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玉顏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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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凡人壽命雖說是依了冥府閻君手中的那本生死簿,但古往今來還未聽說過壽命將止,而人還能留於世間的。
涼暮看出麵前人眼底的譏諷,但也未有什麽神情變化,臨川城內有關此人的傳聞也是知曉了一二,幼年父親出外經商至今未歸,多半是客死他鄉了,生母幾年前去世,留下日漸衰敗的家業,而眾人皆知白家公子體弱多病,有些人等著眼前人早些離開人世,有些人盯著白家家業,畢竟如今白家在臨川城的聲望雖不如以前,但枝繁葉茂多年,還是留有一些底子的。
再說有傳言說白家如今的公子白南燁其實是夫人與外人私通而生的,沒有資格在當家主母死後還能占著白家的家業,所以外人對這人懷有敬意的同時不免又私下議論。
在如此環境下長大的人,有如此性子也實屬正常,不過他在意的地方不是這人的身世,而是眼前在座的人,其實有著一副妖骨。
“不知閣下可是在說笑,這天也不早了,若是閣下無什麽事,白府也就不多留人了。”這話雖有逐客的意思,但語氣中未見任何強硬之態,白南燁臉上流露出幾分漫不經心,似乎對於剛才還未說明的話沒有多大的興趣。
涼暮眉眼間有些愁意,但嘴角上還是帶著笑的,此人心中大抵上是不信他,隻是他也不知這人是否知曉自己的身骨其實是一副妖骨,若是當真有這個機緣,再活上千年時間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公子……”門外有府中小廝領著一個人進來,看樣子身後跟著的人是來報信的。
白南燁瞥了一眼進來的兩人,語氣淡淡的說道:“無妨”
大概底下人是怕有外人在場,便不敢多說什麽。
“公子,阿笙姑娘邀您今晚前去玉顏樓一聚。”正是身後跟來的人說出的話,白南燁原本無所停留的視線落在了玉顏樓派來的人身上。
一旁的修域幾乎是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家公子,在這道士麵前提及阿笙姑娘,應當無事吧……這阿笙姑娘的身份可不簡單。
白南燁眸子裏倒是藏著一些思緒,隻是輕易看不出來,在座的人大概都等著這番回複,站著的涼暮聽著這名字還未能察覺到什麽,僅是瞧著座上的人神色多少有些不對勁。
見著自家公子有幾分猶豫,修域一時站了出來,尋了個借口說道:“我家公子今日乏了,讓你家小姐另尋時間吧。”這話說的還有幾分未明的意味了。
涼暮聽來起了思緒,這玉顏樓是何地方,他來臨川也不止這一回,卻是未有聽說過,還有這人口中的阿笙姑娘……會是何人。
這白家公子雖沒有任何表示,但若是有意拒絕的話也不會如此猶豫讓身旁人開口了,能得白南燁在意的人,想來是有這麽一層關係的。
前來報信的人似乎有些為難,看了一眼座上的人,大著膽子說道:“阿笙姑娘這幾日夜夜飲酒,春娘都勸不住,所以讓小的借口說是姑娘邀白公子前去玉顏樓一聚。”說話之人身子竟是有些發顫,此番話後又不敢抬頭看眼前人。
修域看了一眼自家公子,還未看出什麽情緒來。
白南燁眸底的光幽暗了不少,夜夜飲酒……也不怕暴露了自己的原身。
“通知你家主子,約莫一個時辰人就到了。”白南燁終是開了口,此事不處理也有可能變得更麻煩。
“多謝白公子,小的這就去回姑娘了。”下麵的人有些驚喜過望,連忙點頭回應,也是立馬轉身出門而去,領來人的小廝對著座上的人行了禮,有意看了一眼公子身旁的黑衣男子,在明白有些未說明的話時,也是行禮告退了。
“修域,去準備吧。”白南燁偏頭僅是看了一眼身側之人,然後突然起身,走向了堂內其實一直等著一個回應的人。
涼暮的麵容上浮現一絲笑意,他今日來此似乎是不被待見的。
果真……用了這方丈山弟子的身份還是沒什麽用啊!
“看來閣下沒什麽事了,來人,送客。”幾個字說的十分利落,白南燁卻是沒有回頭再看站在原地的這人的神色,後麵跟上來的修域倒是留意了一下,可也不敢多言。
留在身後的涼暮多少感到意外的摸了摸鼻尖,這人的性子還真是肆意而為,那他今日來確實未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不過……他看著這幾人陸續離開的方向,看來有必要打聽一下這玉顏樓的阿笙姑娘是何人了。
白南燁出了大堂徑直往清茗軒去了,到那兒睡上一會,這白日的倦意都可消除了,人走到一條分岔路口時,抬頭望了一眼與清茗軒隔得不遠的明月閣,這處閣樓原本是母親大人專為他建的,說是明白他喜歡清靜的性子,再說這處風水也好,對他的身子多少有些用處。
想到此時,像是迷了路站在原地久久不願邁開步的人突然有些恍惚的笑,他倒是不信這些說法的,隻是當年生母對他是心有愧欠還是僅是簡單的如此做了,他是不得而知了。
人轉身進了清茗軒,這處的風景是府中一絕,隻是時值暮夏,池中的大片蓮花該是都清理掉了,此事不用他吩咐的,往年如此,今年該是沒有例外。
府中下人都知他這古怪的性子,若是見了枯敗的蓮花必定是會心生不悅,這種沒有來由的情緒開初連他都是不知的,隻是後麵覺得習慣了,便覺得該是如此。
所以到今日還是不知他這情緒是因何而起……
清茗軒一如往日清靜,白衣身影步伐緩緩,也是隔了兩柱香時間才有人進去,馬車已經備好了,公子今夜大概是要晚些回來了。
要說起玉顏樓,還是個文人墨客喜歡逗留的地方,公子不喜喧鬧,所以當時府中下人聽聞公子前去這地方時還是不免吃驚的,隻是後麵隱約聽聞公子是去見一位女子,他們才發覺公子確實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隻是因為府中無長輩,而且公子看起來對此事也不上心。
但這女子的身份卻是不知的,而且公子與之來往也有兩三年了,卻未曾將這人請到府中做過客,也隻是見公子有時晚上出去一趟,或是隔上半月,或是兩三日便有一次。
府中下人未曾謀過這女子一麵,也是未聽到府外有什麽關乎此的言論,仿佛公子兩三年來與之見麵,像是與一個並不存在的人見麵似的。
僅是快要一個時辰了,車內的人閉著的眼緩緩睜開,這車駛向玉顏樓,不說是玉顏樓的主人春娘讓人來找他的,隻是聽那小廝說起阿笙日夜飲酒,他倒是隱約擔憂著,若當真飲酒失態現出了原形,可是會驚了一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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