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孤獨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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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光線的恢複就像是一個訊號,眼前那方才還漆黑一片的入口,這一刻又若有天使降臨,無盡的白絮驅走了全部的陰雲。 m

    躲在“零號”背後的淩歧再次蹙眉,這強光他同樣不喜,麻木的左手傷勢瞬間就停止了愈合,隱隱有惡化的趨勢。

    “林奇先生,前麵的光線很強,您要小心。”

    零號忽然提醒道。

    淩歧不應,隻是將雙手自前襟插入大衣,脫下後翻轉一套,板正的禮服立刻變成了一件中古刺客常用的全身鬥篷,頭臉都隱藏在帽兜下。

    錢權勢往往相輔相成,比如淩歧自從成為新維加斯的主人,不光麾下走狗多入牛毛,連衣食住行都和過去跑單幫時有了本質區別。他現在身上的衣服、褲子、鞋子,甚至是襪子、內褲,偶爾戴著看起來像是用作裝飾的披風、帽子、手表,全都是定製的,有著特殊的用處!

    這些東西在大勢方麵幫不到他,平時卻也能帶來不少的好處。

    從衣兜裏拿出墨鏡帶上,淩歧徑自穿過那長達五米、被整整八道鐵閘隔絕的入口,進入了零號所謂的、光線很強烈的地方!

    就算帶著墨鏡,淩歧還是忍不住眯了下眼睛。

    這裏的光線不是很強,而是強的過分。他身上黑色的鬥篷才幾秒就被曬得發燙,這種程度的強光,別說是他,就算普通人來了,沒準備的話,也要被曬死。

    打量著周圍,淩歧發現這處“牢房”比他想象中要“豪華”得多,水平麵積最少在四百平米以上,高度更是足有八米。

    他們進入房間以後,並不是直接來到底部,而是站在一處環形的看台上,頭頂不到兩米就是一個巨大的水晶穹頂,被大量的光線映的璀璨生輝,活像個小太陽一樣。

    走到看台邊緣,朝下望去。

    隻見下麵有個和頂上類似的巨型水晶托盤、與穹頂呼應著,托盤中間又有一個倒扣的“玻璃碗”,裏麵是一匹渾身盡黑的豹子,尾巴末端分成三叉,形成三個蛇頭,正相互撕咬著。

    這是一頭很安靜的野獸,就算在這樣強烈的光線照射下,它似乎依舊伏在地上沉睡。

    根據距離目測,淩歧發現,下麵被鋼化玻璃隔離起來的野獸,頭尾大概也就在兩米左右。這和資料顯示的數據、以及方才在外麵他個人感知到的情形,相差未免太遠!

    “淩歧先生,您要小心,那隻是它的本體,事實上我並不確定它現在究竟在哪裏。當然,有一定可以肯定,它一定還在它本體的附近。”

    透過墨鏡,淩歧恰好瞥見底下邊緣位置,角落中閃過一個透明的豹影,就和被控製起來的那頭一模一樣。

    它仿佛還抬頭看了他一眼,瞬間就消失在原地!

    “您也看到了,我們把那些虛影稱為它的‘第二形態’,或者可以沿用東方術語中的‘分身’。請不要小看那些似真似假的分身,因為它們隨時都可能給你致命一擊,當然這是指在黑暗中。”

    “至於原始資料上關於它體態的描述,那是它的‘原始形態’,而現在您看到的是‘第三形態’,我將它命名為‘沉眠者’。”

    “您先前植入過的‘夢魘’基因,應該就是在它處於原始形態時攝取的。”

    “不過我很懷疑,當年他們抓住它的時候,它除了更敏捷、更強壯、能夠隱藏更久,應該還沒有現在這種完全違背力學常理的能力。”

    零號指了指對麵看台上的某個角落,那裏正好有一條虛影閃過!

    淩歧右手猛的一握,而後鬆開。

    “你是說,它的這種變化,是最近才發生的?”

