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9.26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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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被平安一喊,孟澤的酒意醒了大半。
他直起身來, 頭還有些暈, 臉立刻嚴肅起來,麵無表情的說的, “你媽媽臉上有一個蟲子,我把它捉掉。”
幸好平安年紀還小, 被孟澤輕易糊弄住了, 不過剛剛孟澤距離楚喬喬那麽近,都把楚喬喬整個人壓在身子底下了, 像是他平時和媽媽玩遊戲一樣親昵,平安不放心的問道, “真的嗎?”
“真的。”孟澤點點頭,就近找了一個凳子坐了下來, 立即轉移了話題,“你怎麽醒來了?”
“爸爸我想上廁所。”
“讓你不要喝那麽多水, 你偏偏愛喝。”孟澤一把抱起平安的胳子窩把他抱了起來, 抬腳就往廁所那邊走去。
平安“咯咯咯”的笑了幾聲,等聲音漸漸遠了, 楚喬喬才睜開眼睛,捂著臉低低哀嚎一聲。
她歎息一聲美色誤人, 很沒出息的蹣跚著從搖椅上起來,溜進了房間。
平安和孟澤回來的時候, 燈下隻留了一隻還在搖晃的輪椅, 躺在那裏的人早就不知所蹤。
“媽媽呢?”平安問道。
孟澤從鼻子裏發出一聲笑, 燈光下的臉清俊又性感,“你媽媽擔心蟲子太多,回房間去了。”
第二天醒來,楚喬喬磨蹭著跟平安一起出來,孟澤已經打掃好衛生,鍋裏的小米粥也熬上了。
他手裏捧著一本書,玻璃壺裏正泡著一壺茅山青峰,茶香清淡卻又久久不散,茶葉顆顆立於水中,水是淡青色的,像早春的新芽。
“你們醒了?”孟澤微微笑道。
“嗯。”楚喬喬不自在的點了點頭,見院子裏又打掃的幹幹淨淨,連一絲落葉也無,小花園裏的月季花也被噴灑的水,連瓶子裏的荷花都是新換的,還帶著露珠。
孟澤到底是幾點起床的?楚喬喬心裏想到,眼睛卻不敢往那邊看去,隻抱著平安徑直的走向洗漱詞,給平安擠好牙膏,她也開始洗漱。
誰知孟澤倒像是沒有發現楚喬喬的不自在,把茶杯放下,悄悄的在他們兩人身邊轉悠。
“飯已經做好了。”孟澤輕咳一聲。
楚喬喬抬起頭,驚訝的看著他,孟澤做飯?他以前可是連煤氣灶都要別人教才會的人。“你做的什麽?”楚喬喬也顧不得心裏的不自在,開口問道。
“小米粥,加了南瓜,還烤了饅頭片。”孟澤抿了抿嘴巴道,他昨天在床上輾轉半宿,早上又早早起床衝了一個涼水澡,洗過澡後就睡不著了,一個人躺在院子裏看著頭頂上的星星,也不知道想些什麽。
等曉風吹起時,星星已經褪下帷幕,隻有月亮還戀戀不舍的高高掛起。孟澤把身上被露水打濕的的t恤換下,洗漱好,就挽起袖子去了廚房。
他學著楚喬喬做飯的樣子,又靠著做飯軟件和餘九歌的遠程協助,終於把簡單的一頓早餐做好了。
先不說被從美夢中喚醒的餘九歌是怎樣的滿腹怨念,楚喬喬聽見這話倒是驚訝又欣喜,她歪著頭對著正在刷牙的平安說道,“平安,爸爸做了早飯,一會兒我們嚐嚐爸爸的早餐好不好?”
平安正在漱口,嘴巴裏含了一嘴巴的水,鼓鼓的,聽見這話,眼睛也睜得圓溜溜的,他點了點頭,平安還沒有吃過孟澤做的飯呢,不知道爸爸的手藝會怎麽樣。
等楚喬喬和平安洗漱完,孟澤已經把小米粥端到了桌子上,除此之外還有幾個白水煮蛋和鹹鴨蛋,一小籃被烤的金黃的饅頭片,放在洗得幹淨的荷葉上,看起來倒也很美味。
孟澤臉上的表情依舊冷淡矜貴,他從楚喬喬手裏接過平安,對著她點點頭說道,“為你做的。”
楚喬喬還沒仔細品味這句話,就被平安打斷,“沒有平安的嗎?”...
