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晚點來就好了。”和來接他的狗子一起吃完了早飯，狗子有些遺憾的說道：“再晚點時候螃蟹更好吃，還能抓鬼螃蟹……”

    “哪來那麽多廢話，我們不是上山祭祖的麽。”呂仁給了狗子一拳示意他帶路。

    “沒辦法，一般我們哪有空閑上山去啊，一般祭祖的時候水都枯了啥也抓不到。”狗子有點鬱悶的嘟囔道：“而且老祖宗們一般也不讓我們上山啊，說怕我們觸怒了祖宗和神仙，大科學家你說說都什麽時代了竟然還有人信這個。”說這句話的時候狗子還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要是這句話被別人知道還傳到老祖宗耳朵裏去了少不得挨一頓板子。

    “唉，行了說這個幹嘛，你小子過去板子沒挨夠麽。”呂仁緊了緊背在背後的籮筐，裏麵放著祭祖的祭品，不理還在身後絮絮叨叨一直抱怨的狗子向著老申山走去。走到半路時，一位鶴發雞皮，走起路來卻穩重且有力的老人家、提溜著茶缸迎麵而來，皺紋堆壘的臉上一雙眼睛卻異常的明亮清澈。

    見狀呂仁趕緊讓路到一旁恭敬的稱呼了一聲：“高祖好。”

    “哦，仁娃子回來了，你這是？”老人掃了眼呂仁背後的籮筐，微笑時露出了一口整齊且白亮的牙齒：“要上山啊，好哇，是個孝順的，比你身後那隻皮猴子好多了，嗯……”說著老人又上下打量了呂仁點頭道：“不錯，不錯，你以後是個要幹大事的……”勉勵了呂仁一番後老人狠狠瞪了臉上帶著討好笑容的狗子一眼向著村裏的茶館走去。

    “你又哪裏得罪老祖宗了？”待老人走遠後呂仁撞了撞狗子的胳膊好奇的問道。

    “沒啥，我們快點走吧，待會太陽高了路就難走了。”狗子顧左右而言他同時加快了步伐。

    “誒，到底什麽事啊……”但呂仁似乎打算咬定青山不放鬆了。

    “怎麽才一晚上沒見你這個人就變得更……”狗子繼續打岔。

    “我就想知道啥事。”呂仁繼續刨根究底。

    “誒，我沒開玩笑，你真的看上去更，嗯，怎麽說呢，更好了？”狗子似乎思考了一會這般說道。

    就這樣一路打打鬧鬧的二人上了山，老申山比較特殊的一點就是上山是沒有特定的路啊，或者說你可以從任何地方上山，但沒有本地人指路你上山容易，但下山九成九會迷路，且老申山後接百裏無名山野，除了一些老獵人基本上有去無回，呂仁小時候就聽說過不少人在撓申山上迷路之後再也沒回來的故事，因此這座山在這座村子裏具有一種異常的神秘色彩。

    登山尋路，等到到了宗族祠堂時已經臨近中午了，在祭拜完了爺爺和一眾先祖後也到了快吃午飯的時候了，祠堂旁邊有一間小屋，座椅板凳、柴火調料什麽的都有，是給前來祭祖的人準備的可以做飯避雨休息什麽的，隻要用完後把使用的東西歸置補充好就行了。

    把帶來的食物稍稍加熱一下鄉土那粗獷而自然的味道就噴湧而出令人不由得食指大動，一邊吃著呂仁一邊和狗子說著城市中的趣聞，說著說著呂仁突然想起一件事問狗子道：“對了，狗子你知道呂尚麽？”

    “嗯，那不是咱麽祖宗麽？”狗子一副看傻子的模樣看著呂仁懷疑他是不是“腦闊有毛病”剛祭祖完就忘了祖宗是誰。

    “呃，好吧，那你知道薑太公麽？”發現了自己話裏的漏洞於是呂仁換了個問題。

    “哇，這個誰不知道，薑太公薑子牙嘛，封神榜那個，打神鞭，biubiubiu，幾下就把別的神仙弄死噠，高祖說書的時候我最喜歡佩服的一個人！不過你問這個幹啥？”狗子點頭道。

    “biubiubiu？你是想吃花生米了咩，打神鞭是咻咻咻，算了這個不是重點”呂仁故作深沉，營造出一幅隱秘的架勢說道“你曉不曉得，薑子牙其實是姓呂的。”

    “你又在扯我靶子，薑子牙明明是姓薑噻，姓呂的話就叫呂太公得嘛。”狗子白了呂仁一眼：“想豁哥哥，沒得門。”

    “人傻就該多讀書，薑子牙是薑姓呂氏，所以說他姓呂也是對的，薑子牙薑尚就是呂尚。”呂仁開啟了一本正經的忽悠模式。

    “真的？”狗子摸了摸腦袋，對於呂仁的話不明覺厲，有些半信半疑：“難道薑子牙大仙是我們老祖宗？吔，硬是要的。”

    “你們要是薑子牙的後人那我豈不是軒轅皇帝的後人。”就在兄弟兩插科打諢的時候，清脆中帶著些許疲憊的嗓音從屋外傳來：“隨便攀親戚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呂仁眉頭一皺表情不快看向狗子時發現他的表情和自己的差不多，於是二人扭頭看向門外。

    老申山是整個村子的祖墳和祠堂所在是先祖的安息之所，一般情況下不予許外人上來的，甚至村子裏的人想要上山都需要長輩允許或者有正當理由，而周圍的其他幾個村子也知道並認可這條規則，就算去老申山後的山林最多也是從山腳繞路而不是選擇上山。

