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D章:封禍祭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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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爾斯列出了四個供你選擇的地方。你對於貝金賽爾家族的主基地頗有興趣,剛想告訴貝爾斯不如去看看他家族的大本營,碰巧接到了黛因的電話。

    內容很簡單,她查到赫赫有名的手工鐵匠「迪迪昂斯·坦維」身處何處了──就在你們即將途徑的城鎮裏。他是「坦坦」的父親。

    “去城鎮看看。”

    “當然,大人。”

    貝爾斯爽快的回應。

    其實途經哪裏都可以,但既然城鎮有「坦坦」的線索那就截然不同了。

    計劃是這樣的,找到「坦坦」他爹,套出「坦坦」的情報,讓後者為你打造數不清垃圾神器。許多物件的簡述內容大多字數很少,描述模糊,尤其是針對破爛物件更是惜字如金,唯獨「坦坦」的作品實在糟糕得離譜,仿佛連簡述都要忍不住吐槽。

    你接過玉陶莞外交員遞來的地圖,前往地下城巢群的途中正好會經過一個城鎮,其繞行的路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貝爾斯為什麽會如此無所謂?

    因為反正你無論選哪裏,他馬上就要走了。就像之前貝爾斯說的那樣,他隻是替原本預訂要接待你的「鄧肯·貝金賽爾」一小段時間而已。

    遠遠能看到寬闊道路盡頭有一座城鎮,路上還有一行隊伍正在迎接你。

    逐漸靠近,

    頭上頂著橙色「鄧肯·貝金賽爾」威脅度50的紳士青年男性,站在路旁,對你恭敬行禮:“玉陶莞冒險者公會第九分部分會長──鄧肯,真心實意歡迎赫姆蘭提斯寡言十萬兵領大將軍、王下決刑官大人一行的光臨,實乃令玉陶莞舉國上下不勝榮光!”

    ……

    鄧肯,對你保持著近乎90度卑謙的鞠躬姿勢,始終如此,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十秒、二十秒之後,你忽然意識到對方好像在等你的反應。

    “不必多禮。”

    “謝大人。”鄧肯麵帶微笑單手撫胸,“在下因公務纏身、迎接來遲,望大人恕罪。”

    你怔住了,

    回頭看了看怪笑的貝爾斯,扭頭看了看身旁對你不屑一顧的那些外交員,再看了看姿態恨不得低到路麵上的鄧肯,覺得事態有點詭異。為什麽這兩人的態度差距這麽多?

    然而鄧肯對你的恭敬並非虛假,因為他對你的好感為2,隻是初次見麵罷了,你身旁的那些玉陶莞士兵和外交員基本都在-1左右。

    為什麽不接受對方的善意呢?

    你翻身下馬,雙手握住鄧肯的手:“鄧肯會長不必如此客氣,聽說您還貴為貝金賽爾家族最年輕的長老,實乃一代英才。你我不過是初次見麵,一切……”(善良高)

    說到一半,你停住了。從記憶角落裏翻出來了一個碎片。

    你之前見過這個人,隻是匆匆一瞥。

    鄧肯察覺到你啞然而止,笑道:“大人真是名不虛傳,竟然記得在下。”

    “地牢的停車場裏……”

    鄧肯微笑點頭。

    他與你寒暄之後,稍微說明了一些往事,你倒也是一點就通。

    其實早就有點感覺了──當初,你從寒穀風手裏自赫姆蘭提斯地牢裏強行提走嫌疑犯麗奈時,用電梯上行至地下一層停車場,第十分部的馬克會長曾等候你,並與你握手交談。

    那時,鄧肯也在停車場的角落裏。你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你。

    每天你都會看到無數的人,有的有名字,有的有顏色,盡管有一個橙名在角落裏投來凝視目光確實少見,但你當時急於帶麗奈離開地牢,並被馬克纏住,於是沒有在乎未走近的鄧肯。

    是的,很奇怪。

    如日中天的寒穀風經過國王同意批捕麗奈,為什麽一個區區冒險者分會會長有這麽大麵子說放人就放人。最初你以為馬克是個人物,但發現也就是那麽回事。實情是:第十分部、第九分部、貝金賽爾家族以及玉陶莞女王同時為麗奈向阿克屠盧斯說情。

    從某種方麵來說,麗奈是個有背景的女性。

    由於接待最高負責人從貝爾斯變更成了鄧肯,整個旅行的氣氛頓時變得輕鬆愉快。貝爾斯冷笑不語,安靜的走在後麵,鄧肯卻十分健談,時而惹得包括你在內的一行人輕笑連連。之前遭到惡意對待的事情好像不曾發生過。

    鄧肯指著前方不遠處:“馬上就要進入城鎮了大人,請恕在下鬥膽提一個入鄉隨俗的小要求。”

    是教徽吧?

