?” “來司長,你真是……唉,姬大隊長!” 麵對強勢的來俊臣,殷剛也無可奈何,隻好輕歎一聲,抬手向身後的姬雪嵐示意了一下。 姬雪嵐會意地點了點頭,對著幽冥聯絡器下令道: “業火組,把那個鬼犯押上來……” 隨著姬雪嵐命令的下達,不一會,隻見五花大綁的犬首鬼在一隊黑白無常的押解下來到了知返崖上。 “這便是那犬首赤膽鬼嗎?嘖嘖,果然是相貌凶惡,一看便非良善之輩……” 來俊臣望著犬首鬼感歎了一句,接著轉頭向殷剛微笑道: “大隊委,既如此……那恕來某冒昧,就先上前簡略詢問一下它?” “來司長請!” 殷剛聞言恭敬道。...“嗬嗬,好,那來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完,隻見來俊臣一甩衣袖,慢慢地踱步到犬首鬼眼前,仔細端詳了一下他,然後低下頭依然滿臉微笑地對他說: “嗬嗬,你便是百鬼夜行圖上以忠義著稱的犬首赤膽鬼吧…… 來某聽說像你這種鬼最是忠於侍主,從不叛變。是真的嗎?” “哼——!你們這些鬼使陰差有什麽本事盡管使出來吧!我就是下十八層地獄!也絕不會背叛我的主人!” 犬首鬼依然頑固地對著來俊臣高喝道。 “嗬嗬,是嗎?果然是位忠肝義膽的壯士!來某認為壯士您今日定能得償所願,因為……” 說到這,隻見來俊臣忽然臉色一沉,收起笑容,雙目凝視著犬首鬼,用冷到刺骨的聲音對它淡淡地說道: “……吾即是地獄。” 來俊臣此言一出,知返崖上頓時鴉雀無聲,眾人皆表情凜然地望著來俊臣,不知他此言何意。 而那犬首鬼雖依然表情倔強地沒有開口,但攝於來俊臣的威勢,眼中還是不由地泛起一絲驚恐。 “嗬嗬……” 顯然來俊臣對犬首鬼眼中驚恐的神色很滿意,微微一笑站起身來,負手而立地望著夜空冷然道: “……來某向來是知禮之人,無論是誰,但凡登門拜訪,便絕不會空手而去。 這次來某千裏迢迢從冥律會趕來,也特地為壯士您精心挑選了幾樣見麵禮,還望壯士您不要見笑才好……” 說到這兒,隻見來俊臣一轉頭,對著身後的剔刀鬼頭高喝道: “剝皮,削骨!把禮物給壯士抬上來——!” “得令!抬上來——!” 隨著一聲應和,隻見在兩個剔刀鬼頭的高聲招呼下,兩隊青皮小鬼扛著十個碩大的木枷呼哧呼哧地走上了知返崖。 借著月色,範天九定睛一看,隻見這些小鬼扛著的木枷每個都有一人之高,由被血汙浸透的朽木拚裝而成。 而這些血染木枷之上,還纏繞著一條條鏽跡斑斑的鐵鏈,讓人一望便不寒而栗。 青皮小鬼將這十個木枷在犬首鬼麵前一字擺開,而後來俊臣則抱拳對犬首鬼施了一個大禮,十分恭敬地微笑道: “嗬嗬,此為‘十苦刑枷’,乃是來某閑來無事隨手做的一些小玩意兒。雖粗陋無比,但還算有趣,待來某為壯士您介紹一二……” 說到這,隻見來俊臣來到一個造型猶如囚籠,且內部掛滿鋼釘的木枷麵前,向犬首鬼微笑解釋道: “……此枷名曰‘定百脈’,使用之法甚為簡單,隻要將囚犯塞入此枷,並關緊枷門,枷中這些鋼釘便會順勢刺入囚犯身體各處的穴位。 而鋼釘短小,所以不會取囚犯性命,隻會讓其痛不欲生。 且此枷經來某改造,釘頭沁滿陽氣,所以對幽冥惡鬼同樣有效……” 來俊臣此言一出,不單隻是犬首鬼,其他圍觀眾人也頓時產生了膽戰心驚的感覺。 “我的媽呀……九哥,這東西別說用,就是看著也能把人嚇尿了。” 司必安湊到範天九耳邊瑟瑟發抖地嘀咕道。 “別跟我說話!等會讓他發現咱倆可就慘了!” 雖然知道跟自己無關,但範天九還是打著牙顫,對司必安低聲嘀咕道。 “嗬嗬,壯士勿急,這才隻是第一個……” 來俊臣望著臉色鐵青的犬首鬼微微一笑,轉身來到第二個木枷旁。 隻見那個木枷由三根朽木交叉組成,頭部有一鏽鐵環扣,而底座還有一排鋼釘,在月色的映照下閃出道道瘮人的寒光。 隻見來俊臣走扶著這個木枷向犬首鬼解釋道: “……此枷名曰‘喘不得’,隻要將囚犯裝入此枷,扣緊頸鎖,囚犯便不可在枷中站立,否則腳掌便要品嚐底座鋼釘的錐心之痛。 而如果蜷縮軀體,鐵鎖便會勒緊脖頸,使囚犯無法呼吸,所謂進退兩難,不過如此……” “咳,咳,咳……” 正在此時,忽然一陣咳嗽聲突兀的響起,眾人回頭一看,發現是範天九正揉著脖子咳嗽。 “對,對不起……我這人想象力豐富,代入感比較強,這是應激反應,應激反應……” 範天九尷尬地解釋道。 “嗬嗬,小哥稍安勿躁,這才剛剛開始……” 來俊臣微微一笑,抬手指著剩下的八個木枷對犬首鬼說道: “……那第三枷名曰...‘突地吼’、四枷曰‘著即承’、五枷曰‘失魂膽’、六枷曰‘實同反’、七枷曰‘反是實’、八枷曰‘死豬愁’、九枷曰‘求即死’、十枷曰‘求破家’。 此‘十苦刑枷’各個都能讓壯士您死去活來,痛不可擋。乃是來某特地從枉死城帶來敬獻於壯士,不知壯士是否滿意?” “哼——!按《幽冥律》規定,不管是閻羅會幽偵局,還是冥律會懲惡司,辦案時都不得刑訊逼供! 你……你如此知法犯法!我,我要投訴——!” 犬首鬼聞言依然顫著聲音對來俊臣大吼道。 “哦?原來壯士還懂《幽冥律》,嗬嗬……甚好,甚好!” 來俊臣聞言微笑著鼓了鼓掌,接著俯下身,對犬首鬼冷然道: “……不過《幽冥律》中所作規定,乃是針對一般刑事案件,而壯士您所涉及的,則是事關酆都穩定的暴恐案件。 按規定,但凡是這類事關冥界安全的重大案件,閻羅、冥律兩會皆可跳出《幽冥律》所限,根據案件情況便宜行事,采取一切必要的手段破案!殷大隊委,來某說的是也不是?” 說到這,隻見來俊臣回過頭去向殷剛問道。 殷剛聞言點了點頭,嚴肅地說道: “嗯,確實有這個規定……” “你、你們……” 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恐懼,犬首鬼竟然望著來俊臣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了。 “嗬嗬,看來壯士似乎對來某準備的禮物不甚滿意啊…… 無妨!來某並非抱殘守缺,固步自封之人,在陰曹地府這些年,集思廣益的也搞了些新玩意,這就抬上來供壯士您品鑒一番……” 說到這,隻見來俊臣一揮手,命令道: “剝皮、削骨!繼續為壯士上菜——!” “得令——!” 隨著倆剔刀鬼頭再次發出一聲應喝,隻見又有一群青皮小鬼扛著十件刑具從知返涯下走了上來。 而範天九定睛往這些新抬上來的刑具上一看,頓時嚇臉色刷白,驚呼道: “俺地個祖宗!這都是啥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