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奇怪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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櫟陽城中, 臨武侯別院。
因為小郎君和無名公子的突然回歸, 原本平靜的府邸瞬間忙碌起來。
好在天氣寒冷,即使是下仆住的屋子也燒著暖炕,熱水是不缺的。
樊伉讓人送了熱水進來, 倒進大浴桶裏,讓無名先去洗個熱水澡鬆快鬆快。
無名一句話沒說,拿著衣物進了浴室。
在這一點上,無名和樊伉甚為合拍, 兩人都對那種勳貴們洗個澡都要六七個侍女按肩擦背的行徑嗤之以鼻。
有一次府裏有個新來的侍女不懂規矩, 趁著樊伉沐浴的時候,居然進來想要勾搭他, 結果被他十分不解風情地喚人扔了出去。
打那以後, 樊伉便再不用年輕的侍女, 全換上年紀稍長又穩重的。
都不想想他才幾歲, 居然也下得去口。
放到現代敢誘女幹未成年,那可是要把牢底坐穿的節奏啊!
樊伉連忙讓人燒炕, 又叫人送飯食過來,等到無名沐浴完出來的時候,炕已經燒上了, 樊伉窩在炕頭,小炕桌上擺著一桌子吃的, 一旁的水盆裏燙著酒, 屋子裏彌漫著一股濃鬱的酒香。
“你釀的酒?這麽香。”無名頓時精神一振, 抬腿上炕, 伸手去執酒壺。
阿沅算著時間進來,送上兩碗熱氣騰騰的肉臊子麵。
“先吃點東西墊墊胃,酒熱了再喝。”樊伉遞給他一碗,自己端起另一碗吃起來。
阿沅的手藝不錯,才做了幾次就已趕得上樊伉做的味道了。
自從發現阿沅這個人才以後,他特地捎了口信回長安,向呂媭打聽阿沅的事情,得到的回信是人沒問題,如果用得順手就留著。
樊伉這才放心大膽地提拔這個侍女,打算考察一陣子之後,如果人品心性沒什麽大問題,便想讓她做櫟陽這座宅子的內管家。
無名三兩下把麵吃了,又就著麵湯吃了三個大白饅頭,肚子有了點底,這才停下筷子。
酒還未熱,無名頻頻拿眼角掃著水盆裏的酒杯,樊伉看見了也不點破,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一路挺辛苦的吧。”他抬起眼睛,發現不過短短二十天,無名的臉就瘦了一大截,臉都有點凹進去了,顯得顴骨和鼻梁更高了,可見一路吃了不少苦。
“不算辛苦。”無名說,“那頭老驢子更辛苦。”
這倒是真的。
一路上都是靠著那頭驢子馱著無名走。
樊伉點頭,揚聲吩咐人今天給驢子加餐。
“見著我舅舅了沒?他還好麽?”樊伉這才有機會問出最關心的事情。
“周呂侯依舊威風不減當年,我們還打了一架。”無名說。
樊伉:“?!!”
“好好的為什麽要打架啊!”樊伉超級無語。
他是去送禮的,又不是打架的。
“還不是你舅舅嘲笑你送的藤鎧是女人穿的,不肯穿,然後我們就打了一架。”無名十分鬱悶。
樊伉:“……”
看來無名這一趟碭邑之旅也過得十分波瀾起伏不平靜啊。
“誰贏了?”他問。
無名給了他一個“這還用問”的眼神,說:“我贏了,所以他要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要把藤鎧穿著,除了洗澡以外都不能脫下。”
樊伉豎起大拇指:“幹得漂亮!”
無名麵色微紅,其實那一戰他也贏得非常艱難,差點就沒完成樊伉交待的任務。
“不說這個了,你舅舅還給你帶了禮物,過幾天就該到了。”無名說。
“哦哦哦。”樊伉高興極了。
十月的時候,呂澤送了劉盈一匹馬,不知道會送他什麽。
他看著無名很想問送的是什麽,又想算了,還是不要問了,就這樣懷著對禮物的期待之情等待著禮物的到來也很不錯。
水盆裏的酒溫了,樊伉從水盆裏撈起酒杯,手指沿著桌麵將杯子推到無名手邊,說:“今天才蒸出來的燒酒,你嚐嚐。”
無名高興地接了過來,看著杯中清澈的酒液,下意識地深吸了口氣。
聞著就挺不錯。
杯子裏的酒也不多,樊伉隻倒了二兩的量。
他也不知道無名的酒量如何,想來喝習慣了低度數的黃酒,對燒酒還是要有個適應的過程。
再說無名今年也才十六歲,未成年一個,小小年紀就好酒貪杯總是不好的,突然喝這麽烈性的白酒,萬一酒精中毒了咋辦?