    你猜到鄧肯打算說什麽。若如此和氣的要求你摘掉徽章,其實倒也不是不行。

    但教人出乎意料的是,鄧肯從旁邊接過來一套米白色的玉陶莞民族傳統服裝,手工刺繡靈獸圖騰,精致大方。雙手遞到你的麵前:“所謂入鄉隨俗就是這樣啦?我不想妄加評論大人的穿衣風格,但在玉陶莞的審美裏,會有些古怪。”

    哦,

    於是你開始換衣。純棉布手工服飾,配有簡單的寶石項鏈,整體看上去和玉陶莞外交官類似,寬鬆舒適,大方得體。

    其他人也換上了,包括天拂,但不包括五十名穿著鎧甲的士兵。

    太合適您了!這樣無論怎麽看你都是當之無愧的俊逸之秀,一定會引來當地少女們的熱情尖叫的──鄧肯的話明明是恭維,但那副毫無虛假的笑容和稱讚,並不會讓任何人討厭。

    你把「七夜神教」的胸章摘掉了,而且是在不知不覺間。鄧肯有些腦子,如此做法既不會讓你丟了顏麵,也不會在城鎮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大人,城鎮裏沒有高等的馬廝,隻有郊外才有哦。”

    “嗯。”

    並且按照鄧肯把非常紮眼的漆黑機械馬留在了城鎮外。如此一來,你可能會被初次見麵的玉陶莞國民歧視的因素隻剩下身旁的天拂了。鄧肯知道就算勸你把天拂留在郊外等候,你也不會同意,於是他便免去口舌。很會做人的家夥呢。

    玉陶莞最西側的城鎮,看上去和赫姆蘭提斯迥然不同。

    在赫姆蘭提斯,建築基本上都用的金屬,哪怕是最簡陋的民居也是如此,唯有村莊才會使用石材和木材蓋房子。但在玉陶莞,城鎮的建築最高不過六層左右,大多是兩三層,每一棟基本上都是用的木石混建。在赫姆蘭提斯,房頂大多是幾乎水平的小角度傾斜的「/」字型,但在玉陶莞,房頂大多是「人」字型,這和年均降水量差距懸殊有關。

    鬱鬱蔥蔥,

    赫姆蘭提斯白天的街頭基本上是灰色的,唯有夜景才五彩斑斕,但在這裏街道兩邊就像是執行國策般,必定會種植著樹木和灌木綠化帶。也有各種車輛,略少,實際上城鎮裏馬匹也不多。這裏的雲純白如棉,這裏的天蔚藍如海。

    或許是提前安排好的吧,有不少鎮民候在入口兩側,舉著條幅和鮮花歡迎你們的到來。一張張笑臉與之前扔你雞蛋時雲泥之別。

    你一眼就看到了某個奇怪的建築物,

    塔,

    上麵還掛著氣球,高逾數百米漂浮在晴朗天空中。這種建築其實赫姆蘭提斯城鎮裏也有數個,但由於高樓聳立故並不顯眼。

    “那個高塔是什麽?”

    “是帝都很久以前下達的政策,要求全世界尤其是南陸各地都要建設這種高塔,並且懸掛熱氣球。”鄧肯並沒有笑話你孤陋寡聞,耐心的解釋道,“雖然每個塔的規格不盡相同,但唯有熱氣球的高度是絕對一致的。在南陸,每個熱氣球都懸停在距離地麵「一千米」。”

    你歪著頭。

    鄧肯指著天上說道:“在我們頭頂看不見的衛星軌道上有許多天基武器,時刻瞄準著整片南陸。”

    “呃?”

    也就是說你隨時會被頭上射下來的光束炸成粉碎嗎?這件事怎麽從來沒人說過?