孟澤的臉更加的冷淡了,“是啊。”
楚喬喬一下子笑了出來,拿起一片烤饅頭片,“那我可要嚐嚐了。”饅頭片是在烤箱裏烤的,上麵灑了酥鹽和孜然,應該也塗了黃油,咬起來外焦裏嫩,真的好吃。
楚喬喬眉毛微挑,點了點頭說道,“好吃!”
“媽媽,我也要吃!”平安在孟澤懷裏,歪著身子說道,楚喬喬把手裏的饅頭片放到他嘴巴裏,“呐,好吃嗎?”
平安咬了一小口,他可是吃過楚喬喬做的無數美食的小美食家,這個時候隻一邊皺著眉頭,一邊品評道,“還可以,沒有媽媽做的好吃。”
楚喬喬輕笑,逗著他,“這是爸爸第一次做飯,可比平安厲害多了。”
“平安長大了以後也厲害!”平安對他日後成為一個大人物是堅信不疑的。
孟澤沒有理會他,隻是把平安放在凳子上,讓他做好,一邊開口說道,“嫌棄爸爸做的飯不好吃,以後你若是不聽話,就讓媽媽隻做給爸爸吃,平安吃我做的。”
平安連忙搖頭,“爸爸又在騙人了,媽媽最愛我。”
孟澤聽懂了他的意思,楚喬喬最愛他,怎麽會不做飯給他吃,想到自己在楚喬喬這裏的地位,說不定真的趕不上平安,一時間孟澤隻牢牢的盯著楚喬喬看。
楚喬喬連忙低下頭喝了一口粥,他們兩個人天天要進行一場戰爭,她已經習慣了,這個時候她隻需要不理會,不呼和,不偏幫就能穩坐泰山了。
吵吵鬧鬧的一頓早餐過後,平安正玩著遊戲,突然想起了孟澤說過帶他去爬山的事情,他丟下手裏的諸葛鎖,趴到孟澤的腿上,仰著臉,一連聲的問道,“爸爸,爸爸,我們什麽時候去爬山啊?”
“爬山?”楚喬喬正在翻曬著香料,聽見平安這樣說,忍不住回頭問道。
“嗯,爬山摘雲朵。”平安說道。
他一說這,楚喬喬就想起來了,看看天,今日陽光並不烈,雲朵倒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時不時太陽光才會透過雲彩縫隙照在地上。天氣適宜,還吹著小風,為什麽不去呢?
“我讚成,爸爸願意去嗎?”楚喬喬舉手說道,兩個人同步扭頭看向孟澤。
孟澤勾了勾唇角,“去。”
“歐耶!”平安歡呼一聲,立即跑到走廊那裏去拿他的運動鞋,還不忘囑咐道,“媽媽,要穿運動鞋啊!”
楚喬喬微微笑了一笑,把香料翻好,簸箕上蒙了一層白沙,她就站起身,去了洗手池洗了手。
一家人說行動就行動,不到二十分鍾,已經收拾好了。孟澤背了一個書包,裏麵放了開水零食,藥品,蚊香包,塑料袋等等可能要用上的東西,平安的是一個玩具小斜挎包,裏麵隻裝了一些開胃的果脯,楚喬喬自己背了一個背簍,把繩子換了一個粗的,她想上山去看看有什麽野菜和果子。
三個人都穿著輕便,長袖長褲,出發時,平安蹦蹦跳跳的,還一直用手丈量著天上的雲朵和他的距離,那麽那麽高,而遠處山頭與雲相接,平安想,到時候他肯定能夠捉到雲彩,不知道那雲彩是不是像棉花糖一樣好吃。
他們要爬的山是“後山”,後山名為後山,不是縣誌上寫的名字,而是村裏人叫慣了這個名字。最開始時,路過竹林,還有一個個人為踩出來的小道,到了後麵,越走越困難了。
比起找路,他們更多的是開路。半山腰上除了少許人為活動的痕跡,其他的都是瘋長的枝蔓,孟澤拿了一把鐮刀,實在沒辦法路過的地方,他就會用鐮刀砍去一點點枝頭,這個時候,平安就會像條小魚一樣,“嗖”的一下,從那小縫裏鑽了過去。
“嘻嘻~”他眉開眼笑,等炫耀過後,才幫著大人拉著枝條,大聲喊道,“媽媽,你快來,我幫你拉著!”
