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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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柔一出來,就看到唐九兒站在牢口外,仰頭看著一旁高高的老槐樹,而琳琳則低著頭站在她的身後,雙手揪扯著腰帶上掛著的令牌,像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花柔默默地走上前去,站在了琳琳身邊,也低著頭不吭聲地杵在那裏。

    “你們兩個為什麽不動手?”

    她們不開口,唐九兒隻好先開口。

    “都是同門,我……”琳琳將令牌攥進掌中“我下不去手。”

    “你呢?花柔。”

    花柔抬起頭,看著唐九兒的背影,沒有什麽猶豫地輕聲道“我不想做這樣的事。”

    唐九兒轉身盯著她們兩個“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聽清楚了,如果你們不下去完成毒罰,我就把你們送進苦牢,會讓你們連續三天承受不同的毒罰,並且……我以後都不會教你們毒功。”

    琳琳聞言臉色大變“師父,你這是在逼我們!”

    “沒錯,就是逼你們,選擇吧!”

    唐九兒說完,又轉身去看那株槐樹了。

    琳琳呆滯地看著唐九兒,顯然沒料到唐九兒會這樣逼她。

    花柔則是一臉錯愕的呆在那裏。

    七八秒後,琳琳深吸了一口氣“我……我去,我去行了吧!”

    她哭著轉身跑向了苦牢,那哭腔控訴著這份逼迫有多麽的令人委屈與生厭。

    唐九兒盯著槐樹的眼裏,瞬間有了晶瑩的淚在轉動,但是她克製著自己,聲音依然冰冷“你呢?還不去!”

    “我不去!”花柔站直了身子,昂著腦袋“那些人是犯了錯,打也好,罵也好,做苦力也好,幹嘛要用毒懲罰?毒可是傷人的,弄不好,還會出人命!”

    “少在這裏廢話!你去不去?”

    花柔眼神堅定地宣告著自己的抉擇“不去!”

    “哪怕下苦牢,不能學毒功,甚至……被逐出毒房,也不去嗎?”

    “不去!”花柔的眼裏爬升起一抹怒火,她討厭這樣的逼迫,第一次抑製不住地衝唐九兒大吼了起來“不管你會對我做什麽,哪怕你把我趕出唐門,我也不去。”

    就在此時,苦牢裏依稀傳來了痛苦的叫聲,那聲音帶著絕望,帶著恨意,帶著黑暗。

    花柔驚愕的回頭“裏麵真有人?”

    唐九兒說了是測試,她真得就當成了一次態度的抉擇,她以為進入石門就隻是代表同意毒殺,卻萬萬沒想到那裏麵真有人!

    “難道會是假的嗎?”

    唐九兒話音剛落,花柔已扭頭往苦牢裏跑。

    唐九兒聽得身後動靜錯愕地轉身,就看見花柔已經衝下了石階。

    她愣了一下,隨即迅速抹去了眼裏的淚,匆匆追在了後麵。

    “住手!”花柔衝下台階,就在大喝“你們不可以毒人、殺人!”

    花柔跨入了石門,卻不想,子琪和子畫也正要出來……

    “讓開!”子畫翻著白眼,伸手就去推搡花柔,花柔幾乎沒有多想,一抬手抓了子畫的手指朝後一掰,而後大約是練武成了習慣,腳就順勢向上抬起一踹……

    若是換個地方,子畫輕鬆一閃就能避開,偏偏這石門之徑狹窄,左右是厚厚的石牆,她根本避不開!

    於是,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重重地挨了一腳朝後摔去不說,還連帶著將身後的姐姐一並帶倒在地。

    花柔這會兒急於阻止傷害,一看人摔下去,“路”算是通了,沒有尋思的就邁步就往裏衝—她其實已經刻意地踩著邊沿在走,但是好巧不巧,第二腳正好踩上了子琪想要起來而撐地的手……

    “啊!”子琪痛得大叫,花柔也已經衝進了牢區,但她顧不上給子琪道歉,而是衝著站在一扇牢門前的琳琳撲去。

    “別毒人!”花柔嘶喊著將琳琳拽開。

    “啪!”瓷瓶從琳琳手中摔落於地,粉身碎骨。

    這一瞬,花柔愣住,而琳琳淚流滿麵“晚了。”

    “你瘋了!你怎麽能動手!”花柔急紅了眼“那可是人!萬一哪裏不對,你傷害的可是一條命!”

    琳琳“撲通”一聲跪跌在地,捂臉痛哭,而子畫和子琪此時也已經爬了起來,兩人直衝到花柔麵前,將她衣領一抓,把人連摁帶頂得撞在一旁的石牆上,揚手就要掌摑。

    “住手!”唐九兒的喝音阻止了子琪的手掌落下,她怒氣衝衝地瞪著花柔,與子畫十分不甘地放開了花柔。

    唐九兒走了進來,站在了花柔的麵前“我對你很失望。”

    “我對你更失望。”花柔怒瞪著唐九兒“我沒有你這樣的師父。”

    唐九兒盯著花柔“子畫,把她關進牢裏。”

    “是,師父。”子畫的聲音充滿了喜悅,她上前去拽花柔,子琪則迅速地扭動了身邊一扇牢門的機關。

    “你們,會遭天譴的!”被關進牢中的花柔,厭惡地瞪著她們,這一刻,她忽然明白母親為什麽不希望她來到唐門--這裏實在是太肮髒了。

    “每一天,她們都會來,要是撐不住,你可以後悔。”

    唐九兒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當然她離開的時候,不忘伸手拎起了痛哭流涕的琳琳。

    你完了……

    沒有聲音,隻有非常清晰而緩慢的口型。

    子琪一雙眼帶著毒與笑望著她,而後慢慢地擺了擺手。

    花柔退後兩步,閉上了眼。

    她不想多看這爛人一眼。

    “走吧,姐姐。”子畫與子琪走了,苦牢內沒有了喧嘩,也沒有了哭泣之聲,有的隻有夾裹著酸臭的陰暗與潮濕。

    閉著眼的花柔,肩膀開始了抽動,很快淚水在她的臉頰上劃出了痕跡。

    她哭,不是因為深陷囹圄,也不是因為未來將會受苦,而是她感受到了悲涼。

    在她以為絕處逢生的地方,在她以為可以有所學的地方,生命被如此的輕視著,像極了踩入泥土再也尋不到美好的花瓣。

    花柔悲傷的抽泣著,殊不知身後的昏暗裏,有一支匕首慢慢地伸了出來。

    那匕首,泛著寒光,穿過了氣孔投射下的光柱,在她的脖頸處一貼。

    花柔驚恐地睜開了雙眼,此刻她的身體已經被人貼上了。

    “聽過血噴出去的聲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