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你是不知道危險二字怎麽寫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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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了,咬舌自盡,以一種決然的自殺方式。
原本一場看來,似乎像是宅院裏的女人暗中較勁互相陷害的事件,隱隱透露出了一些怪異的氛圍。
然而,死無對證,這件事,便隻能如此不了了之。
如此一來,洛以嵐自然也沒有了賞花的興致。
死的不過是兩個陷害人的丫頭,自然不會有人疼惜,而事件的正主是洛以嵐,許多人跟洛以嵐也不算熟悉,自然也扯不上什麽感同身後的話,象征性地安慰了幾句,讓洛以嵐小心或者注意自己是否得罪了誰便都紛紛散開了。
受了無妄之災的王子奇也被王子修帶走了。
在場便隻剩下幾人,君無弈的臉色並不太好,反倒是洛以嵐這個事件的中心人,看起來心情並沒有那麽糟糕。
王婉儀跟著王子修和王子奇離開,在走出院子之前,卻回頭看一眼洛以嵐,又看了看君無弈,眼眸微垂,敏感地嗅出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
百花莊園深處,已經遠離熱鬧之處。
待無人了,君無弈方才皺眉問洛以嵐,“你沒事吧?”
洛以嵐搖頭,不在意地道,“我能有什麽事。”
君無弈皺眉,“發生什麽事情了麽?”
洛以嵐這才道,“那個叫蓮兒的丫頭,說瀠瀠在沁水閣等我,我便跟著過去了,快到沁水閣之後才發現有些貓膩,果然,她想用迷香迷暈我,我便將計就計,跟她去了沁水閣,讓她背個鍋,想看看誰出來,結果隻引出了一個同樣被當槍使的王二少,不過聽說王二少恨不得死在美人窩,倒是讓他占了便宜。”
君無弈看她語氣輕飄飄,似乎並不太放在心上的模樣,無奈道,“既然知道別人挖了坑,還往裏邊跳,你是不知道危險二字怎麽寫麽?”
洛以嵐:“……我有那麽蠢麽?”
君無弈不言,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她,洛以嵐被他看怕了,咕噥道,“我下次小心些還不行麽?而且那丫頭身上的香味也太濃了些,我在醫仙穀長大,就算學不到什麽醫術,也不至於連這些細節都分辨不出。”
君無弈無奈歎息道,“不是不信任你的能力,隻是這種算計,有時候便是聰明人也無法應付,那屋中的合歡香如此濃烈,萬一……”
說到這裏,君無弈身上氣息一變,那外放的煞氣,連洛以嵐都忍不住往後縮了縮,“我都沒有那麽生氣,你至於這麽生氣麽?”
說歸如此說,但洛以嵐心中依舊劃過一抹暖意,她能真切感受到君無弈提及那房中的合歡香時候的怒氣,這個人,是真的為了自己感到擔憂害怕。
君無弈看了一眼縮到一邊的某人,外放的煞氣漸漸收起,“我不該生氣麽?”
洛以嵐一噎,眼珠子一轉,不知看什麽地方去了。
君無弈無奈地搖了搖頭,洛以嵐道,“我想去看看那兩人的屍體。”
——
兩個丫鬟的屍體在第一時間被君無弈帶走了,離開了百花山莊,洛以嵐便直接去了魏王府。
蓮兒和萍兒的屍體都沒有被處理過,君無弈帶著洛以嵐進入魏王府的地牢,立刻便有人迎上來,“參見王爺。”
君無弈淡淡點頭,“屍體呢?”
“王爺這邊請——”
君無弈看了一眼洛以嵐,洛以嵐跟著他往裏邊走。
這座魏王府,也不知是何時修建的,據說,是前朝的時候便已經留下來的,這地牢的煞氣,有些重,洛以嵐抿唇走進去,沒過一會兒,便到了放著萍兒和蓮兒兩人屍體的地方。
君無弈道,“兩人的身份,君彥白已經在查,最遲今晚能有消息。”
洛以嵐朝著那兩個丫鬟走過去,慢悠悠地道,“不著急,讓我先看看這兩位勇敢的小丫頭。”
君無弈:“……”
“惜命是人的本能,即便是平常再勇敢的人,麵對真正的死亡的時候,也會怯退,又有誰真的能做到毫不畏懼呢?何況年紀輕輕正是大好年華的時候。”
君無弈自然認同洛以嵐的這番話,走過來,“所以,你覺得呢?”
洛以嵐看了他一眼,“按照邏輯,大約有兩種可能,一種暗殺。”
“另一種是自殺,如果不死,並不比死了更好。”君無弈借口道,接著繼續道,“不可能是暗殺,魏王府的暗衛再不濟,也不至於連暗殺都看不出來。”
洛以嵐忽然頓住,沉聲道,“你有沒有問到一股味道,類似香料的味道。”
君無弈皺眉,“殘留的合歡香?”
