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封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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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美地睡了一個回籠覺,醒過來之後神清氣爽的樊伉, 嘴裏叼著包子手裏端著豆漿正吃得美滋滋的時候, 迎來了劉邦派來給他封賞的黃門太監。

    於是樊伉就頂著一副睡眼惺忪的臉, 手指上的油都沒有抹掉, 就跑去接旨。

    兩個戴著高高的紗冠小黃門站在樊府的院子裏, 麵白無須, 雙手籠在袖子裏,正麵帶微笑地和呂媭說話, 無一絲倨傲之態。

    樊伉猜測這兩個大監應該是高後一脈的,要不然態度不會這麽好。

    看見樊伉一副邋遢的模樣跑出來,三人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那兩個宣旨黃門臉上的笑意差點維持不住。

    “小郎君, 快接旨吧。”其中一個年歲稍長的盡力語氣溫和地道。

    樊伉摸不準這個旨要怎麽接,上一回接旨的時候, 稀裏糊塗的就過去了, 這回該怎麽辦?

    呂媭笑吟吟地看著他,表情不變, 樊伉琢磨著要不要跪下的時候,就聽另一個小黃門已經抑揚頓挫地念了起來。

    哦!

    原來這個時候接旨是不需要下跪的。

    太好了!

    樊伉立刻欣喜地躬著身子,作畢恭畢敬狀接旨。

    這個時候,樊伉才發現電視和曆史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至少這兩個小黃門給他念的聖旨就很隨便,既沒有那種展開的明黃綢布做的書麵聖旨, 也不像電視裏演的那種開口就是什麽奉天承運, 皇帝詔曰之類的開頭, 反而就是那種非常口語化的口諭,至少樊伉這種古文小白都能聽得很明白。

    “漢七年十月,漢皇策書:臨武侯世子樊伉為陛下分憂,先獻高產作物紅薯,又獻漢皇傳,發明造紙術,舉國承惠,甚有功德,封樊伉五大夫,賜封邑三百戶,賞五百金,絹十匹。”

    樊伉:“……”

    坑爹的!

    去年冬天,他和劉盈冒著感染瘟疫的風險,風裏來雪裏去地安撫流民,那麽大的功勞也隻得了些錢物的賞賜,結果今天不過是獻了一本漢皇傳,奉承了劉邦一把,居然就得了一個爵位?

    還是個素有大夫之尊的九等爵位?

    原來這年頭就已經開始流行幹得好不如馬屁拍得好的這一套歪風邪氣了麽?

    果然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樊伉搖頭晃腦滿臉感慨,簡直不能更心塞。

    看他一臉詫異的表情,宣旨的太監忍不住笑了起來,無奈地提醒道:“樊大夫,謝恩吧!”

    “謝陛下隆恩!”樊伉拱手胡亂鞠了一躬,口號倒是喊得特別響亮。

    今日是賀歲首的大日子,兩個小黃門宣了旨意,照例收了呂媭塞過來的孝敬錢,就匆匆告辭了,留下新鮮出爐的樊大夫在原地摸著下巴十分無語。

    有這樣一位喜歡臣下阿諛奉承的皇帝,大漢國的未來委實堪憂啊!

    呂媭倒是十分歡喜。

    雖然五大夫隻是個九等的微末爵位,但這個爵位可不是像別人那樣靠著祖輩父輩的蔭庇襲承下來的,而是樊伉憑著自己的本事掙來的,隻要一想到這個,呂媭就禁不住非常的驕傲。

    她的兒子果然是最好的!

    樊伉吃飽喝足,又被方才兩個宦官這麽一驚嚇,整個人徹底清醒過來了,喜滋滋地朝乘光招了招手。

    乘光十分狗腿地噔噔噔跑過來。

    “郎君,有何吩咐?”

