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聽慕殿主這意思……是答應了？”黑衣男子問話時語氣中似有些不太確定，但是臉上的神情很是明顯，像是……不管眼前人如何說，他定是要將今日的目的完成的。

    慕長離看著這人，微點了下頭。

    一身白衣的慕長離眼底也是難得的透著幾分幽色，雖已經知曉他此去一趟並沒有多大的意義，他要見的那人救不回來，但是在往後的時間裏，魔界的魔尊夜藺因此銷聲匿跡了許久，魔族那時已經不太安定了，挑釁人族之事時有發生，後來是天界插手，魔族懾於尋不到魔尊的蹤跡，六司司長皆是不敢挑起這個擔子，所有魔族的人也收斂了許多，想來還是忌憚於天界……

    眼下僅是看著這世事又輪回一遍……

    “那在此先謝過慕殿主了。”黑衣男子眼底的笑意不覺深了一些，剛才臉上曾出現過的怒氣像是從未有過，想來虛無之境絕不偏袒三界中的任何一方，雖說九重天那高貴在上的天君與少數一兩人每千年有一次機會進入虛無之境，但是魔界當中同樣有人，隻不過這四方領域最高修為的存在，並不是誰都歡喜的。

    慕長離臉色未變，隻是突然間感覺掌心之中有了股寒意，微有些下意識地想看過去，但是眼前這人在場，將這般異樣之感壓了下來，自然臉上不動聲色。

    “那不知慕殿主什麽時候將這凡間之事處理完？”夜闌的語氣很像是隨口一問的，再是眼前這張實在妖魅的臉上半是笑意，實在讓人生不出什麽厭惡之意來。

    慕長離在虛空之中將那浮生鏡放了出來，看到鏡像中的畫麵時，眼底的冷意盡然顯露，那女人……

    這一點神色變化被眼前人捕捉到了，一界魔尊自然也是看明白這一點心思，眼前人恐是發現什麽東西了。

    “本尊就在魔界等著慕殿主的光臨了。”黑衣男子起身，突然間右上臉頰上浮現了一朵暗色蓮，慕長離抬眸的一瞬間，眼底閃過一絲浮光，這暗色蓮……與記憶中曾瞥過一眼的刻紋極為相像，那似乎是在司影境內的某個東西上。

    世人都知冥府生長著大片的黃泉之花，但是同樣也有血蓮，隻是因為閻君個人喜好的緣故，將那些血蓮拔了個幹淨，但是這天地萬物的存在自有機緣，這血蓮每百年還是會成形，隻是大多生長在閻焰看不到的地方，但是似乎沒有聽說過魔尊臉上也有這麽一個印記。

    夜闌原是剛還在臉上的笑一下子消失無影，神色突然間比眼前人還要冰寒，竟是有半點都呆不下去的意思。

    “慕殿主，就此別過。”語氣清寒的落下這一句話，竟是也沒有半分掩飾的樣子。

    屋內已是人走茶涼的意味，慕長離像是透過麵前虛空處在望著某處光景，這浮生境自是不受這陣法的控製，所以看到的是……陣法之外的景象。

    那女人不知在這陣法中做了何事，原處的肉身有些透明模樣了，那兩位瀛洲弟子從瀛洲帶回來的燈其實並不起作用，但是這一刻竟是有用處了。

    慕長離眸色頗深，這陣法內發生的事情他不便插手，這陣法外的卻是無法意料。

    想來若是這陣法的主人如之前送來的那封信中寫的那般，這事該不是他造成的，所以隻有這陣法內的那女人，自己造的孽……

    白衣男子臉上一黑，心下一時之間竟是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穹天殿主讓他下界一趟，原是以為元魄與原身合為一體之後修為該是突飛猛進，有了機緣將這人帶回虛無之境了，自然到了那裏後有辦法將這人的記憶找回，依舊做她的司影境殿主。

    但是眼下……慣常心寂的人心中一時起了波瀾。

    不單是因為對此事的異樣情緒，而是第一次感覺到了……這女人對他而言，不一般。

    全然的靜寂下來了，慕長離神情上浮現一絲茫然，像是眼前的路被雲霧遮住，朦朦朧朧中竟是連自己的心思都不明了。

    “大概是因為此事煩心了。”若是虛無之境的一眾弟子見到一向自持沉悶的殿主還有如此……不知所措的一麵。

    慕長離不覺喃語了一句，大概是也不明白自己剛剛說了什麽，漸漸的浮生鏡從虛空處出來，人再是靜下心來看了一眼鏡中景象，畫麵一轉到了那兩名瀛洲弟子身上，看神情像是在商量著什麽對策，但是下一眼，白衣男子突然間神情一變，透過這浮生鏡……與畫麵中的那一白衣男子視線對上了。

    下一刻浮生鏡便安穩的落在了桌麵上，而慕長離腦海中還留存下了那人的一雙眸子模樣，平和中帶有幾分笑意，這笑意還是十分真誠的，頗有些泰山崩於前而麵色不改之意。

    但是這人的模樣，他是一眼便認出了，細算來還有兩麵之緣，皆是因為那女人……

    曾是九重天的上仙，如今的身份……倒是不知了。

    這王朝覆滅有幾年時間，已是太子帝師的人同樣葬入了皇陵，但是此刻出現在此，莫不是還是因為那女人……

    不知為何這樣的認知，竟讓人心中有些不快，慕長離眸色頗深，但是神情漸漸的清寒了下來，若是如此，這女人的原身該是能保住了。

    那人的名字是喚季夜吧……穹天殿主之前與這人還有些淵源來著，但是後來似乎發生了一些事，這人也不常來虛無之境了，可是也見的是，這人是能進入虛無之境，且不需要等到每一千年，而是如同穹天殿主一般……

    突然間白衣男子眉眼微蹙，眼底有過一抹暗色，但是又漸漸的驅散開來，臉上閃過一絲懷疑，卻又搖了搖頭，仿佛是否定了自己剛才的念頭，雖說他也未見過穹天殿主的麵容，但是九重天的上仙季夜……該不會是如此可能的。

    至於那女人……又是一件麻煩事了。

    雲青兮未回客棧，可是有些頗為無奈的坐在地上，姿態隨意的很，但是眼下處境並不好受，瞥了一眼不受控製的右手，這眼前的大漢身上也未見什麽仙力，但是這一身力氣遠超凡人，看這男子的模樣……像是與那客棧殺手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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