... 楚喬喬看了看他手裏的小枝丫,雖然沒有幫上什麽忙,楚喬喬還是誠信的感謝,“謝謝啊,平安。”
山路不好走,不過後山不高,比起百尺山,它就是一個小小的土坡,路過不知在哪裏的時候,他們遇到了一片桑葚林。
說是林,有些誇張,這一片有二十幾棵桑葚樹,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最大的一棵樹幹圍起來,要楚喬喬還有孟澤再加上平安才能環抱住。聽楚喬喬的父親楚澤田說起過,楚家灣以前有幾戶養蠶的人家,想來這些桑樹就是用來喂蠶的吧。
“哇。”平安站在樹下抬頭望去,忍不住張大了嘴巴,他還是第一次見過這樣的桑樹林。
這個時候桑葚子已經成熟了,樹枝上掛滿了紫黑色,紫紅色的果子,一串又一串,把枝頭都壓彎了,地上也落了許多,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楚喬喬看了看自己的鞋子,還是忍不住誘惑走到桑樹下,踮起腳尖,拉下一根枝頭,摘了上麵的一個紫黑色的桑葚子吃。紫黑色的都成熟了,嘴巴一呡就化了,它的甜度不像蜜瓜香蕉那般甜的熱烈,隻靜靜的散發著餘味。
“媽媽,好吃嗎?”平安不知何時已經走到楚喬喬身邊,抓住楚喬喬的衣擺,仰著臉問道。
不管說什麽,都不如親自嚐試,楚喬喬直接又摘了一顆果子放進平安的嘴巴裏,“這是桑葚子,它的葉子能夠喂蠶,以前的時候,許多人靠著養蠶為生,媽媽不是給你講過嗎?”
平安一邊吃一邊點頭,楚喬喬笑了笑,又摘了一顆紫紅色的果子放在他嘴邊,“這種紫紅色的酸酸甜甜,更好吃,你嚐嚐。”
平安來者不拒,張口又吃下了一個,半熟的桑葚子咬起來軟軟的,牙齒卻能落在實處,吃一口酸酸甜甜的汁液就隨著牙齒的咬合一起流了出來。
吃新鮮的桑葚子還是那種紫紅色的比較好吃,熟透的可以摘回家冰鎮起來,配合著其他東西,做酒,做酸奶,做冰淇淋,做茶,烤餅幹或是曬成桑葚幹,楚喬喬腦海裏已經想了許多夏季美食。楚喬喬讓平安吃過一顆就不吃了,畢竟帶的水少,沒辦法在這裏把大把的桑葚子洗幹淨,孟澤也是淺嚐即止。
“一會兒我們回來摘點桑葚吧,回去可以做冰淇淋。”楚喬喬剛提議,就得到平安的應和,“冰淇淋!媽媽,是真的嗎?好呀,好呀,媽媽我幫你吧。”
他什麽都想幫,身體力行的想證明著自己。
“回來時摘吧,要不上山都成了負擔。”孟澤從背包裏拿出一張紙,拉起了楚喬喬的手,輕輕地擦著她的指腹。上麵有摘桑葚子不小心弄上的紫色汁液,孟澤耐心又細致的擦著。
楚喬喬猝不及防的被孟澤握上了手,她僵直著不動,手上卻乖順的放在孟澤手裏,手背上傳來的熱度燙的楚喬喬心砰砰跳,她又想起昨天夜裏那個酒後被美色迷醉的吻,“我,我也是這樣想的。”
楚喬喬從小就是被人推著才往前走的人,萬事不喜歡高調,事事得過且過,十八歲之前父母還在世,她老老實實的上學,從來沒有過逆反。去體會一把青春的瘋狂和快樂。十八歲之後,楚喬喬被逼著日夜打工還債,後來壓力漸漸減輕,她開始在老師傅手底下以一個服務員的名義學藝。
可是骨子裏,楚喬喬依舊是那個遇事愛往後躲,往一邊讓的人,就像是昨天夜裏那個吻。若是孟澤不提,楚喬喬會依舊維持著他們日常相處的狀態,不打破現有的平靜,相安無事著。
指腹上的色澤像是楚喬喬心裏的悸動一般,就算用力擦,用力掩飾,還是留下了痕跡。
孟澤看出了楚喬喬的不自然,嘴角微微勾了一下,他把楚喬喬的手擦幹淨後,才蹲下來,抓住平安說道,“別動。”
對待平安,孟澤可沒有那麽溫柔了,他直接說道,“給你擦嘴巴,在動自己擦。...”
