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一章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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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浩聽到那陰陽怪氣的聲音,不由的回頭看去,一個身穿絳紫色織緞直裰的青年公子哥站在自己身後,其目光透著陰冷。這青年公子哥身後還站著四個很是壯碩的仆役,那幾個仆役一個個都是鼻孔朝天,很囂張的樣子,看自己的目光也很不友善。

    鍾浩不禁有些納悶了,聽這青年公子哥的一口喊出自己名字的情形,似乎跟自己是相識的,而且似乎還有些冤仇!但是鍾浩仔細看了他一眼,卻發現……自己壓根就不認識這青年公子哥啊。這是哪跟哪?!

    當下鍾浩很客氣的抱拳道:“在下確實是鍾浩,隻不過未請教,這位公子你是?咱們認識嗎?”

    鍾浩如今不但有官身,而且級別不低,還有爵位,和青州最大的豪族崔家交好,而且跟青州地方行政係統的老大青州知州文相公也是頗有淵源,自忖在這青州還真不怕誰?!鍾浩覺得若是自己願意,根本不用更三年前在青州那樣需要學烏龜縮手縮腳的,如今他在青州學螃蟹橫著走都可以了,因為他有這個資本。

    當然,鍾浩想得這事兒,說得是官麵上,或者說是明麵的事情,若是遇到那些山賊強盜之流,他們可不管你有沒有官身。但是,顯然眼前這個青年公子哥不是山賊強盜之流,而是應該是那種有身份的人。這樣的話,鍾浩自然不會怕他。如今,在青州他還真不怕什麽事兒!

    鍾浩之所以見那青年公子哥說得陰陽怪氣的之後,卻依舊還是很是有些客氣的跟他搭話,顯然是打算先禮後兵,有些事情能夠比較簡單解決的,自然沒必要非得弄得複雜了。說不定這青年公子哥跟自己之間有什麽誤會呢!冤家宜解不宜結,鍾浩可是一直比較喜歡與人為善的,雖然他不怕事兒,但是他也不喜歡惹事兒。當然,萬一自己要是真跟這青年公子哥有冤仇的話,先示之以弱,再強勢打他臉的話,貌似也是一種很不錯的感覺。鍾浩現在很是有些想體驗一下這扮豬吃虎的感覺。

    那青年公子哥聽了鍾浩的話,不由的一愣,隨即臉上浮現出憤怒之色。這他娘的是跟小爺在這裝傻充楞啊!

    當下那青年公子哥很是急赤白臉的道:“你小子少他媽裝蒜,三年前你拿兩包藥坑小爺的事兒,你小子忘了,小爺我可沒忘。小爺今天就好好教訓你一番!”

    這青年公子哥一說三年前拿兩包藥坑他的事情,鍾浩不由的記起眼前這家夥是誰了。說起來,他倆之間還真是頗有仇怨。

    這個青年公子哥正是是青州望族唐氏族長的次子唐威。因為其兄是兩榜進士出身,在朝中為官,是以這唐家的家族生意很多都是由其打理。這青州有名的青~樓小南國和酒樓太白居就是這唐威打理的生意。

    三年前那次中秋詩會的花魁大賽時,柳飄飄的‘白紵舞’,正是唐家商隊從西域龜茲國一個瓜洲人組成的歌舞團學會,並帶回來的。本來唐威覺得柳飄飄拿到花魁是十拿九穩的,沒想到被鍾浩的那一首詞,打亂了其計劃,自此唐威對鍾浩甚是惱恨。

    本來柳飄飄正是唐家捧起來的,唐家是準備用柳飄飄做為維係與青州官員關係的紐帶。一個有名的優妓,其能量在有些時候是非常大的。鍾浩幫葉亦菡做了那首《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從而讓她在三年前的中秋詩會的花魁大賽上,藝壓柳飄飄奪魁,自然是讓唐威恨上了。