    這便是為什麽很少會看到飛機的緣故,就算看到了也是飛得很低的直升機。任何物體隻要離地超過一千米就會被天基武器自動擊落,包括飛機、導彈和火炮,當然平射炮彈不算。你從來沒見過任何摩天大廈的其中原因也是如此。

    追其根源,是因為第一次人械大戰時,核爆帶來的瘡痍至今未能撫平,這是機械方和人類方都不願意看到的。這種天基自動防禦主要是阻止核武器導彈飛來飛去,同時也消除了飛機空戰的餘地。當經過曆史上無比漫長的爭奪、摧毀、軍備製造競爭之後,最終人類和機械方達成了某種協議──所有南陸的天基自動防禦係統,不管是人類還是機械,超過一千米擊落勿論。這樣的妥協對雙方都有利。

    這種拴在塔尖上的熱氣球實際上就是探測天基武器是否仍在正常運轉的簡陋手段。有的塔順便風力發電,有的塔順便預測天氣。

    其實,這座崇尚自然風尚的城鎮裏機械也不少,施工用的起重機、電燈、幾乎每個人都有手提電話。

    “我以為玉陶莞沒有科技存在。”

    “大人說笑了。科技是曆史前進的車輪,無人可以阻擋。之前接待處的巨樹就是基因改造科技的產物,我國士兵的箭頭裏埋有能夠極速生長的植物種子,無論入肉還是射進機械體敵人結構內均能立即造成嚴重破壞,電話的無線通訊網遍布我國的每一個角落。”

    “但入境時……”

    “第二次人械大戰時,我國是受災最嚴重的地區。黑客襲擊令我們陷入經濟崩潰,永生技術的倒戈控製令政府黑化癱瘓,動力鎧甲和機械體紛紛不受控製。毫不誇張的說,那時我們差點滅國。”

    於是如今的玉陶莞對黑客、人工智能深惡痛絕,杯弓蛇影。他們可以用手提電話,卻拒絕使用擁有高科技功能的手表,可以使用機械載具卻拒絕使用帶有智能輔助的動力鎧甲,可以發展基因改造科技卻對其他有可能被黑客鑽空子的任何科技敬而遠之。

    就像赫姆蘭提斯人人對瘟疫談虎色變那樣,玉陶莞也因悲慘色彩的國家曆史原因強烈排斥黑客、人工智能和機械體。

    隨便逛逛,

    城鎮裏似乎正在舉行某種慶典。數萬民眾興高采烈的擁入街道,巨大的遊行隊伍張燈結彩。

    十幾輛大型花車上麵是扮相誇張的演員們載歌載舞,而遊行隊伍的最前方則是四十多名赤裸上身的小夥子門齊齊抬著一輛華而不實的轎子,轎子上一名穿著儀式用華麗服飾戴麵具的少女正在跳著莫名其妙的舞蹈。

    你指著這場慶典,鄧肯解釋說這是傳統節日活動,主旨是封印世界的災禍,祈求平安。

    從未見過,於是駐足觀看。

    這裏蠻熱鬧。

    忽然你的衣角被拽了拽,低頭看去是一個小女孩。

    “大人,要買花嗎?”

    買花?為啥?給誰?

    小女孩指著你身旁的麗奈,微笑道:“這位大姐姐好漂亮,買束花給她吧?”

    漂亮?

    你盯著麗奈看。麗奈雖然談不上難看,但也沒覺得有多美麗。不過,買朵花也不麻煩。

    一金幣,女孩手裏所有的花。這是你麵額最小的貨幣了。女孩又驚又喜,連連道謝,麗奈抱著大捧的鮮花喜笑顏開。

    小女孩嘴很甜,說了很多祝你們白頭偕老心想事成之類的祝福,消失在人海裏。

    鄧肯解釋說,麗奈,在玉陶莞的審美裏是最典型的美女——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一切剛剛好,五官精致且淡雅,麵相善良而溫柔,頭腦聰慧卻不張揚,伶牙俐齒卻很恬靜。如寶石般璀璨且內斂。

    寒穀風其實在玉陶莞的審美裏也屬於典型的美男子,麵白有須,肌肉精瘦,舉止自信沉穩,眉目清秀。

    紅色的花代表著浪漫純真的愛情,和麗奈的發色相得益彰。

    隻是小女孩賣的花品質不太好,略顯枯萎,是美中不足呢。

    於是,

    你把枯枝神器緊挨在花束旁,令花束頓時變得鮮豔奪目。這是神跡,明明已是剪下來的花枝們卻開始長出新的嫩綠枝葉,鮮紅花瓣,水靈的很。

    訝異的不僅是麗奈,還有你周圍的所有人。

    鄧肯沒有不識趣到要對這個神技刨根問底的地步,但仍然保持著極大的興趣,盯著你手中的枯枝神器饒有興趣。

    良久,鄧肯忽然提議,不如去祭奠現場看看。若方便,這枯枝神器可以大展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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