平安嘟著嘴巴享受完孟澤給他擦嘴巴,鬆開手後,剛剛那一丟丟生氣立刻被拋到腦後了。
短暫的歇息過後,三人又繼續往上走,樹也漸漸變成了鬆樹林,樹幹直挺挺的插入雲霄。看看手機,時間早已過了十二點,孟澤找了一塊平坦的土地,從背包裏拿出秋千拴在兩顆相鄰的鬆樹上,在地上鋪好了野餐布,又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午餐。
那是早上剩下的饅頭片,楚喬喬又應急做了幾張油餅,拌了兩份涼麵,另一個盒子裏有花生米,炸的小黃魚,還有黃瓜西紅柿,除了這些,另外一包裏是楚喬喬平日裏做的點心。
這是他們第一次在室外野餐,吃的簡簡單單,卻意外的舒心。
嘻嘻哈哈笑鬧著,還聽平安吹牛他會爬樹,最後還是孟澤馱著他上了樹,滿足了一下平安想爬樹的願望。
“信步上鳥道,不知身忽高。”
在平安已經吵著累的時候,山頂終於登上了。
登上了山頂,卻沒有看到雲彩,平安瞬間難過了起來,“媽媽,雲彩呢?”
雲彩?楚喬喬指了指頭頂,透過樹葉的縫隙,天上的雲依舊好好的站在天空上。
“媽媽,雲彩為什麽還是那麽高?”平安很疑惑,像是受到了欺騙一樣,楚喬喬張了張嘴巴,向他解釋道,“因為.....”因為什麽呢,楚喬喬看到這一幕,有點像小時候讀過的故事《山的那邊依舊是山》。平安雖不像是那個作者一樣,苦苦翻過山頭隻是為了找出一條通向大山外麵的道路,可是他興致勃勃的來爬山,隻是為了接觸到雲彩,其中的心情應該與那人一樣,那位作者翻過一個山頭後依舊是山,而平安是爬上了山,雲彩依舊高高的掛在頭頂,並沒有像是在家裏看的一樣,雲彩有的長在山上。
楚喬喬摸了摸他的頭發,“因為雲彩本來就是在頭頂的,平安這次知道了這件事情,以後就能告訴劉奶奶了,她還不知道呢。”
平安稍微展了顏,可是臉上依舊傷心,他抬起頭看著高高在上的雲彩,鬱悶的歎了一口氣。大概長大的過程就是如此吧,總是被世界打破認知,學會認識新的世界。
見平安依舊如此,孟澤將他抱了起來,“爸爸有沒有說過,雲彩遇到冷空氣會變成雨滴落下來。”
平安點點頭,他們這樣的實驗,平安似懂非懂,他知道雨怎麽形成的,可是他不知道雲彩原來會跟人捉迷藏啊。
“雲彩是大氣層裏的水汽凝結在一起形成的,水汽就是媽媽蒸包子的時候,鍋上方白色的煙霧。”見平安目不轉睛的望著他,孟澤微微笑笑繼續說道,“在很高很高天空上方,水汽被風吹得聚集在一起,就變成了雲。”
“雲很高,在距離地麵一萬米的高空中,而我們爬的山大概隻有300米,平安,你若是想抓住雲彩,必須爬上30個這麽高的山才行。”
平安一聽就搖了搖頭,爬山太累了,他爬上來幾乎完全靠自己,如果讓平安爬上30個後山,那多麽累啊,“爸爸,除了爬山,還有其他法子嘛?”