    而呂仁他們並沒有聽說今天村子裏還有其他人會上山，那就隻有可能是外地人了，而且聽那口氣有點來者不善的意思。

    門外是兩個穿著登山衣裝，背著大包，包上掛著各種工具看似全副武裝的兩個女登山客，清秀的臉上滿是風塵仆仆的疲憊，其中一個正在另一個耳邊小聲嘀咕著什麽。

    “我們說我們的關你屁事，而且這裏是私人領地，請你們快點離開，否則這深山老林的發生點什麽誰也說不好不是？”呂仁表情凶惡的恐嚇道，可是他微胖的臉再怎麽做出凶惡的樣子讓人看上去都隻會覺得滑稽。

    “我們大種花的所有土地都是國家的所有權，看來你們這些家夥已經被資本主義毒害深了。”最開始說話的那個女孩不但沒被恐嚇到反而開始吐槽起呂仁來了：“而且要不是導航設備和指南針失靈了鬼才願意來這！”

    “瑤瑤……”另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姑娘輕輕拽了拽說話的短發姑娘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再說了，然後聲音輕柔的對著呂仁和狗子抱歉道：“對不起啊，我餓同伴迷路了有一段時間了，她有點著急上火，說話語氣有點衝，如果讓你們覺得不滿，我代她向各位道歉，對了，請問兩位能帶我們離開這裏麽？我會讓家人送報酬來的，估計再沒有音信，家裏就要托軍方的關係來找人了。”

    呂仁看了眼帶著滿臉微笑的姑娘，雖然嘴裏說著請求幫忙的話，但無論是站的位置還是身體的姿勢都作著著情況不對立馬逃離的準備，再加上她話裏話外透露出來的那些信息“這是個很厲害的人，對於突發情況的應對的很好啊。”呂仁歎息道，雖然旅途的疲憊和迷路讓她有些憔悴，厚重的登山衣也遮掩了身體，但仍舊可以看出是一位漂亮的姑娘。

    “我們是這附近的村民，正好也要下山，可以帶你們一起，報酬什麽的就算了，但注意以後不要亂跑，要是跑錯地方了遇上不好說話的被就地打死都是正常情況。”狗子想了想對著兩位女子如是說道，然後拾掇了一下小屋，丟了二十塊到一個小箱子裏。

    “那個，請問一下你們還有沒有吃的……”女子低著頭有些郝然的小聲問道：“我們會付錢的……”

    “嘿，你們能走到現在還沒被狼叼走真是個奇跡。”狗子嘲諷道，但終究還是從呂仁的背簍裏拿出了沒吃的兩個麵餅子丟給了對麵的那兩個人：“吃不吃隨你們，我們要回村子了。”說著狗子示意呂仁跟他走。

    和大多數巴蜀之地的山一樣，老申山並算不得陡峭，但蜀道之難既是在科技發達的今日仍舊讓人頭疼，開辟過的道路都這樣更何況山野小路了，土生土長的村裏人上山的時候都會覺得路不好走更遑論兩個外地姑娘了，玉米麵的餅子熱乎的時候吃著還行，但冷下來吃的時候卻可以噎死人，更何況她們還在山路上艱難前行了。

    “身體可以啊，兄弟夥……”走在前麵的狗子拍了拍呂仁的肩膀小聲道：“上山下山都跟得上我，還大氣都不喘一下，你比村裏頭那幾個哥們體力都要好些喲。”

    呂仁頓了一下瞪了狗子一眼鄙視的罵了他一句後道：“頭幾年我們幾個在山裏來回跑你忘了麽，才來回一趟有什麽好說的。”

    “頭幾年你好重，現在你好重，心裏沒點哈數麽？”狗子苦著臉問道：“難道你吃了什麽靈丹妙藥？來給我推薦哈嘛，上次買了假藥送給高祖，白花錢就算了，還差點被高祖打斷腿……”

    “哈哈哈，怪說不得高祖看你不順眼，”呂仁放聲大笑驚起了林中的一片飛鳥，更是讓跟在他們兩人身後被山路折磨的夠嗆的那兩個姑娘驚疑不定，似乎準備拔腿就跑。

    “你狗日的笑也笑完了，快給哥哥我個答案噻。”狗子看著有些急了，看來給高祖送了假的補藥這件事確實讓他處境困難。

    “你喲，給老中醫送假藥也是想得出來，你還能活到現在看來老爺子是手下留情了。”呂仁繼續捧腹大笑。

    “你個龜兒的再笑勞資打人了喲。”狗子看上去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

    “好好好，我不笑了。”呂仁擦幹了眼角笑出來的淚花喘勻了氣回答起狗子的問題來：“我什麽藥都沒吃，隻是單純的身體好。”

    “唉，你說我啷個辦哦，我現在看高祖隨時都是一副要把我腳打斷的顏色……”狗子顯得抓狂似的撓著頭。

    “節哀。”呂仁強忍著笑意拍了拍狗子的肩膀敷衍似地安慰道：“哦，前麵就是那個溪水潭了，要不我們摸點螃蟹螺絲給老爺子賠罪？說起來老爺子做的鹵螃蟹、螺絲和蝦蟹醬想起都流口水……吸溜”說著呂仁咽了一口口水，回憶中的那些味道把他肚子裏的饞蟲勾上來了。

    於是二人身後的兩個姑娘又被呂仁突然發出的聲音嚇了一跳環視了一下這幽深且荒無人煙的山林，下意識的腦補出了遇上了變態色情狂的場景，兩人不由自主的打著哆嗦，抱在一起一起瑟瑟發抖。

    由於她們的場景太過於“慘烈”被狗子注意到了，他狐疑的看了一眼身後的兩人，對呂仁低聲嘀咕了幾句，呂仁點點頭走到了小水潭中開始摸螃蟹，而狗子在譚邊三轉兩轉在沒人注意的情況下的就消失不見了，兩個姑娘戒備的看著在摸魚的呂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樣等待著屠夫的判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