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不打算回去看姑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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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時候的事?”他問。

    佟琪道:“據說調令已經到了淩淵手上,隻不過不知道幾時走。”

    ……周梁很快打聽來了長纓要的消息。

    “宋家如今在老宅的子弟六個,其中老三宋寓學問與老六不相上下,但宋寓在見識上又略勝一籌。”

    長纓想起那日在藥鋪裏見過的宋寓,不過二十來歲年紀,倒果然沉穩。

    再者上次去齊知府那裏也是宋寓代表宋家去的,想來這消息不會有什麽偏差。

    便道:“找幾個人在宋家宅子附近宣揚宣揚海患擾民的事,最好是宋寓路過的時候,然後留意留意宋家近來對此事的反應。”

    周梁去了。

    紫緗走進來,神色有些緊張:“郭大哥過來了,說是侯爺請姑娘過府。”

    長纓也有些意外,淩淵自上回跟她吐露過那些話之後便沒再找過她,她不知道有什麽事?

    到了霍家,淩淵盤腿坐在敞軒裏,手裏搖著扇子,身上隻著了件家常的白色道袍,襯著那美顏墨發,仙人似的。

    長纓穩步上階,在簾幔下立住了:“侯爺喚我?”

    淩淵瞥了眼她,收扇道:“坐吧。”

    長纓屈膝在幾案這邊落坐。

    “最近忙什麽?”他打量她。

    長纓有點受寵若驚,長這麽大沒被他這麽溫和地關懷過。想了下,她說道:“算不上忙,也就是衙署裏的事。”

    淩淵默吟。她明明讓少擎去了杭州,也明明知道他知道,卻根本不打算跟他說。

    “宋逞最近為著海運的事在朝上鬧的動靜挺大,你知道嗎?”他端茶道。

    長纓點點頭。

    “宋逞跟顧家杠,難免引火上身,你跟宋家的人,不要走太近。”

    長纓沒吭聲了。

    她不吭聲,敞軒裏就安靜下來。

    淩淵感覺到她的抗拒,卻不知道要如何跟她寒暄,索性說正事:“你如今的處境,不適合沾上太多麻煩。

    “蘇馨容揭過你的底,彭燮他們必然對你身份心知肚明,你留在南康衛遲早會要穿幫,我幫你在吉山衛弄了個位置,你下個月便調過去。”

    長纓驀地抬頭。

    吉山衛是東陽伯府馮家麾下的屯營,就在京師南郊,距離城離不過百裏。他這是要把她弄回京師?

    她想了下:“我眼下不能走。”

    淩淵停住喝茶動作,臉色沉了沉:“你想再為千夫所指?我敢說如今南康衛至少一半人已經認定你就是沈瓔,倘若再出來個蘇馨容,你指望你那紙婚書還能保護得了你?”

    長纓深想了一會兒,抬頭道:“我不在乎別人怎麽看我了。”

    淩淵目光凝住。

    “其實,這麽多年了,如果我還那麽在乎世人怎麽看我,我是根本走不到今日這步的。”

    長纓望著桌上茶杯裏的倒影說:“當初的確是很害怕,那些突如其來的指責和冷眼,道道如刀子,但是害怕是沒有用的,我得自己站起來。”

    淩淵靜默不語。

    “我如今也害怕,我很小心翼翼,很多時候都不太敢承別人的情,生怕將來還不起,再次變成養不熟的白眼狼。

    “但是我還有意念在支撐著我麵對這一切,在夙願麵前,隻要前進的道路不受阻,其實旁人怎麽待我,已經不重要了。”

    如今她已經是有了正式將銜的宣威將軍,她最大的“仇家”是淩家,隻要淩家不針對她,其實不會再有人跟她過不去,非要讓她在軍營裏無容身之地。

    而那些流言蜚語,對她已經造不成實質傷害。離楊肅露麵的時刻越近,她越是不會怕身份暴露。

    淩淵扶杯的指節有些僵直,心底如同被劃了一刀。

    “你在怪我。”他屈起指節。

    “沒有。”長纓搖頭:“與其花心思怪你,我更願意用來查明白姑父當年那樣囑咐我的背後原因。”

    淩淵沒有說話。

    這番話懂事得讓他挑不出毛病。那個會背地裏對他做鬼臉,一天到晚隻顧著玩的她不見了。

    麵前的她平靜又平淡,像說著別人事情的無關人。

    他握著扇子:“可惜不光是流言,還有危機。”

    長纓望著他。

    他道:“我才收到母親的信,她說你及笄之後未久,楊際曾經暗示過想納你進宮,是父親當場回避了,他投鼠忌器,才沒有立刻得逞。

    “鈴鐺,你不打算回去看看姑母嗎?”

    淩淵聲音低沉,氣息虛浮。

    長纓怔忡。

    她怎麽不想?但她不敢想。是她把她沈佩宜的丈夫害死,她還有什麽資格奢求她垂憐?

    “將來再說吧。”她垂眼道。

    淩淵臉色不是很好。

    事實上在她到來之前,他臉色不好已經有很久了。

    楊際打過她主意的事他確實沒有意料到,當初他日日被淩晏趕往屯營裏操練,回來能見到她便已覺難得,何曾會去提防那些。

    但楊際竟曾想讓她進宮為妾,他敢動這樣的念頭,也是讓人難以氣平。

    長纓更是愕然。她從來沒聽說過。

    她知道那年因為詹事府出事影響到東宮後宮,楊際的確是有在群臣之間物色妃嬪的跡象,但她從來沒有聽說過居然還瞄中了她。

    她想跟淩淵質疑真假,可這種事顯然不需要多加懷疑,她是淩家的寵兒,當時又未曾許婚,楊際瞄上她又多麽合乎情理!

    這麽說來,要不是她做出那件事,她現如今要麽已經進了東宮,要麽淩家也已經處於與太子明顯對立的立場上了?

    “你是說他知道了我在南康衛,還打算盯上我?”

    這多麽不可思議。即便他曾經這麽打算過,如今她成了淩家的罪人,且還與霍溶有了婚書,他再盯著她又有什麽意義?

    不……太子?

    她眸光微閃,忽然定住。

    霍溶才剛遇刺未久,刺殺他的人太子嫌疑最大,而太子刺殺霍溶,難道是為這個來的?

    “現在不清楚。”淩淵目光晦澀,“但你若去了吉山衛,會比在這裏安全得多。”

    楊際從前確是有納她的意思,但是這次他卻不確定了,楊際殺霍溶,也許並不僅僅為了想納她入宮這麽簡單。

    但他並不想跟她提及太多,也並不想提及楊際對霍溶下手是因為她,因為他不想讓她對霍溶抱歉太多。她跟霍溶,必須斷得利落幹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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