    “趕緊回一趟櫟陽,告訴閎樂,讓他辛苦一點,連夜多燒幾版《漢皇傳》,回頭我請大家吃飯。”

    雖然在賀歲首之前,他就已經叫閎樂加緊印刷了一批《漢皇傳》,不過看今天劉邦的反應,估計那裏存貨肯定不夠。

    眼下長安城幾乎聚集了全大漢身份地位最高的那一批權貴們,他不趁這個機會大賺一筆都有點對不起自己。

    聽到郎君要請客吃飯,乘光二話不說,挑了幾個身強體壯的部曲,趕著牛車急匆匆地走了,又連夜拖回了幾牛車的書。

    樊伉也沒閑著,讓人趕著布置鋪子。

    這個鋪子他打算以後專門用來賣紙和書這類比較高大上的讀書人的東西,所以參考了現代閱覽室的作法,打了幾套書桌椅子放在店,靠牆的那一麵打了一排書架,將帶過來的《漢皇傳》擺上,再讓人鑿了一塊匾,掛在門口。

    一個古代簡易版的x華書店就開起來了。

    取名廢的樊伉很不要臉地抄襲了某位大文豪曾經求學的私塾,取名三味書屋。

    於是,朝會的第二天,人們發現長安城裏悄咪咪地突然開了一個新鋪子。

    鋪子裏就賣一樣東西——《漢皇傳》。

    沒錯,就是朝會上太子殿下獻給陛下的那本據說是用一種比絹還薄的紙印出來的《漢皇傳》。

    這下子滿長安城的人都瘋了。

    這年頭的人不追星,但是粉皇帝啊!

    還是腦殘粉。

    皇帝就是最好的明星,連皇帝陛下都讚不絕口的書,自然要跟風買一本啊。

    不說內容,光是那光潔的從沒有見過的紙張,那漂亮的包裝就足以讓所有不差錢的人珍藏一本,當作傳家寶一樣傳給後代子孫。

    滿長安城的人瘋了,三味書屋的《漢皇傳》也賣瘋了。

    即使是一本《漢皇傳》的價格非常昂貴,依然有不少人趕清早去排隊搶購。

    因為每天最多售出兩百本《漢皇傳》,要是去得遲了就沒得買。

    這並非是樊伉故意推行饑餓營銷,而是作坊每天最多隻能印出兩百多本,他還要扣幾十本留作備用,能出售的就更少了。

    沒辦法,紙張供應不上。

    櫟陽城外的作坊園還未建成,劉邦派過來的少府丞還要參考樊伉的紙坊再建皇家紙坊,都沒有投入生產,隻靠樊伉自家那個小打小鬧的半成品作坊,實在夠嗆。

    就這還是閎樂他們日夜不休輪班倒連夜趕工的結果。

    每天限售兩百本,可全長安城現在有多少勳貴?更別提還有那幾位富得流油,素有國中國之稱的諸侯王了。

    生意太火爆的結果就是樊伉不得不將在櫟陽坐鎮,有兩個月實習經驗的阿琅調到長安來幫忙打理書屋。

    每天書屋開門營業的時候,就能見著外頭裏三層外三層排隊等侯的人群,而且一個個的全是清一色的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漢,身材太過矮小沒力氣的都擠不進去!

    “兩本《漢皇傳》,承惠二十金。”

    連著排了一天一晚隊伍的大漢連忙摸出十金,朝著櫃台上一扔,抱著書撞遞過來的書快步擠了出去。

    眼瞅著書架上的書越來越少,而後麵排隊的人卻不見少,反而越來越多時,有人忍不住了,掂起腳揮舞著雙手道:“我乃高湖侯府家人,出二十金一本,購五本。”

    《漢皇傳》的定價是十金一本,二十金一本,價格翻了一翻。

    人群沉默了一下,那人心中得意非凡,昂首挺胸正要擠上前去插隊,卻聽身後此起彼伏的聲音。

    “樂平侯府,二十五金一本,購五本。”

    “高陵侯府,二十五金,同購五本。”

    “清河侯府,三十金,十本。”

    一時間這個侯那個侯全冒了出來,最開始拿錢砸人的高湖侯府家人頓時啞了,悻悻地低下頭去。

    同樣是侯,侯跟侯還是有區別的。

    漢承秦製,爵分二十等。

    樊伉的五大夫乃第九等,往上還有庶長、更、上造、關內侯、徹侯。

    關內侯乃第十九等,最高一等則是徹侯。

    方才第一個出聲的高湖侯就是關內侯,而清河侯王吸卻是漢皇親封的十八徹侯中的一個。

    高湖侯府的家人萎了,清河侯府的家人揚眉吐氣,正要上前領取屬於自己的戰利品,卻見邊上突然擠出數名大漢,也不說話,徑直往櫃台前一擠,將抬著的數隻箱子放地上一放。

    “淮南王府,五十本!”