    而且唐威還記恨著,鍾浩還堅決不肯賣給他家“太白樓”那釀造燒酒的秘技,不由得更加恨之入骨。

    因此這唐威曾經授意那時的益都縣尉鄭朗對付鍾浩,差點把弄個流配三千裏的刑罰。好在又崔家幫忙,又有宋知縣為他張目,這才翻盤。

    等到鍾浩出獄後,從鄭縣尉生活作風上做文章,弄了一對母子硬說是他拋棄的妻兒,從而令他的風評大降,讓他灰溜溜的主動辭職回鄉冠帶閑住去了。

    當然,對於這唐威,鍾浩也沒有放過。那唐威在一次在一~品~樓有很多士紳參加的定親時,被鍾浩讓人巧妙的送了兩包藥去,一包是壯~陽的春~藥,一包治花~柳~病的藥,把他弄得極其難看。不過鍾浩那時能力有限,隻是稍稍把他名聲搞臭了一些,除此倒是並沒有對他造成太大的傷害。

    鍾浩見了唐威對著自己那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不由有些無語。哥們那時沒找你沒惹你的,明明是你小子先害得我差點被判流配三千,我才拿兩包藥坑你一小下的,你小子怎麽還一副憤怒至極的表情啊?!

    你坑哥們流配三千裏這事兒,若是真他娘的成功了,那可是坑死我的節奏啊。哥們那時一個文弱書生,要真他娘的被流配三千裏去戍守邊州,怕是能夠活下來的可能下很小的。而哥們隻不過拿兩包藥,對你進行小小的報複,讓你名聲稍微受損一下,這報複實在是夠輕了。再說,你小子本來就沒有什麽好名聲,這讓你再加上個“不舉”和“得了花~柳~病”的名聲,實在對你也沒什麽更大傷害。這就算咱倆仇人見麵分外眼紅,這憤怒不已的應該也是我啊,你小子怎麽一副怒火中燒的表情啊?!

    當然,確實你小子對坑我時沒成功,而哥們坑你時成功了,可是這事兒是你先挑起來的啊,你沒成功隻能說明哥們本事大,願賭服輸嘛,你怎麽還如此一副不忿的表情啊,實在是有些不地道。

    其實,鍾浩不知道的是,在唐威這種打小就受人捧著的公子哥眼中,他認為自己對付別人是天經地義的,別人對付他是這就是罪該萬死的。

    這唐威是鍾浩仇人,鍾浩當時為了報複他,自然去仔細認過他。不過在報複他之後,鍾浩早就把這個人拋出腦後了,哪還記得他?!鍾浩這些年又是在西北,又是隨著西軍大軍南下,又是參加科考,又是去登州接待高麗使者的,辦得都是大事兒,境界早就提升了,早就把當年的一些小小的恩怨忘掉了,哪還記得這麽一個人?!再說,這唐威鍾浩確實也沒見過過幾次,就是當時為了報複他,偷偷觀察過他幾次,卻沒有當麵打過交道。是以,鍾浩一見唐威時,不認識他,倒是真不是故意蔑視他,而是真得沒認出他。不過,估計在唐威眼中,卻是認為鍾浩實在故意的蔑視他,裝作不認識他的!當然,鍾浩自然不會多做解釋,這唐威他愛怎麽認為便怎麽認為唄,就算他那樣認為又能怎麽樣?!

    當下鍾浩微微一笑,打個哈哈道:“原來是唐公子,這好久不見,在下都認不出你來了!”其實鍾浩想想,他們還真沒當麵見過。隨即鍾浩又扯淡道:“嗬嗬,唐公子也來這萬年橋賞景的啊?!那請了,咱們一起啊!”這種扮豬吃虎的事情,一開始越是裝傻充愣扮低調,待會打起臉來越爽。

    唐威一聽鍾浩還在裝傻充楞,不由更加惱羞成怒道:“姓鍾的,你少在小爺麵前裝相,今日我唐威不收拾你一頓狠的,我唐威倒過來叫!”

    那日唐威在一~品~樓跟王家的商討親事時,本來是唐家為了張勢,特意請了許多青州有頭有臉的士紳和官員去觀禮,沒想到唐威弄出了“不舉”和“花~柳~病”那麽丟人的事情,自然令唐家在青州的聲譽大受影響。怒氣衝衝的唐老太爺當即便勒令唐威回老家讀書,再也不準他出現在青州城。

    這唐家的聲譽在唐老爺子的眼中是最重要的,畢竟這是唐家立足青州的重要資本之一。若是唐威還整日出現在青州城內,自然會經常被人議論起此事。隻有讓其回老家待上一陣子,等事情徹底平息了以後,再讓他回城才能讓此事消弭於無形。而且這唐威的性子浮躁,形勢偏激,而且這在讀書上也遠不如其兄,唐老爺子正好讓其在老家安心讀書,爭取早日能夠參加考中進士。哪怕是唐家這樣的青州頂級望族,也是認為這科考出仕才是最重要的。

