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明日便動身了。”顧梵音看了一眼傅祈卿，後者無甚反應，繼而起身。不知為何，雲青兮看著此人的背影，覺得有幾分冷意了。

    雲青兮坐在原處不動，目光微漾，原本京師出現的妖，與之出現的仙派一樣意外，看顧梵音的反應，這仙派並不指蓬萊，除去東海自然有其它仙門，但是此處半點消息都未聽到，也未從百姓口中聽聞，如此說來，實在可疑。

    慕長離緩緩起身，沒有看在場的兩人，徑直離開了，轉身之時的絕美麵容上，雙眸仿佛透著琥珀色的光芒，可是瞬間，裏麵僅剩一片幽暗。

    良久，傅祈卿才開口。

    “師妹，此次雖是受昆侖山的旨意下山，但兩位殿主交代的事情也不是假的。”這番話聽來，雲青兮下意識地咬著唇，果然之前沒有與她說實話。

    看著傅祈卿略顯憔悴的臉色，雲青兮心下一跳，隨後開口，語氣有些不明的問道：“昨晚明羽的蠱毒可是又發作了？”想來確是如此，難怪今日一早見眼前人，氣色便有些蒼白。

    傅祈卿沒有作聲，但雲青兮已然知曉一二了。

    嘴角漸漸掛上了一抹自嘲的笑，雲青兮冷淡的眼底有絲絲不甘心，若是以前，她也不需勞煩別人，既然當初答應了雷戟殿主，更多的來說，是答應了以前的雲青兮，下山之前在房中發現的那些夾在書籍中的書信……以前的雲青兮對師弟明羽可是十分照顧。

    如今占了這具身子，若是什麽事也不做，也不像是她的作風了。

    “師兄可知曉明羽的身份？”她來瀛洲隻有三年時間，但是傅祈卿不同，或許眼前人會知道一些情況。

    傅祈卿搖了頭，眼底的漠然一如往常。

    人是今日依舊一身藍衣，添了幾分儒雅，隻是也弄不明白的是，三師兄是如何養成這個性子的，在瀛洲的三年，可是見其越發無趣起來，就連她時常的挑釁也已經起不到什麽作用了。

    可在她眼中，這人明明就是帶著一副麵具，亦如……雲青兮盯著麵前這張清冷的臉的神情一頓，為何她腦海中閃現了另外一人的身影。

    傅祈卿的目光也是淡薄的很，搖了搖頭，也隻是看著眼前人。

    許是見慣了眼前人一身白衣，這一身深沉的黑，與之眉眼間透露的英氣並無違和之處，隻是……女子的身份已然被人知曉，外人若是細心觀察，也是能分辨的。

    冷不丁的，大概是傅祈卿自己都沒有意料，他會問出這句話來……

    “師妹日後若當真以男子身份示人，便將女子樣貌徹底掩了去，按風初殿主之前的做法。”傅祈卿淡然的語氣讓雲青兮不覺側眼看了一下，這意思……自然幹脆的點了頭，可又挑了挑眉眼，眼前人也是懂這術法的，可是在凡間他們的修為已經禁了不少。

    傅祈卿沒有言語，突然抬起右手，在雲青兮額間結了一個印，瞬間展現出來的如火焰一般燃燒的三瓣菡萏繼而慢慢褪了顏色，雲青兮自是看不到自己額頭的變化，可心中一瞬間感覺有些怪異，隻是看著傅祈卿的神情，一切很是正常。

    “如此便好了。”傅祈卿放下手，神色淡漠。

    雲青兮斂了斂心緒，想開口詢問的話又收了回去，當日不管如何，也確實是眼前人救了她，她若再斤斤計較，也著實顯得小氣了些。

    “多謝師兄。”雲青兮落下這句話，便走開了，背影有幾分倉促之意，而依舊坐著的傅祈卿，剛下放下的手微微握拳，神情有一瞬間的不太明了，師父下山之前交代的話……如此完成便好了。

    徑直去了明羽房間的雲青兮看著床上躺著的人，臉色蒼白，氣色比之昨日還要難看些，空氣中彌漫的絲絲甜腥味，讓雲青兮眉頭一蹙，心下升起一抹擔憂，本是無意間發現雲青兮留下的那幾封書信，知曉幼時的雲青兮與師弟明羽之間的感情，兩人皆是孤兒，雲青兮年長些，便順常理照顧著師弟。

    但瀛洲書冊上對明羽的記載與雲青兮不同，雖同是被風初殿主從山外帶回來的孩子，但是有關的隻言片語也是沒有的，她自然不會去探聽雲青兮的身世，可是眼下，不得不知曉明羽的了。

    “明羽，你可記得自己是哪方人士？”大概五六歲時來了瀛洲，便再也沒有出過瀛洲境地，但若是尋不到那隻母蠱，就算是帶著眼前人回瀛洲，大概那幾位殿主也是無計可施的，畢竟是魔族的東西，一般品階的仙人處理起來也是棘手。

    因為是看著床上的人睜著眼睛，眼神空洞的很，雲青兮不覺語氣柔和了些，不知何緣由，對著眼前人的時候，她竟是思慮極多。

    明羽緩緩起身，看著床前的人，搖了搖頭，但眼底的一絲遲疑，雲青兮是看在眼底的。

    “無妨……明日我們動身去臨川，今夜好生休息吧。”不再多問，雲青兮也沒有再看見這雙眼底有任何的漣漪出現，既然不能直接尋到母蠱，便讓母蠱來尋子蠱吧。

    雲青兮的神情一時間有幾分陰沉，當初能用這種手段的人，想來不是善茬。

    關門之後在門外站了一會，神情複雜，清楚知曉牽扯太多並不是好事，若是此時顧著“雲青兮”的感情，倒也顯得對明羽不公平了，畢竟她並不是明羽自小認識的那人。

    沉了下心思，視線看著樓下依舊坐著的傅祈卿，神色有些異樣，感覺如今身邊的人，全然不能信任。一個個身上藏著的，不知有多少秘密。

    慕長離回了房，獨自一人坐著，想著穹天殿主曾說的話，他心中的波瀾又漸息，三界中妖無立命之所，可是萬物有靈，漸漸地塑了身軀，心智未開時為精怪，可一旦嚐到人血亦或生了罪孽，便淪落為妖，妖多俊美妖嬈之形，不管是男妖女妖，多有的是魅惑凡人，吸食精魄為生，有的借此修煉，可終歸行的不是正道，所以三界之中，仙門與魔族一定程度上滅妖，也是為了換來凡間的安寧。

    隻是穹天殿主預言，妖恐是會給三界帶來大的禍亂，所以他此行的目的，已是不純粹。

    昆侖山下的旨意，正是有關這一事的，所以當時找到瑤池王母，借了一個弟子身份，隻是他從未離開過虛無之境，竟是不太懂凡間這一套，至於明日所說的前往臨川，也不知這人要惹出多少是非。

    突然想起剛才這人看他的神情，大概是對他的名字起疑了，又是想起之前……

    “慕長離，你這名是誰取得？”紅衣女子一臉笑意的問道。

    “……”他不語。

    “長離，長離，你這名取得不好，實在是應了你的孤寡命。”女子臉上的狡黠很是明顯，當時看著他的神情……如今竟有些記不太清了。

    白衣男子臉上此時的神情看不出喜怒，眼神一直波瀾不起，孤寡二字，那還是第一次聽說。

    倒是雲青兮這名字，真不合她的性子。

    雲青青兮欲雨……隻不過如此意境，一身黑衣倒也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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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青青兮欲雨，這一句借用了古詩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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