“不。”洛以嵐搖頭,“不是殘留的合歡香的味道,把蓮兒帶走。”
君無弈招手,立刻有兩人上來將躺在萍兒身旁的蓮兒的屍體帶走,等了好一會兒之後,洛以嵐方才慢慢走近萍兒,“一股很淺很淡的味道,就像長時間在房間裏用同一種熏香而後殘留在身上的……”
洛以嵐一邊說,一邊思索道,“我好像在哪裏聞到過這種味道……”
洛以嵐平時不用熏香,對香料也不算特別敏感,但是,卻對萍兒身上這股味道,有那麽一瞬間的熟悉。
君無弈見她凝眉盯著萍兒的屍體沉思,也不出聲打擾,隻是,目光漸漸變得溫柔了起來。
洛以嵐忽然拊掌道,“我想起來了,望雲館!”
這時候,君彥白也如一陣風似的,忽然從外麵衝進來,臉上猶帶著發現了什麽秘密的興奮和期待,“查到了一些東西,你們絕對猜不到!”
他臉上洋洋得意的,好像篤定了洛以嵐和君彥白絕對想不到他能查到什麽東西似的。
洛以嵐眉梢微挑,君無弈和她對視了一眼,瞥了一眼君彥白,“望雲館?”
“啊?”比起方才的洋洋得意和篤定,君彥白驚叫一聲,差點掉了下巴,“你怎麽知道?”
君無弈並不說,道,“查到了什麽?”
君彥白也來不及問君無弈怎麽會知道是望雲館,但還是立刻道,“這望雲館可藏得夠深的呢,區區一個做青樓生意的,也藏著這樣為之賣命之人,你們就算猜到了望雲館,也絕對猜不到,這兩個小丫鬟,還是陳婉娘親自帶進來的。”
君彥白說著,又忍不住洋洋得意起來,“本公子可是循著那兩個丫鬟身上的香包才找到了這條線索,而且,今日,陳婉娘以喜愛綠牡丹為由,一早便來挑選東莊的馮老親自培育的綠牡丹,但是,今日來賞花的年輕人,大約並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
說到這裏,洛以嵐不由得好奇,“其他的都還好說,請問你如何通過這兩個丫鬟的香包追查到望雲館。”
說起這個問題,君彥白臉色微變,輕咳一聲,“這望雲館的人,荷包都有一個特點,都帶了些能讓男子亢奮的香味……”
洛以嵐聞言,嫌棄地看了君彥白一眼。
不過,如此也證實了方才的發現,洛以嵐摸著下巴道,“不知為何,我覺得今夜,洛淵一定會和陳婉娘幽會,我有一種預感,有些真相,就要浮出水麵了。”
“什麽真相?”君彥白疑惑道。
洛以嵐神秘地笑了笑,看向君無弈,君無弈輕輕頷首。
——
晉國公府,王子奇一臉淒慘地看著自家大哥,卻一句話也不敢多說,王子修瞥了他一眼,“你這兩年越發不像話了,這段時間,便好好留在自己的院子裏反省思過,不許出門。”
“哥!”王子奇聞言,悲慘大叫,“你罰我禁足,還不如打我一頓呢!”
“哦?這麽說來,你更希望我把你打得半殘不死,然後再讓你禁足三五個月?”
“你還是不是我親哥啊?”王子奇震驚地看著王子修。
王子修冷笑一聲,“你還知道我是你親哥,你看看你這兩年都做了什麽事情,讓母親平白為了你擔憂。”
這邊正說著話,國公夫人便緩緩走外邊進來,“澈兒,洵兒,怎麽了這是?”
王子齊見到王夫人過來,當即跑過去,“娘,大哥要罰我禁足。”
國公夫人王夫人,是個性格溫柔的女人,便是麵對經常惹禍的小兒子,也經常都是溫言軟語相對,聽到小兒子的話,笑道,“你是不是做了什麽錯事,讓你大哥生氣了?”
王子奇在外雖然無法無天,但在家中卻非常聽母親的話,聞言便心虛地垂頭。
外邊的那些事情,即便王子修不與母親說,事情也很快就會傳出來,王子修揉了揉肉額頭,簡單跟王夫人說了一下百花莊園的事情。
“胡鬧!”一向對兒子脾氣很溫柔的王夫人,在聽到大兒子的話之後,竟然一改先前溫柔的脾氣,氣得幾乎要發抖。
王子奇沒有料到母親的反應這麽大,連忙扶住王夫人,“娘,娘,我錯了,您別生這麽大氣,小心身體啊。”
王夫人被扶著坐下來,深吸了一口氣,緊張地問王子修,“那位洛小姐可有出事?”
