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金陵名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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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雲香樓轉了一圈,洛以嵐頂著被無數人因為她並沒有被雲香姑娘拒絕的幸運而瘋狂嫉妒羨慕的目光,慢悠悠地、一派得意地從雲香樓出來之後,便去了雲香樓對麵的望雲館。

    如此行徑,簡直令人發指,也讓許多追捧李雲香的人紛紛為李雲香感到不值。

    隻是,麵對背後的無數個刀眼,這位不知何方來客的林公子,似乎半點也感覺不到。

    其實,洛以嵐之所以能進入雲香樓見李雲香,乃是因為這雲香樓的規矩,她本就是熟悉的,甚至還有一些是她給李雲香提供的想法,因而自然能輕易進入雲香樓。

    至於這望雲館的話,這座在金陵已有十幾年資曆的青樓,因為一代名妓陳師師坐館,不僅賓客趨之若鶩,若想見到陳師師,過了望雲館的關之後,還需再過陳師師這位頗受推崇的名妓的關。

    望雲館的難題倒不是什麽大難題,洛以嵐不用多久便解決了這個問題。

    一樓大堂的夥計們見洛以嵐這般誌得意滿,不過一刻鍾便解決了難題,加上洛以嵐出手闊綽,便多了幾分好感,帶著她來到陳師師的題板前,笑道,“這便是我們師師姑娘出的難題,若是林公子能解決了,師師姑娘自會開門相迎。”

    洛以嵐看過去,口中呢喃道,“山海幾千重,相思幾分重?”

    小夥計笑道,“這兩問,師師姑娘月餘前便提出,隻可惜,未曾有人解答得出來。”

    洛以嵐來了興趣,“哦?如此說來,一月前,師師姑娘提出的上一個問題,已是被人解答出了。”

    夥計與有榮焉,“自是,上一個問題,可是放了三月才有人解答出來呢。”

    “素聞師師姑娘才情絕佳,想來上一位客人,定當也是才華無雙之輩,不知金陵城中何人如此,我倒是聽說王子修才華蓋世,不知……”

    話沒說完,夥計打斷洛以嵐的話,一副你不懂的樣子,“林公子心中可有答案?”

    洛以嵐看著題板上問題,心中輕歎一聲,山海幾千重,相思幾何重?

    這樣的兩個問題湊合在一起,總有幾分前世那些傷感文學盛行的時候,許多少女都熱衷收藏記錄的略帶幾分傷感的句子。

    洛以嵐還記得當年讀書的時候,班裏也有不少少女整日呻吟著這樣的句子,似乎大好的青春年華是多麽的悲傷似的。

    她在心裏輕輕歎了一口氣,拿過旁邊的筆墨,提筆在紙箋書寫。

    不一會兒之後,洛以嵐將紙張交給小夥計。

    夥計將紙張收起,著人去轉角給了陳師師。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這位剛剛從雲香樓出來的少年,再一次被望雲館的師師姑娘迎入閨中。

    在外守望的不少客人,得知這個消息,一時之間,紛紛猜測,不知這位林知文到底是何方來客。

    且說洛以嵐這邊被帶進了陳香香閨中之後,等了小半盞茶的時候,才見一位麵帶輕紗,身穿白衣的姑娘姍姍來遲,即便是一身素衣,卻不會讓她看起來容神暗淡,反多了幾分飄飄仙逸的美感,輕紗之下,露出的半張麵容,白皙柔美,楚楚宛然,令人不由得多看幾分。

    陳師師微微福身,“這位便是林公子麽,師師來遲,還望林公子見諒。”

    洛以嵐淡淡一笑,“師師姑娘客氣了,都道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對於在下而言,遲到是美人的權利。”

    陳師師掩唇輕笑,“林公子可真是個有趣的人。”

    洛以嵐微微一笑,陳師師在不遠處的椅子盤膝坐下,“今日林公子前來,不知是聽琴賞舞,還是下棋品茶,師師定當奉陪。”

    洛以嵐笑道,“我一屆粗人,隻做得出焚琴煮鶴之事,聽琴品茶這等高雅之事……”洛以嵐慚愧地擺擺手。

    陳師師顯然不信,卻還是笑道,“公子既然做得出這樣的詩,又如何說自己是粗俗之人?”