“坐飛機,飛機能飛一萬米呢。”孟澤沒有告訴他,坐飛機也不能摸到雲彩,因為飛機不能打開窗戶。“我相信,這一次你是有收獲的,爬完山後,以後別人再說山上長著雲你還信不信。”
平安搖了搖頭,“不信,傻瓜才信呢。”
今天之前你都是小傻子,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孟澤隻摸了摸他的頭,“嗯,厲害。知道了雲彩沒有長在山上,我們是不是要下山了?”
“是的!”平安大聲回應道。
見平安又恢複成以往的樣子,楚喬喬舒了一口氣,果然學問多真的很好啊。
這天看似平淡無奇,卻在平安的腦海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山頂沒有雲彩,而求知的路上就像是...上山的過程,隻有登上山頂,才會證明那裏是否有雲彩。很久很久之後,世界上最年輕且獲得最多次的諾貝生理生化獎獲得者-孟子昂在他的晚年回憶錄裏這樣寫道。
下山的路依舊難走,平安半走半被孟澤和楚喬喬輪流背著走下了山。
竹筐裏沒有摘到桑葚子,他們下山的時候,早就偏離了那片桑樹林,再加上時間不夠,他們就沒有去找桑葚子。到了最後,楚喬喬雖還可以支撐著,腳步也有些蹣跚了。靈泉水雖可洗去疲憊,提升體質,可是楚喬喬日常根本沒有鍛煉過,此時腳跟也跟著酸了起來,磨破的腳踝那裏一陣陣的疼。
孟澤發現了她的異處,微微皺了皺眉頭,讓平安抱好他的脖子,孟澤走到楚喬喬前麵半蹲下,對著她說道,“上來。”
楚喬喬一愣,“不用了吧?”
“上來,就背你一段路。等下了山就好了。”楚喬喬見他皺緊了眉頭,臉上寫滿了不容拒絕,她微微笑笑,聽話的趴在的孟澤的背上。
這是第二個男人背過楚喬喬,與記憶裏父親的背相比,孟澤的背同樣寬廣。楚喬喬貼著他,鼻尖傳來一股清涼的味道,這股味道以前在京市別墅裏她就聞到過,那時隻覺尷尬,這個時候卻滿滿的都是安心,楚喬喬閉了閉眼睛,在沒人看到的地方,忍不住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
“勇敢點兒。”她告訴自己,隻要勇敢一點點,沒必要懼怕愛情。
路過竹林,下山的路隻有一兩百米了,山路不坡,隻有點微微的弧度,楚喬喬被孟澤背了幾十米,掙紮的要下來。
“別動。”孟澤道。
平安也跟著吆喝道,“媽媽,別動,聽話。”
“孟澤,你把我放下來,我自己走路,現在腳已經緩了一點兒,咱們一起走好嗎?”楚喬喬見孟澤走的吃力,有點兒擔心他的腿。
“你乖乖的,還有一百米就到了。”孟澤回頭說道,一個眼神讓楚喬喬乖乖的趴在了他的背上。
回到家,天色已經暗了,孟澤把平安放下,讓楚喬喬做好,他去水池邊打了一盆水,兌上熱水,加了一點點鹽粒,放在了楚喬喬麵前,“泡泡腳。”
“不用了。”楚喬喬推卻道。
孟澤卻不顧她的害羞,強製的脫下楚喬喬的鞋子,“聽話。”他用平時對待平安的態度來對待楚喬喬,以前楚喬喬還覺得平安被孟澤一唬就老實聽話,現在她可是感受到了,孟澤一皺眉,真的很嚇人啊。
楚喬喬老老實實的讓孟澤把她的鞋子脫下,心裏又暖又亂,眼睛亂飄著,就是不敢看孟澤。
“為什麽不早點說?”孟澤皺著眉頭看楚喬喬腳踝後麵被磨破的地方,那一個拇指指甲大的地方,皮已經被鞋子磨掉了,露出一塊紅紅的肉。
其實不走路,這是不疼的,而且他們上山隻帶了防蚊蟲的藥,沒有帶創可貼和紗布,那個時候說了也是徒增煩惱。楚喬喬縮了縮腳,開口說道,“不疼。”
孟澤眉心不散,輕輕的用一邊的清水衝洗著破掉的那裏,等洗幹淨後,才把楚喬喬的腳小心的放在盆裏,按摩著。