    唐威這一回家讀書便是整整三年,這期間隻是去年青州解試之時,唐老爺子允許他回青州城待了一陣。不過唐威取解試並沒有考中,隨後便又被唐老爺子趕回老家,勒令其安心讀書了。

    這唐威如今好不容易求得唐老爺子同意,得以來青州城讀書。唐威實在是在鄉下老家待不住了啊,這在城裏待慣了,到了鄉下老家一到晚上,什麽都沒有,實在是難受至極啊!這鄉下老家到了晚上連能出來娛樂一下的地方都沒有,實在是待得令人崩潰啊。是一唐威整日求唐老爺子同意他來青州城讀書。唐老爺子覺得這麽久的時間過去了,坊間對唐威的那些不利風評應該早就沒有了,是以在唐威的哀求下,也就同意了他來城裏讀書的要求。

    唐威對這害得他在鄉下老家待了三年的家夥自然是恨之入骨,他一回鄉下老家讀書時,就讓人打聽是誰坑他的了,隻是一直沒有打聽到。後來終於打聽到了是鍾浩肯他的了,鍾浩卻離開青州城了。那時唐威還在鄉下老家讀書,是以聽手下仆役說是鍾浩不在青州城了,也就暫時放下了此事。但是其心中一直記著呢,心中一直盤算著等他回了城裏,再去收拾鍾浩。

    如今唐威剛回到青州城,這還沒著手收拾鍾浩,這便撞到他,你說是巧不巧,要不怎麽說冤家路窄呢!這事兒,唐威覺得自己說出去,別人都不信,這自己正要收拾鍾浩呢,就在這碰到他了,實在老天給自己報仇的機會啊。

    是以,今日唐威自然沒打算放過鍾浩,是以唐威放言要收拾鍾浩一頓狠的。

    鍾浩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能講道理便講道理的,畢竟冤家宜解不宜結嘛,自己可是一個很有涵養的文人。當下鍾浩很是認真的道:“唐公子,有話好好說嘛!咱們之間似乎有些誤會啊,要不咱們好好談談,看看這問題出在哪?!咱們把這矛盾解決一下嘛,大家都是朋友,不必喊打喊殺的啊!”

    唐威這三年來一直被唐老爺子按在老家讀書,對鍾浩的經曆自然不知道。當然,就算在青州的話,他也未必能知道鍾浩的在西北的事情,這些事情在青州知道的人本來就很少。不過唐威要是在青州的話,應該會知道鍾浩已經是中了進士,是朝廷命官的事情。當然,就算唐威知道鍾浩中了進士,以他的尿性,估計也會讓手下仆役毫不客氣的揍鍾浩一頓。他這種公子哥是睚眥必報的性子,真要犯起混來,還真是什麽都不在乎。

    如今唐威顯然不知道鍾浩早已經是朝廷命官的身份,根本不怕他。他聽鍾浩說得的話語,還以為鍾浩怕了他,是以想要和解呢,唐威顯然沒有能夠容人的性子,聽了鍾浩的話,當下皮笑肉不笑的道:“誤會?!小爺我早就打探清楚了,那害得我被人笑話成“不舉”和“得了花~柳~病的”兩包藥就是你弄得。咱們還有什麽好談的,嗬嗬,你要談可以啊,等小爺我讓人把你打殘了以後,小爺我倒是有興趣跟你談談。”

    鍾浩聽了唐威的話,知道此事兒顯然不能善了了,那自然也就沒得說了。哥們如今在青州可是有橫著走的實力的,給你臉你不接,那就隻能打你臉了。當下鍾浩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微微一笑道:“哦,唐公子你不說,在下倒是忘了。嗬嗬,唐公子你不是得了花~柳~病嘛,還活著呢,這病據說是不光讓那話兒廢掉,還能夠讓人死掉的。在下倒是實在沒想到唐公子都得了花~柳~病三年了,這還活著呢!”

    唐威聽了鍾浩的擠兌,不由“騰”的一下子無名火起,臉色赤紅,青筋暴跳,扯著喉嚨嘶吼著道:“老子今天就讓你先死,打,給我往死裏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