就算沒有這麽嚴重,喝醉了也總歸是個麻煩事。
無名顯然比較聰明,並沒有習慣性地一飲而盡,而是先抿了一小口下肚。
“如何?味道還行吧。”樊伉心中得意,表麵卻還裝得毫不在意的樣子詢問無名。
無名直到喝下肚的那口酒全部化作熱量散入到四肢百骸,方才開口答道:“喝了郎君釀造的燒酒,我才知道以往我喝的都是水。”
得到料想中的答案,樊伉興致勃勃地道:“那我也嚐嚐。”
無名抬腕正要給他斟酒,樊伉卻搖了搖頭,拿筷子在無名杯子裏沾了一下,放進嘴裏嚐了嚐。
就是一般的白酒的味道,估摸著大約四十多度的樣子。
還成。
樊伉正沾沾自喜第一次蒸燒酒就取得了這麽大的成功,冷不丁眼前白光一閃。
“叮個咚,恭喜宿主自主釀造出白酒,激活作坊係統。”
“叮個咚,宿主獲得一百點莊園經驗,三十莊園幣。”
“叮個咚,宿主等級提升,售賣係統開啟。”
“叮個咚,請問宿主是否需要激活售賣係統。”
樊伉:“……”
他還在吃飯啊!就不能過一會兒再叮個咚嗎?
樊伉趕緊捂著肚子,從炕上溜下來,說:“我出去一下。”
“去吧。”無名擺了擺手,示意他自便。
樊伉一溜煙跑到後麵的淨房裏掩上門,伸出手戳了同意激活售賣係統。
“叮個咚,扣除宿主一百個莊園幣,激活售賣係統。”
“?!!”樊伉差點忍不住爆粗口。
扣費居然一點提示也沒有!
上次也是,這個係統簡直坑得不要不要的。
“係統係統,跟你商量個事,下回咱要開這種扣費項目的時候,能給個提示成不?”樊伉壓抑住內心的熊熊烈火,用著自己都嫌虛偽的語氣跟係統商量。
係統沉默不語。
就在樊伉以為係統不會回答或者不屑回答的時候,腦海裏才終於又響起那個有時候讓他欣喜無比,有時候又恨得牙癢癢的金屬音。
“叮個咚,請問宿主是否需要開通扣費提示?”
樊伉:“如果開通扣費提示,需要多少莊園幣?”
係統頓了一下:“一個月一百莊園幣。”
“……”樊伉看著係統麵板上少得可憐的兩位數莊園幣,果斷道:“不需要,謝謝。”
還好他多嘴問了一句,要不然又要被坑了。
樊伉還想研究一下這個售賣係統,奈何淨房的氣味實在不太好聞,無名又在外麵敲門:“郎君,你掉淨桶裏了麽?”
“來了來了。”樊伉滿頭黑線,隻得將售賣係統的事等會兒再說,打開門走了出去。
“怎麽去了這許久?”無名手裏拎著酒壺,眼睛亮得驚人。
“啊,最近吃得太油膩了,有些上火。”樊伉隨口扯了個理由。
無名點了點頭,說:“你就是想太多,成天就光琢磨那些神仙們的玩意,又不習武健身,看吧,小小年紀就有這等難言之隱。”
“……”樊伉一臉懵逼。
他有難言之隱嗎?他自己怎麽不知道?
好在無名並沒有抓著這個問題不放,很快又重新換了個話題。
“今天廚房端上來的臊子麵不如你做的好吃。”
“會嗎?”樊伉說,“今天的麵是阿沅做的,我覺得她的手藝早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啊。”
無名認真地想了一下,搖頭很肯定地說:“就是沒有你做的好吃,我從碭縣回來的路上,就想吃你做的麵。”
好吧。
“那我明天早上給你做麵吧。”想到無名一路風餐露宿,就是為了給呂澤送一副藤鎧,幫了他這麽大一個忙,居然隻是想吃他的麵。
這個小小的願望當然要滿足啦。
“還有你上回鹵的那個兔頭。”
樊伉這下有點犯難了。
“現在大雪封山,沒人上山打獵啊。”
無名皺眉,想了一會兒,說:“那我去打。”
說著,提著酒壺就要往外走。
樊伉連忙拉住他。
“這都什麽時候了,城門都關了,還打什麽兔子啊。明天我讓人去市集看看有沒有兔子,買幾隻回來給你鹵吧。”樊伉玩笑般地道,“堂堂關內侯親自下廚,無名兄你也該滿足了吧。”
“關內侯也是郎君啊。”無名不以為然地道。
“那倒是。”樊伉搖頭晃腦地笑起來,忍不住自嘲地道,“有時候我自己都忘了自己是個關內侯呢!”