    頓時,所有不滿的聲音全都壓了下來,隻看見那幾個淮南王府的家人昂著腦袋,財大氣粗地甩下將近千斤的銅錢,換了五十本精美的《漢皇傳》之後得意地揚長而去。

    類似此等裝逼打臉的事件每天都在上演,至於那些從外地初來乍到不知內情的紈絝湊熱鬧仗著父輩蔭庇裝逼結果臉被打腫的事件更是層出不窮,每天樊伉都要聽到好幾個版本,甚是可樂。

    書屋的熱鬧一直持續到朝會完畢,諸侯王各自歸國,方才漸漸平息下來。

    即使如此,書屋的生意卻不減反增。

    樊伉一點兒也不著急。

    在他看來這個時候賣書就跟割韭菜一樣,第一茬是新派的各諸侯王勳貴們,第二茬就是諸如卓式孔氏這般舊派的豪門大閥。

    等到這茬收割完畢,才輪得到城中之前那些連邊都沾不上的商人。

    總而言之,是絕對不愁賣的。

    賺了錢,樊伉每天看人都樂嗬嗬的。

    自從見過他老爹早上兩三點起床去朝會的辛苦之後,樊伉就對做官完全失去了興趣。

    那麽辛苦還賺不了幾個錢,不如像現在這樣悶聲發大財來得舒服。

    橫豎他也是個有資格紈絝的皇親國戚呢!

    像他這樣既不欺男霸女又作奸犯科,做個買賣還總老老實實念著交稅的外戚實在是再也尋不到了。

    唯一需要他憂心的就是腦袋裏那個無師自通點亮了羊教授之吻技能的係統,其他一切安好,而且這種便利又安好的環境可以預見地還能再享受二十年。

    至於二十年後,樊伉歎了口氣,不知道從現在開始培養劉盈還來不來得及?

    可是培養一個皇帝也不一件容易的事。

    能不能培養出來還兩說,就算運氣好培養出了一個擁有雄才大略的皇帝,到時候這個皇帝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對他心無芥蒂地好又是另一回事。

    對皇帝這個生物,樊伉實在無感啊!

    就在樊伉既忙碌又糾結的時候,劉盈來了。

    今天劉盈的情緒似乎不太好,臉上還帶著淤青,顯是被人揍過。

    樊伉吃了一驚,道:“陛下揍你了?”

    劉盈看了他一眼,悶悶地道:“阿母揍的。”

    劉盈這個人也非常有意思。

    他叫劉邦會叫父皇,私下裏的時候卻從不稱呂雉為母後,還是跟平頭百姓那樣隻叫阿母,親疏一目了然。

    也許在他心裏,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他對於劉邦和呂雉的態度從根本上就不一樣。

    劉邦也許不喜歡自己的這個太子,但呂雉卻這個兒子卻是十二萬分地上心。

    一聽是呂雉打的,樊伉琢磨著這裏頭肯定有故事。

    樊伉對這個雖然略有些蠢萌但三觀端正的表兄還是很有好感的,而且剛才還在心裏琢磨著好好培養劉盈,現在劉盈明顯心裏有事,自然不好擺出一副冷漠臉置之不理,隨口問了一句:“姨母為何要揍你?”

    劉盈道:“因為我對阿母說,要隨軍去征討匈奴。”

    “啥?”樊伉掏了掏耳朵,以為自己幻聽了,“你說啥?”

    “征討匈奴啊!”

    “說說,你怎麽突然想到要去征討匈奴了?”樊伉把手裏忙到一半的事情放下,開啟了知心弟弟模式。

    “自去歲起,匈奴圍困馬邑,韓王韓信數次遣使上書,向父皇求救。父皇決意親征,我身為太子,豈可貪生怕死,和婦孺一般困於京城,看父皇和諸將與匈奴人廝殺。”

    你現在其實也是婦孺之一啊!

    樊伉了解了事情的大體的來龍去脈,很想吼他一頓。

    這糟心的熊孩子哦!

    怪不得向來疼愛劉盈的呂雉會一反常態揍人了。

    因為劉盈這回實在是欠揍!