    淩歧聲音幹澀,像是激動,像是恐懼。

    他恨不能瞬間就進入“隱形”狀態,以那種獨特的視角觀察一下這個生物、觀察一下那些虛影。

    可他知道,他不能!

    因為,那樣做他一定會死!

    “是的,淩歧先生,至少這在之前的實驗記錄中從未有過。另外,具體的異變時間,應該和外麵其他變異生物二次進化的時間吻合。”

    “不過,我覺得這隻是一種巧合。因為它一直被我們隔離著,不可能有任何外界的誘因導致它出現這一變化。”

    “林奇先生,您不用緊張,我已經做過了許多次實驗,隻要光線充足,那些虛影完全傷害不到任何實體。”

    淩歧的顫抖被零號誤解為緊張。

    而就像是為了印證它的話,這時正好有一條虛影不知從哪裏閃了出來,從淩歧背後向他撲去,直接穿透了他的身體,躍落到平台之外...

    徹骨的寒意讓淩歧下意識就想從儲物空間裏取出被閑置多日的靈物玉佩!

    零號哪裏明白他究竟在顫抖什麽!

    他終於弄懂了為何最近那隱遁技能總給他帶來不安的感覺!他終於明白了主宰讓他進入這場輪回、又恰好契合在這個關鍵時間點的意義!

    劇情?那不過是附帶!異變?那全都是表象!

    隻有當靈魂更活躍,才不得不更強大!

    也隻有當靈魂更活躍,低級生命個體才能更清楚的感知到對它的束縛,獲得更多突破極限的機會!

    隻有當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接近,那種發自靈魂深處的顫栗才會更清晰!

    主宰,從來沒想玩弄他們,它隻是想讓他們從低等生命進化到一個至少能明白它意圖的程度!

    “原來,科幻世界,也不是沒有靈魂。”

    淩歧放棄了隱遁出竅的念頭,他實在不願冒這個險。

    就算它走在了他的前麵,就算它已經達到了第一批被選者都夢寐以求的層次,可那又怎麽樣!

    它終究是他的階下囚!而同樣在黑暗之路上一黑到底的它,也不過是踏上了另一條歧路,隻是走的更遠,才會讓人覺得神乎其技!

    假如不是因為取巧,純粹的物理防禦,怎麽可能攔得住達到那等生命層次的它!

    淩歧收起了心中的貪念,他比它還要不如,因為他甚至連自身基因層麵的枷鎖都還沒打破!

    “我要下去,有沒有危險。”

    淩歧淡淡問著,零號以實際行動回答了他。

    隻見他們左側不遠處的環形看台忽然塌下去一角,一道長長的金屬階梯如虹橋般自牆壁中延伸出來,直通下層。

    “這個地方,難道整個都是一個機械體嗎?”

    淩歧輕鬆的走上了那個過於陡峭、以致普通人肯定要用爬的、傾斜超過70度的金屬階梯。

    “不是這樣的,那種工程需要大量的前期投入,不是我們目前能消耗得起。能達到現在這個地步,主要還是靠了機械蠍。”

    “我們最近才發現,機械蠍的整體結構雖然不太適合用來戰鬥,可在其他方麵,比如輔助建設,卻有著無與倫比的優勢。除了被改造的那批,原本剩下的機械蠍我都不準備再改造了,這件事正好要向您匯報。”

    來到底層的玻璃罩前,淩歧凝視著那頭似在沉睡的黑豹。

    “嗯,這種事情你看著辦就可以!”

    他伸左手,掌心貼在滾燙的玻璃罩上,似要觸碰到它!

    滋滋!

    皮膚灼燒的聲音令人頭皮發麻,淩歧卻像是完全沒有感覺,當然他那隻枯黑的左手本也似一截被燒焦的木炭。

    熾白中亮起了兩點烏光,整個空間內的光線都是一暗,那匹黑豹忽然睜開了眼睛,這一刻,就連地麵上的水晶盤、鋼化玻璃罩子表麵的溫度,都在瞬間下降了許多!