    洛以嵐含笑不語。

    那首《玉樓春尊前擬把歸期說》確實不是她寫的,隻是看到陳師師列出的問題,她大概已經明白這位姑娘心中在想些什麽了,這位,大約心裏裝著什麽人吧,不然也不會問出相似啊,距離啊之類的問題了。

    陳師師輕歎了一口氣,“林公子方從雲香樓出來便進望雲館,既然不是來聽詩詩彈琴唱曲,亦非弈棋作畫,不知林公子有何貴幹呢?”

    洛以嵐含笑道,“自來金陵之後,便聽聞師師姑娘之名,若是不得見其人,豈非抱憾終生,何況在下的家鄉曾有流傳著一個故事,其中的女主角,與師師姑娘同名,因此,便忍不住想要見一見師師姑娘。”

    陳師師似乎來了興趣,“不知是什麽樣的故事?”

    洛以嵐笑道,“聞言舊時有才女亦名陳師師,此女鍾情於當時一位名為柳七的才子,曾有詩傳,不願穿綾羅,願依柳七哥;不願君王召,願得柳七叫;不願千黃金,願得柳七心;不願神仙見,願識柳七麵。”

    陳師師怔怔聽著,良久才低聲感歎一句,“倒是個癡情的女子。”

    洛以嵐道,“不知可否一見姑娘芳容?”

    陳師師輕聲抱歉,“師師今日雖願見公子,本不該拒絕公子提出的任何望雲館允許的要求,隻是,見麵之事,實在抱歉。”

    洛以嵐也並不強求,“既然如此,還是以姑娘意願為主。”

    陳師師莞爾一笑,在琴桌前坐下,“今日聽了公子一則故事,不如師師為公子彈奏一曲如何?”

    “聽聞師師姑娘琴藝絕佳,在下洗耳恭聽。”

    陳師師淡淡一笑,素手撫琴,琴聲一下子流瀉而出,不一會兒,琴聲嗚咽如訴,幽咽不絕,在洛以嵐而耳邊繞耳不去,滿含相思的歌聲讓洛以嵐這個不算太能欣賞歌舞的人也不由得在心中升起佩服之意,因為陳師師所彈所唱的,正是她方才給出的那首詩:“尊前擬把歸期說,欲語春容先慘咽。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

    一曲彈罷,洛以嵐起身拊掌,“師師姑娘果然才情絕佳,林知文佩服。”

    陳師師輕聲道,“師師隻是覺這詩詞寫得極好,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太上忘情,其下不及情,情之所鍾,當我輩而已矣……”

    洛以嵐一愣,“師師姑娘似乎在思念著什麽人。”

    陳師師掩藏在麵紗下的臉,泛起一抹笑意,卻沒有回答洛以嵐的問題,隻手指在琴弦上劃過,琴聲嗚咽,如泣如訴。

    洛以嵐也不再問,靠在椅背裏,饒有興趣地聽著陳師師彈琴,卻始終覺得,這姑娘的琴技高則高矣,卻總帶著一絲壓抑和悲傷,如囚鳥困獸一般。

    隨著日落,金陵城的夜幕漸漸降臨,望雲館中一天之內最熱鬧的時候也即將到來,這小半日的時間,洛以嵐便在望雲館陳師師的廂房之中,由她彈琴煮茶,直到夜幕方才離去。

    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剛才在二樓看見了一身紫衣,笑意風流被一群女子簇擁的君彥白。

    洛以嵐隔著幾步的距離瞥了一眼,與他擦肩而過。

    ------題外話------

    噠!北宋的時候,也有一位名妓叫陳師師,《三言二拍》裏還有個非常有名的故事叫“眾名妓春風吊柳七”,這裏,嵐嵐說的她家鄉有個關於陳師師的故事就跟這個有關,不過此陳師師非彼陳師師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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