王子奇不在意地道,“能出什麽事啊,娘你放心吧,那丫頭嘴巴利索著呢,看起來隻有別人吃虧的份,哪有她吃虧的份。”
王夫人鬆了一口氣,“那就好。”說罷,又沒好氣地去教訓兒子,“所幸這次沒有出什麽大事,若是釀成了什麽大錯,你……”說到這裏,王夫人頓了頓,道,“這段時間,你就聽你大哥的話,好好呆在自己的院子裏麵壁思過,免得日後做了什麽不可挽回的錯事。”
“娘!”王子奇大驚失色,“我不要!”
王夫人拿過王子修遞過來的茶水,抿了一口,淡淡地道,“怎麽,我的話也不管用了?”
王子奇立刻懨懨道,“是,兒子這就去麵壁思過。”
王夫人點了點頭,王子奇隻得垂頭喪腦地離開,回了自己的院子思過去了。
看著王子奇離開,王夫人輕輕歎了一口氣。
王子修安慰道,“母親不必太擔憂,二弟雖胡鬧了些,但卻也從未為此犯過大錯。”
王夫人歎道,“洵兒從小被我慣著,如今長大了卻成了這副性子,若是你爹知道了今日的事情,指不定要打斷他的腿。”
王子修默。
王夫人問道,“那位洛小姐,後來如何,我雖不懂這期間發生了何事,卻覺得她或許被一些有心之人欺騙了。”
王子修是個聰明人,自然看得清楚這種下三濫的把戲,大約和女人之間的爭風吃醋有關,但見王夫人如此關心這件事,還是不免問道,“母親,似乎有些擔憂洛小姐?”
王夫人一愣,而後笑道,“都是女人,碰到這些事,總不免要多問幾句,何況娘年輕的時候,和赤虎將軍夫人也有些許交情,多問兩句罷了。”
王子修沉默不語,王夫人很快移開了話題,“今日去宴會上如何,可有看得上眼的哪家女孩兒,跟娘說說。”
王子修無奈歎一聲,“娘……”
王夫人掩唇笑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之前經常在外遊曆,娘也不說你什麽,但如今也該好好定下來了。”
對於母親的幾番催促,王子修也感到非常無奈。
——
雖然在百花山莊的時,陳師師被許多擁護者維護住了,但其實心中一直惴惴不安。
她也沒有在百花山莊停留太久,幾乎洛以嵐一離開,她便也以沒有心思再欣賞百花而跟著離開了。
回到望雲館,直接去了望雲館後院陳婉娘的院子,“娘,你為何要如此做。”她一進入陳婉娘的院子,便立即開口問道。
陳婉娘慢慢放下手裏的茶杯,“怎麽了?”
陳師師紅著眼睛道,“是不是你著人模仿我的筆記給王二公子送信。”
“這是你跟我說話的語氣麽?”麵對女兒的質問,陳瓦娘麵上有些怒氣。
陳師師原先的理直氣壯,在陳婉娘輕飄飄一句反問中慢慢轟塌,身子一軟,紅著眼睛看陳婉娘。
陳婉娘終於好聲好氣道,“不若此,又如何將人引過去呢?煙柳體雖是你自創,但卻也不能說明那便是你寫的,何況,這事兒本就與你無關,即便有人查,也查不到你的身上。”
陳師師沉默,她將人引去了沁水閣,雖然她從今日的那一場事件中脫離了出來,但她知道,洛以嵐依舊在懷疑自己。
眼眸微垂,陳師師輕聲問道,“娘為何要對付洛小姐呢?”
陳婉娘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似乎一下子洞穿了陳師師的心理,“師師,咱們這些風塵女子,有些心思是一樣的,你在娘麵前,又何必如此,捫心自問,你便不想做些什麽麽?”
陳師師咬了咬唇,低頭不語。
陳婉娘道,“好了,你回房休息吧。”
陳師師道,“女兒告退。”
轉身離開的刹那,陳師師咬了咬唇,小聲道,“娘知道師師的心思,若是師師做些什麽,都有些理由,即便娘不同意,但是,娘又是為了什麽呢,總不是為了師師不是麽?”
陳婉娘臉色一沉,陳師師卻飛快卻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空落落的院子裏,隻剩下陳婉娘一個人。
百花山莊的事情,她自然已經最新得到了消息,計劃失敗,她的心情一點也不好,本想讓洛以嵐身敗名裂,但是事情卻出了這樣的差錯,還損失了兩個忠心耿耿的丫頭。
陳婉娘抬手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看來是她小看了洛以嵐,不想那丫頭如此機警,今日的計劃,根本沒有對她造成什麽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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