“當什麽關內侯。”無名說,“塞外的風光也很美。等有機會我以後帶你去塞外,去西域,去樓蘭,再往西去波斯。”
“好的好的。”樊伉有點驚訝,沒想到無名小小年紀,居然就知道這麽多,難不成他曾經不止去過樓蘭古國,還到過波斯麽?
總覺得今天無名兄意外地話多呢!
“要去西域,郎君這個樣子可不成,還得多鍛煉,身體太弱了,受不得長途跋涉的辛苦。”
樊伉:“……”
他其實不弱的好吧。
“嗬嗬,以後再說吧。”樊伉生怕無名又要像去年那樣,大冬天的把他叫起來練武,連忙轉移話題,“喝酒喝酒——”
咦?
為什麽放在炕桌上的酒壇子會在無名兄的手上?
不會是無名兄把一壇酒都喝了吧?
樊伉腦袋都炸開了。
一個從沒喝過十度以上的白酒的人,突然一下子喝一斤四十多度的白酒,簡直不敢想象會有什麽後果。
一定會酒精中毒的吧!
幾乎是用搶的,樊伉把酒壇子從無名手裏奪了過來,還好還好,酒壇子裏還剩半壇酒。
不過,一下子喝半斤白酒也很了不得吧。
樊伉扭頭,用充滿疑惑的眼神看無名,豎起一根指頭在無名眼前晃了晃。
“來,無名兄,告訴我這是幾根指頭?”
“你當我傻啊!”無名眼神清明,一臉不屑的表情,“你伸三根指頭對著我做甚?”
樊伉:“……”
好吧。
無名兄不傻,他隻是醉了而已。
看來這回蒸的燒酒的威力非比尋常,連強大的無名兄都被醉倒了。
真是可喜可賀。
夜深人靜,醉酒的無名早已進入夢鄉,樊伉躺在暖乎乎的炕上,卻翻來覆去地怎麽也睡不著。
不知道第幾次翻身以後,樊伉索性坐了起來,再次打開係統麵板,點開其中的商城選項。
果然在商城底下又出現了一欄選項——出售。
原來這個世界的東西也是可以賣的啊!
樊伉懷著驚詫的心情點開出售界麵。
看到裏麵果然有個他今天裝封的酒壇子模樣。
第三維度第二等文明四十五度燒酒一斤,售價五個莊園幣。
那個除了坑他的時候之外,一直都在裝死的係統金屬音突然跳出來,說:“宿主是否要出售燒酒?”
樊伉:“?!!”
被係統坑怕了的樊伉頓時提起十二萬小心。
就他跟係統這麽多次打交道的經驗,能讓係統主動跳出來的事,絕對是個巨坑。
他一定要小心!
“我再看看吧。”樊伉沒有答應。
交易不成,係統馬上不理他了。
樊伉不肯和係統直接交易,是嫌棄五個莊園幣有點太廉價。
要知道按照這個年代的生產力水平,一斤燒酒的成本非常之高了。
他的東西賣給係統超級廉價,係統商城賣給他的東西可一點兒也不親民。
一個用水泡的柔絲草鎧甲圖樣要價五十莊園幣,需要十斤燒酒。
一塊不認識的石頭,要價一千莊園幣,需要兩百斤燒酒。
至於跨界商城裏頭,樊伉哈得要死的恐龍和猛獁成年獸,更是高達九十億的莊園幣。
九十個億啊……
他要釀多少燒酒才能換一頭成年猛獁?
他心算不好,容他拿紙筆計算一下。
樊伉拿起筆開始在紙上演算。
一頭成年猛獁等於將近十八億斤四十五度的燒酒等於四千五百萬石糧食。
這其中還不包括酒坊的人力成本。
樊伉看著計算出來的數據咋舌。
果然是隻有土壕才能買得起的東西啊!
咦?
不對!
樊伉戳開跨界商城,果然看到跨界商城下方也有一個出售的界麵,但是上麵並沒標示價格,想來應該是讓賣家自定價格。
樊伉想了想,帶著試探的心理,用一百莊園幣的價格掛了一壇燒酒上去。
掛完燒酒,樊伉打著嗬欠爬上炕繼續睡。
這回樊伉很快就睡著了,而且還做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夢。
他夢見自己終於買了一頭猛獁,和無名兄一起,出玉門關,穿過龜茲、姑墨,路過烏孫王庭,迎著落日一路西行,一直到世界的盡頭。
真是奇怪。
明明地球是圓的啊,如果他們一直朝著一個方向走,跨越千山萬水,最後隻會回到原點。
為什麽他會產生世界的盡頭這樣的想法呢?
在夢裏的樊伉,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