    “父皇以亭長起事,和西楚王爭天下,一生曆經戰事無數,材力武勇,方能打下漢室江山,我身為太子,自當向先輩學習。匈奴屢犯邊境,伉兒,你說我想效法父皇,隨軍出征,有何不對?”

    有何不對?

    從頭到尾完全就沒有一點是對的地方好吧!

    你一個十二歲的小屁孩去戰場幹麽?給匈奴送人頭麽?

    樊伉見到此刻已然化身熱身少年的劉盈,頓感頭痛。

    他寫《漢皇傳》一來是為了刷劉邦好感,二來也是爭取一下自己的權益,從劉邦口下奪得兩分造紙的利益。

    沒想到一個無意之舉,居然會催生出一個熊孩子。

    樊伉十分無語。

    熊孩子要怎麽辦?

    如果是他家的後輩,自然跟呂雉一樣,先狠揍一頓沒商量,揍得他一臉豬頭屁股開花起不來床,自然不不會再瞎嚷著要上戰場去送死了。

    可惜這個熊孩子不是自家的,別說打,連一句重話都不能說,隻能徐徐圖之。

    “表兄心懷天下,有此豪情壯誌自是好的。”熊孩子嘛,不管怎麽說先誇一頓再說。

    果然,聽樊伉沒有反對他的意思,劉盈的心情頓時好轉了許多。

    “而且匈奴一介蠻夷居然膽敢冒犯我大漢天威,簡直不能忍……”

    “還是伉兒最知我意!”劉盈點頭道,“匈奴自冒頓弑父,自立單於,並東胡,西破月氏,南破樓煩白羊、盡奪蒙恬所得故地,又屢次侵我燕、代等地,與我大漢邊境有過多次衝突,此次更最圍困馬邑數月,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昨日朝會上,父皇已下旨親征,朝中諸將亦紛紛出班請戰。男子漢大丈夫,就該戍衛邊疆,死而後已。”

    樊伉:“……”

    果然有代溝麽?

    若是換了他,寧可窩在京城當個窩囊廢也好過北上跟匈奴拚刀槍啊!

    “若陛下和表兄都隨軍出征,朝中無人,又怎麽辦?”樊伉問出一個實際問題。

    “還有丞相在啊。”劉盈理所當然地道。

    “可丞相隻有一個人啊,那麽多大軍的糧草要籌備,還有各種繁雜的國事都需要他決策,表兄難道不覺得舍棄去戰場上奮勇殺敵的風光,留下來幫助丞相一起穩定內政,為大軍籌備後勤,讓陛下沒有絲毫後顧之憂地征討匈奴更重要?還是說表兄隻想著自己去戰場上逞英豪,卻把朝中所有的事情都推給丞相一人嗎?”

    “這……”劉盈猶豫了。

    為什麽這事被伉兒這麽一說,仿佛就成了一件刻薄老臣非常自私的行為了呢?

    話說丞相確實也上了年歲,老胳膊老腿的,不容易。

    “越是這個時候,陛下越是需要一個可靠的人為他排憂解難,處理後方一切事務,讓他能夠心無旁騖地一往直前,將匈奴打得落花流水,再不敢覬覦我大漢邊疆。”

    “殺匈奴隻要是個人,拿得動刀槍都會,但是表兄要做的事卻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啊!為了漢室天下,表兄難道都不願意犧牲小我一次嗎?”

    “伉兒你說的是真的嗎?”劉盈此刻內心已是搖搖動。

    “那是自然。你看蕭丞相不曾親自領兵打仗,但是他的功勞誰敢小覷?朝中將領無數,蕭丞相卻隻有一個,不正是說明了這一道理麽?”

    樊伉本來就不善勸人,絞盡腦汁好說歹說總算將劉盈勸住,讓他打消了給匈奴送人頭的念頭,頭一回從樊家出來,蔫嗒嗒地回宮了。

    再乖巧的孩子也有犯熊的時候啊!

    送走了犯熊的劉盈,樊伉隻覺得無比心累,眉頭皺得幾乎要打結。

    要打仗了!

    劉邦都要親征,身為劉邦軍事集團一員的樊噲,他的老爹隻怕也是要隨軍出征的。

    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