兩人的感情像是心照不宣一樣,都沒有說出口,可是誰都可以看出來,這兩人兩情相悅。
早上起床他們會一前一後,一個默默的在廚房做飯,一個做完雜事後,會去廚房幫點小忙,像是燒鍋,擇菜,洗碗,等吃早飯的時候,他們會互相夾著對方喜歡吃的東西,有時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想些什麽。
吃過早飯,他們會喝喝茶,給平安講些小故事,陪著他做遊戲,有時候,孟澤會捧著一本書看,或是上樓處理公務,而楚喬喬就跟著看書,在菜園裏忙著,或是在廚房裏烘焙做飯。
等太陽落山後,他們會在涼亭下聽歌聽鳥叫,孟澤會帶著平安複習功課,利用手...頭的東西做些科學小實驗,楚喬喬就在一邊,聽著他們一來一往的交談。
燈光是冷淡的白色,可是心卻是暖的。
等到平安睡去的時候,大概才是他們兩人靜靜獨處的時間,孟澤會拉著楚喬喬的手,或是把她抱在懷裏,或是堵在角落裏,占上一點點便宜,唇齒磨合間,連月光都淡了。
可是這樣的生活卻沒有過多久,就被房雲奎帶來的消息打斷了。
“孟總,我已經得到消息了,二少爺在法國旅遊時,結識了萊恩公司的少公子,並陰差陽錯的救了他一命。萊恩公司已經決定和孟氏合作了。”那天一見到孟澤,房雲奎就急急的說道,他風塵仆仆,剛從京市處理完緊急的事情回來,回來的同時帶來了這個消息。
不外乎他這麽著急了,孟淵與蘇婉對於孟氏員工來說根本不可放在一起說。蘇婉雖在公司掌握著執行大權,可是在孟氏老人眼中,她始終名不正言不順。
著手處理孟老董事長的意外身亡以及孟澤車禍的事故之後,這背後隱隱有蘇婉的痕跡,在房雲奎心裏,已經給蘇婉下了死刑。畢竟事情一旦敗露,別說是孟氏總裁,蘇婉就連能不能好好活著都難說。
可以說,蘇婉現在無論多麽得意與猖狂,隻要孟澤一回孟氏,蘇婉的話語權就會立即被剝奪大半,隻要翻案後找到證據,蘇婉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接受法律的製裁。
她現在為了固權所努力的一切,都是給孟澤做嫁衣裳,包括和萊恩公司的合作。這也是為什麽孟澤不動聲色,房雲奎也不著急的原因了。
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與蘇婉不同,孟淵可是法律承認的孟氏繼承人,不管他是不還是私生子,孟家就有孟淵的一份。當時孟老先生去世太過突然,遺囑什麽都沒有寫,按道理來說,孟老先生的股份他至少有四分之一,再加上蘇婉手裏這些年暗暗收攏的權利,孟淵往日完事不管就算了,可是現在他突然出現在孟氏,還給孟氏帶來這麽一件大單子,還隱隱有接管孟氏的跡象,可想這會在公司造成什麽樣的效果。
房雲奎心想,這個孟淵運氣可真好,出去遊玩都能救了萊恩公司董事長的小兒子,像是老天都幫他一樣。
孟澤微皺了一下眉心,“萊恩與孟氏合作對孟氏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我知道,孟總。”房雲奎說道,“可是現在你蘇醒的消息還隱瞞著,許多公司的元老都已經隱隱支持孟淵了。我擔心孟總你再不回去,再次接管孟氏,怕是要廢一番功夫。”房雲奎沒有說的是,至從蘇婉接手孟氏之後,不管好的壞的,隻要對她有好處,她都把人往公司裏拉攏,其中有幾個品性幾乎大家都知道的人,可是蘇婉完全不管不顧。
孟氏這半年以來,除了和萊恩公司的合作比較有發展前途之外,其他的,幾乎是.....
