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葉青如手指飛轉，刹那間又是三根銀針落入明澈的死穴中，這一幕看得明錦眼皮狂跳，險些要驚叫出聲來，幸而他也是見慣風浪之人，又心係明澈的安危，這才按捺住了。

    良久之後，見葉青如已經收了手，明錦才試探著問了一句：“他現在如何了？”

    明錦話音剛落，就見原本宛若死人一般躺著的明澈微微睜開了雙眼，隻是眉間依舊緊縮，似乎在承受著莫大的痛苦。

    明錦頓時大喜過望，上前關切道：“你現在感覺怎樣？”

    若是讓那些朝堂之上的大臣來此見到，隻怕會驚愕不已，一向沉穩冷漠且狠辣無情的明錦竟然也會有如此關心在意他人的時刻了？

    饒是明澈自己也有些說不出話來，即便是他也從未見到過明錦如此真情流露的樣子，奈何現在渾身疼痛難忍，就連開口都是一件十分費勁的事情。

    葉青如抬手將明錦的身子向後拽了拽，道：“他現在還太虛弱了，而且身上的毒根本就沒有被清理出來，你這樣和他講話，要是讓他心緒不寧，血脈流動迅速，隻會死的更快。”

    葉青如的話瞬間就讓明錦乖乖地向後站了站，不管他之前對葉青如抱有什麽想法，現在葉青如都是明澈的救命恩人，也隻有葉青如才能治好明澈，他當然要聽葉青如的話。

    明澈方轉醒，何曾見過明錦如此模樣，頓時心底驚愕震驚不已，便正應了葉青如剛才的話，頓時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繼而又委頓了下去。

    “……”葉青如。

    “……？！”明錦。

    “他身體裏的毒沒有被清理出來？”明錦皺了皺眉，轉頭看向葉青如，故作冷靜地問道，實則他心底也是焦急不已，但是看葉青如現在如此冷靜，想必明澈應無大礙才是。

    “我隻能讓他活著，至於能不能治好，就看宮裏有沒有那樣東西了。”葉青如抬眸看向明錦，正色道。

    “什麽？”明錦問。

    “九轉續命丹。”

    葉青如的聲音十分輕，但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罷，等她說完之後，場麵忽然是死一般的寂靜，明錦隻盯在葉青如臉上，可連一個字都開不了口。

    九轉續命丹，顧名思義，隻要一個人但凡還有一口氣在，就可以讓人起死回生，這功效究竟有多麽逆天相比不需要多做贅述，也因此九轉續命丹極為難得。

    莫說明錦身為堂堂大洛國的君主沒有，哪怕是如夜眠、元風影這樣幾乎是超脫於凡俗存在的層次，隻怕也是沒有這種神異的東西。

    所以葉青如說的這句話，幾乎是讓明錦徹底的死心了。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明錦幾乎是咬著牙問道。

    葉青如笑了笑，笑容肆意清淡：“旁人給的大約也是這樣的選擇吧，兩條路，生或者死，有九轉續命丹就生，沒有則死，但是我有第三條路，在死和生的中間開辟出新的路。”

    “什麽？”明錦抱著那哪怕是一點點的希望，問道。

    “半死不活。”葉青如指了指明澈，“就是他現在的這個樣子，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你覺得如何呢？”

    這對於明錦來說簡直是一道雷霆整個的劈在頭頂，將他整個人震的麻木了，良久，他才十分苦澀地開口問道：“當真……沒有別的辦法了？”

    葉青如微微歎了一口氣，說實話，她原本以為無論明澈得了什麽病症，她都有信心前來化解，可是到了這一步她才發現，她是神醫，但不是神，她沒有辦法把一個幾乎是必死的人治好，隻能讓他這樣半死不活而已。

    “坦白講，還是有的，但是代價太大了。”葉青如思慮了一會兒，便開口道，“我可以讓他正常的活著，但是隻有短短五年的生命，且還是要在付出無數神丹妙藥的情況下。”

    “如果是讓他像現在這樣的活著，我有信心可以讓他二十年之內都不死，如何抉擇……就看你們了。”

    葉青如將所有的可能性都一一列了出來，繼而便看向明錦。

    明錦此刻的心情十分難以言說，若是現在躺在這裏的人是明賀或者明殊的話，隻怕他根本就不會有什麽猶豫，無論選擇哪一個，對他而言都沒有什麽影響。

    但這個人是明澈！

    無論哪一個選擇，都讓他極為痛苦。

    葉青如沒有催他，隻是靜靜地看著明錦。

    說實話，葉青如自己也有些不能理解。

    從剛才的些微細節裏，她就已經看出來明錦對明澈究竟有多在乎，否則現在也不會如此痛苦地抉擇了。

    但明錦若真是這樣在意父子親情的人，為什麽對明賀或明殊就那麽不在意呢？甚至葉青如也有所聽聞，明錦後宮雖然佳麗三千，但是明錦對她們都是一視同仁，也甚少留宿後宮，甚至大多數的女子與明錦隻有一夕情緣而已。

    明錦在所有人的眼裏都是這樣一個冷漠且無情的人，哪怕是對自己的至親之人也同樣，若非現在是在這種時候，隻怕連明澈都不會知道，明錦對他竟如此關心在意。

    良久良久，明澈才終於開口，道：“讓他正常的活下去，哪怕隻有五年也可以。”

    他說的十分艱澀，不過終是說出口了。

    “好。”葉青如便也點了點頭，從一側書桌上提起筆，將所需的藥材盡數寫下來，寫罷後，又拿起吹了吹，這才遞給明錦，道，“就是這些藥材，等到都集齊就可以了。”

    明錦接過，瞥了一眼，卻沒什麽心思看，直接甩給了一旁內侍，雖然他現在看上去十分冷靜，但葉青如知道，他心底一定相當複雜難言。

    於是葉青如便又添了一句：“其實如果這五年之內如果能弄到九轉續命丹的話，那他就還有希望。”

    話音剛落，明錦便轉頭猛地看向葉青如：“當真？”

    葉青如輕輕點頭：“千真萬確！”

    直到這時，葉青如才見到明錦宛如死灰的眸底微微恢複一絲神采。

    至少現在還是有希望的，隻要有希望，他就還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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