    幾十條似有似無的虛影忽然齊齊聚攏晶盤周圍,同樣被圍困在中間的淩歧,額前不禁沁出一層細密的汗水。

    “放我出去,我的後裔。”

    他的腦海中像是有無數個聲音,同時在呐喊,最終匯聚到一起。

    帽兜下,滿臉汗水的淩歧,嘴角扯出一個冷酷的笑。

    “不!”

    他轉身就走,沒有半點猶豫。

    “放我出去,我會成為你征服世界最好的幫手。”

    淩歧腦海中的聲音又出現了,這一次變得更清晰,它似乎看透了他的野心,他那堅定的意誌出現了一道縫隙,他不禁開始幻想起曾經美夢以求的那種生活!

    無數美女環繞,金錢珠寶遍地,所有人都跪在地上膜拜他、讚美他...還有他腳邊的那頭黑豹!

    “做夢!”

    淩歧已經爬到了上層,回應的更是絕決。

    “林奇先生,您哪裏不舒服?還有,您是要離開了嗎?”

    零號很快察覺淩歧生理上的不妥,可它聽不到他的心聲。

    “對,走吧,傳說中的夜梟之王、夢魘,也不過如此,沒什麽好看的。”

    “吼!!!放我出去,我認你為主!!!”

    “叮,恭喜你,被選者,有一個高等生命(偽)試圖成為您的仆從,請問是否接受。”

    “重要提醒:您目前的靈魂強度...”

    “拒絕!”

    淩歧根本就沒等主宰說完提示,直接拒絕了這個也許在大部分人眼裏都會覺得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這時,他已經來到了門口,正一步步走出去,無數透明虛影如潮水般自他身後的囚室中湧出,層層疊疊堆在一起,瘋狂的撲向他,最終卻被證明全都是徒勞。

    這變化甚至讓一旁的零號都忍不住開始進行計算分析。

    “林奇先生,請問,真的要關閉入口嗎?”

    零號並不想在這時候關上入口,這種幻影暴動的現象,簡直是千載難縫的試驗機會!

    反正事實已經證明,那對淩歧不會造成任何物理方麵的傷害!

    淩歧這次連回答都懶了,冷漠的表情卻讓零號知道什麽叫適可而止。

    “好吧,真是遺憾。”

    零號雖然說著遺憾,機簧的聲音依舊開始彈動!

    “吼!!放我出去!為什麽你情願忍受孤單!也不肯和我一路!我也很孤獨啊!!吼!!!”

    憤怒的吼聲伴隨著更猛烈的靈魂激流出現,奈何這不過是又一場絢麗而無謂的發泄,也許應該叫垂死掙紮。

    淩歧連停都沒停一下,徹底離開了那處囚室,進入了亮敞的隧道,大步前行。

    “不!你錯了。”

    它的聲音徹底在他腦海中消失,它大概已經聽不到他的回答了,可他依舊在意識裏加了那麽一句。

    他拒絕,不隻是因為它太危險,危險到它肯定有十足的把握反客為主。

    更是因為它不懂他。

    它的誘惑,對他早已經沒有太大的吸引力了。

    它不懂,他早就明白機遇和陷阱的區別。

    大多數人都還在幻想著一步登天的時候,他已經在思考,倘若是沒有扶搖直上的翅膀,那一刻又該摔得多重?

    它不懂,它的孤單,不是他的寂寞。

    他雖然寂寞,那顆充滿防備的心也孤單的可笑,可他真不覺得難耐。

    他拍拍刀,笑一笑。殺著、痛著、暢快著、疲憊著,他也可以走得很遠,一個人走的很遠。

    他無所謂同伴,無所謂認可,甚至無所謂走下去的究竟是人是鬼。

    他有目標,有理想,那甚至超過了他最開始的執著。他唯一遺憾的,隻是這條路終究隻能讓一個人走下去,獨自站在旅途的盡頭。

    可他,真不在乎。

    你我都孤單,但很遺憾,孤獨的你卻不懂我的寂寞、和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