這些孟澤怎麽會不知道,可是,他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楚喬喬,抿緊了嘴巴。
其實,楚喬喬早就有了孟澤會回京市的心裏準備,可是她不知道這個事情會來得這麽快,快的她都沒有反應過來。怪這段時間她生活的如在雲端,忘記了眼前這個人除了是平安的爸爸,她的......丈夫,還是孟氏的總裁,孟家未來的當家人。
見孟澤望了過來,楚喬喬咬了咬嘴巴,無論如何,那句“我跟你一起回去吧。”也說不出口,當初孟氏那一團亂的關係,還有豪門隱形的爭端和人際關係,都讓楚喬喬手足無措,應接不暇,她想像不出來回到京市的生活。
“我去給你們再備壺茶。”楚喬喬彎腰端起桌麵上還有半壺的茶水,急急忙忙的往廚房走去。
孟澤看到她的背影苦笑一下,下一麵已經恢複成房雲奎習慣額冷肅,“安排行程,明天回去。”
他已經拖了一個月的時間,再拖下去,事情會越來...越麻煩,倒不如回去快點解決這些事情,然後陪著喬喬和平安,過他們想過的生活,或許,也可以說是他想過的生活。
在廚房的楚喬喬端著水壺卻頓住了腳步,她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張開手心,那朵墨色的蓮花依舊幽幽的開在掌心,周圍縈繞的墨色的霧氣,她不知道該不該和孟澤一起回去京市。
孟澤這個人可信嗎?答案是肯定的,楚喬喬心想,她肯定孟澤這個人認真負責,誠實可靠,盡管許多時候他都不愛說話,可是楚喬喬就是有這個直覺,因為每次觸摸到孟澤的時候,掌心裏傳來的溫度都帶著灼人的燙意。
楚喬喬不相信的是她自己,是兩人之間相隔了許許多多金錢也買不來的地位 。就算不說這些在別人眼中相隔的天澤,她與孟澤的差距也很大。
她隻會做飯,可是孟家缺做飯的廚子嗎?比她厲害的多的去了,除了廚藝之外,細細想來,她幾乎沒有什麽會的了,孟澤呢?孟澤精通四門語言,熟識音律,連計算機都會,掌管著一家不知規模的公司,又是積累了無數財富的孟家繼承人。
還有,他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待人溫和卻又有距離,沒有刻意端著,卻處處充滿矜貴的味道,他的愛好也很高雅,就連隨手插花,都是楚喬喬插不出來的好看。
這些無形的差距真的可以彌補嗎?楚喬喬心想,就算可以彌補,還有那些所謂的豪門生活,與人交往的技巧,她真的可以做到嗎?
墨蓮散發著悠悠的香味,楚喬喬閉上了眼睛,輕笑一聲。
是她著相了,前些天還在說要勇敢一些,可是現在隻一點點風聲,她就退縮了。就算是有這麽多的差距橫對在他們之間又如何呢?最糟糕的結果不外乎是分手離婚罷了。
往前進一步,或許不是海闊天空,可是不走,卻隻能是原地踏步。
楚喬喬像是被點醒了一般,她的指腹輕輕摸著無名指上的那顆黑痣,微微笑了一下,這個笑,比剛才輕鬆自在多了。
夜裏,平安睡後,兩人又如約的聚在一塊兒。
都沒有說話,夜色清涼如水。孟澤沉默著,張了張嘴吧,卻還是說不出離別。
“我....”他隻說了一個字,就被楚喬喬打斷。月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同樣像是含了一汪水。
“我想了想,九月份,那是平安都過了三歲生日了,也該上幼兒園了。”楚喬喬微微笑道,“以前你沒醒來,我在想那時會帶著平安落戶在安平市或是其他小城市,不引人注目,也能給平安相應的教育。”
“可是現在不一樣啦,你醒了,平安日後怎樣我說不好,可是我知道關於他的教育,我不能一廂情願。”
