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青兮心中不免歎了口氣，自己的斤兩能估量，隻是還未尋得機會，不知這慕離的修為有多高。

    “這該……慕公子尋到什麽線索了？”雲青兮咂了咂舌，差點忘了與眼前人不過見了幾麵，關係還未那麽熟，而且這人的性子恐比之傅祈卿還要涼薄太多。

    該界限分明些好……

    慕長離也隻是依舊看著亂葬崗的位置，眉眼淡漠，等雲青兮沒有等到回答，順著他的視線所及看過去時，這橫看豎看，並未發現什麽……

    可幾乎是一瞬間的事，雲青兮似乎瞧見了一雙如銅鈴般發著綠光的眼睛，正也是看向他們這個方向，不免眨了眨眼睛，確實是有的。

    不自覺眉眼一皺，這東西……倒是第一次見成了精的，不，應該說成了妖的。

    “這貓身上……有一股怨氣。”雲青兮看著鬼氣深深的地方，還有忽而不見的綠光，想來這亂葬崗屍首成堆，若不是這東西來此覓食，便極有可能是前來尋自己的主人。

    原本一語不發的慕長離突然眼神怪異的看了身邊人一眼，眼底的意思……

    “這貓身上施了法，將真身隱去了。”也不過是極淡的語氣，但雲青兮臉上有所思慮的神情僵住了，臉色突然一陣白一陣紅的，這人的神色，是嫌棄她修為不精……便是不再言語，學著慕長離的幾分樣子，隻是在旁看著。

    還真是不知從何處能看出真身來，除非下了上古禁錮之術，否則以她修煉了三千年的元魄還是能看出來的。

    表麵裝出的淡定，其實內心已經……如暴雨打梨花一般，輕柔的很。

    再瞥一眼身邊人，雲青兮眼角的笑是掛不住了，到現在這人依舊如此雲淡風輕，從剛才到現在，倒像是故意整她似的。

    不過……心思回到眼前，既然不是貓，那會是什麽。

    “是扶桑山的狐狸。”男子的語氣聽得出有幾分詫異，雲青兮一時驚奇的不單是眼前人恰好回答了她剛才心中所想，還是因為一隻狐狸便讓這可能萬年都沒有神色變化的人有了些許常人神情。

    可這扶桑山，那也是位居東海一隅，說是狐仙崇拜之地，隻不過扶桑山上並沒有多少狐狸吧，反倒是青丘多狐，且近千年來壯大了許多，理應也是從這裏出來的，怎得是扶桑山，莫不是這人還是在唬她。

    “這該是一隻狐妖吧。”不覺小心翼翼地問道，雲青兮多少也有些鄙視此時的自己，但是在慕長離麵前，她竟是下意識地保持小心，不願惹怒眼前人。

    畢竟這修為……差的不是幾個階，如今她有的，不過是這陰差陽錯撿來的一條命罷了。

    慕長離還未察覺到身邊人的語氣，一雙淡漠的眸子裏泛不起波瀾，一身月白衣裳在這黑夜不免顯眼幾分，隻是站在身邊的雲青兮雖穿著一身可以融入黑衣的衣裳，但今日月光耀人，一雙亮如星辰的眼睛格外明亮，慕長離雖隻是淡淡一瞥，可連帶的自己那空寂的眼神也似乎亮了一點，僅一點，卻也宛如盛世之景了。

    “墮入妖道的狐狸，該是咎由自取。”冰涼徹骨的聲音響起時，雲青兮是驚了一下的，明明是一句聽來略顯惡毒的話，怎得由眼前人說出口，便如同神祗一般的審判，雲青兮撫額，覺得是自己今夜不太清醒。

    不過……她倒是從未聽過有自行墮入妖道的仙，不該是仙不情願做了，做人，做魔皆行，何來做了三界皆是不齒的妖物。

    妖本是萬物修靈所成，非善非惡，善惡之分也在一念之間，但這一念，卻是大多數妖過不去的一道坎。

    慕長離的神情中毫無厭惡之色，可也談不上什麽憐惜之意，隻是淡漠的陳述，但在雲青兮看來，這樣的人反而是最可怕的。

    略顯得有幾分茫然無辜的人聳了聳肩，可漸漸感覺背脊發涼，那雙閃著綠光的眼睛，可絕非善類。

    “慕公子的意思……是這隻狐妖害的人？”要不然大半夜的把她帶來這鬼地方，如此的話，雲青兮臉上的神情也認真起來，若是眼前這隻狐妖為禍，那將這狐妖抓了，由眼前人送到昆侖山去，這般該是任務結束了。

    不等身邊人回答，雲青兮有意識地後退了幾步，按這情形該是眼前人想親自動手吧，但求不要過於血腥為好。

    “躲什麽，以前不是最愛管這閑事。”慕長離看著往他身後去的人，眼底的眸光忽閃忽滅，雲青兮一時心思不在此，自是沒有看見眼前人有異的神情，也是沒有注意到這句話中含有的其它意思。

    “慕公子修為如此之高，自是不怕，我雖是瀛洲弟子，但奈何膽子小，修為低，還未打架……降過妖。”雲青兮略顯心虛，故而下意識地還挺直了腰，可這也是實話實說，她一個剛突破元本境的人，才算是剛入門修仙，這一切重頭開始，哪有那麽簡單。

    慕長離見著眼前假意露出幾分諂媚笑意的女子，與記憶中那一向飛揚肆意的人相去甚遠，竟有些神思恍惚，一時之間不知道穹天殿主讓他下界來尋的到底是誰了。

    司影境已幾千年無主，所以紅塵之事，也是落下了數不清的賬，可這一筆筆賬，多少相似，多少風流。

    這元魄經了兩世，也不過抹去了一世的記憶，性子便有如此大的差別，以前那紅衣女子站在穹天殿主麵前都可活得自在，在他麵前一向是看不順眼的便直言，而且司明境中的所有，包括他……她皆是看不順眼。

    雲青兮不知她說錯了什麽，但是感覺到眼前人生氣了……所以，她明智的選擇了閉嘴，眼下的局麵，若是此刻這人不處理，她也是要自己動手的。

    “不過是一隻修煉不久的小狐……也活不了多久。”慕長離薄唇吐出的話寒意十足，但雲青兮不覺皺眉，這話的意思……敢情這人今晚帶她過來是在耍她。

    話落，眼前人就這般直看著她，眼底也無甚情緒，雲青兮不免有些發愣……還當真從未跟這般“理直氣壯”的人說過話。

    “那今夜先回去。”不免有幾分冷了臉，雲青兮還有些身處雲裏霧裏之感，可對著眼前這張毫無情緒的臉，又一時語塞。

    慕長離淡漠地瞥了她一眼，隨即轉身走了，頗有撒手不管之意，雲青兮站在原地有些無語，來臨川沒幾日卻來此三趟，這亂葬崗與她還真不是一般有緣，或者說……她體質招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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