“早日回京市和晚上回京市都是一樣,現在隻不過早了一會兒。”楚喬喬說完這些,有些心裏話,到底是說不出口,可是隻有這些,就夠孟澤驚喜和驚訝的了。
“喬喬...”沒等她說完,孟澤就忍不住伸開雙臂抱住了楚喬喬,附身印上了她的嘴巴
。
楚喬喬臉色微紅,仰起頭回應著他。
兩人走的急,第二天一大早,楚喬喬就敲響了秀麗嬸兒家的門,將菜地和果園委托給她。菜地正是豐收的時候,果園裏的果子也落了果,不知道等那些果子熟了之後,她能不能抽空回來一趟。
與秀麗嬸兒依依惜別後,本來以為這一別至少經年,可是楚喬喬沒有想過,她會那麽快就回到這個依舊沉默包容的楚家灣。
汽車緩緩開過,京市在楚喬喬眼前展現它身為華國首都的麵貌。
高樓大廈,人群熙熙攘攘,道路環了一圈又一圈。
“哇!媽媽,你看!”平安驚奇的指著一座造型奇特的建築,眼睛裏滿是星星。
平安離開京市時不到兩歲半,如...今四個月過去,京市的記憶不知道在他腦海裏留下了什麽。
楚喬喬把心裏複雜的思緒放下,配合著讚歎道,“哇,好漂亮,房子是銀色的。”
“那裏是海洋館,那天帶你們去。”坐在前麵看文件的孟澤聽見母子兩人嘰嘰喳喳,扭過頭承諾道。
“裏麵有海豚嗎?”平安伸長了脖子問道。
“嗯。”孟澤想起以前無意中看到的宣傳片,點了點頭,裏麵到底有什麽,其實他也不知道。
“那有鯊魚嗎?”
“有。”孟澤依舊答道,平安的興致充分的被調了起來,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接連的蹦了出來。孟澤習慣了他這個樣子,耐心的回答著,一時間車裏一問一答,開著車子的房雲奎忍不住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雖然以前也見過老板這樣,可是孟澤不板著臉,他還真的不習慣。
大概半個小時,車子開到了孟家老宅,已經傍晚,天上是藍的,不過灰蒙蒙的籠了一層,雲彩也是灰白色,陽光穿透雲層,直射到地麵。
楚喬喬看著眼前的房子,深吸了一口氣,孟澤已經下來了,身後跟著盡職盡責的房雲奎,他製止了房雲奎的動作,親自打開了車門,將手伸向了楚喬喬。
孟澤沒有說話,隻直直的站在那裏,陽光從他的身後穿過來,刺得楚喬喬眯起了眼睛。
楚喬喬抬頭看去,努力辨別孟澤的表情,陽光太盛,楚喬喬隻看見他的發梢被染成了金黃色,暖暖的,楚喬喬鬆開握緊的雙手,微微一笑,將手放進了孟澤的手心裏。
孟澤回以微笑,將楚喬喬拉到身後,把已經往外麵爬的平安抱了起來。
四人迎著光站在孟家老宅,有傭人已經看見了家裏來了客人,穩重的打開門,疑惑的看了看四人,“這裏是孟氏老宅,請問各位有拜帖嗎?”
房雲奎冷笑一聲,“告訴蘇總,就說這棟房子真正的主人回來了。”
傭人剛來這裏工作沒多久,沒見過孟澤,可是也聽過與蘇婉有關的八卦碎語。聽見房雲奎這樣說,又看看他身後的三人,這莫不是傳說中出了車禍成為植物人的孟先生,不是說他隻等躺著熬死嗎?他臉色一變,“您稍等,我去向李管家詢問一下。”
“嗯,麻煩。”房雲奎冷聲點了點頭。
見那工作人員走遠了,房雲奎才垂下眉眼,隨著孟澤說道,“孟總,蘇總這會肯定不敢相信您竟然回來了。”
孟澤勾出一個笑,轉瞬即逝。他不在乎這棟房子,對他來說,這棟房子的象征意義,還不如早上一頓可口的飯菜來得重要。
孟澤習慣家事都在家裏處理,他來這裏的目的,隻是為了向蘇婉打聲招呼,他回來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