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五章 規則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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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道夫沉默了片刻,意識到同伴是對的。︾|

    自從強行複活又遭打擊,並且被維林諾誤解,不得不和曾經誌同道合的人分道揚鑣開始,他就知道自己的心靈已經蒙上了塵埃。

    淩歧是他的魔障,但它隻是一個引子。關鍵的問題是,犧牲那麽大卻未能收獲預期效果,他的心靈出了狀況。他認為自己墮落了,也辜負了伊露維塔的期望。化身甘道夫幾千年,差點讓他忘了自己還是歐絡因的事實。然而歐絡因就是甘道夫,甘道夫卻不隻是歐絡因。

    “你是對的。”

    “迪奈瑟,假如...如果我們...如果我犧牲了,帶著其他人從密道撤離!”

    甘道夫的話音剛落,就在眾人的驚呼中從城牆上撲了出去,好在沒有發生直線墜落的慘劇,而是和幽靈般漂浮著。

    他的身影越拉越大,逐漸變成了光的巨人。

    他左手的假肢徹底粉碎,又於光芒中重生。

    一大波箭雨緊隨而至,仿佛為他鳴奏,將大量亡靈以及少數人類士兵統統釘在地上,暗紅色的血液染透了大地,雖然它早已被浸透。

    殿後的兩支軍團開始撤退,還算有序,但有一部分人違抗了命令,選擇留下。

    這場戰鬥已經不能稱之為戰鬥,更不是純粹的屠殺,而是某種信念的較量。

    邪惡發出了自己的呼聲,人類不願屈服,淩歧駕馭著巨獸,隻想拿到夢寐以求的禮物,心中再無旁騖。

    “死亡不是終結!它是新生!”

    身上插著起碼五支鋼箭,淩歧張開雙臂,磅礴的死氣壓過了大地的生機之力,他厚重鎧甲下健碩的軀體快速幹枯,另一種強大卻呼之欲出!

    生死的輪回是對力量平衡把握的象征,這是境界的極致,但並非力量的至強。

    力量的破壞效果最好,永遠不會是某種平衡,而是極端。

    譬如生死的兩極,光暗的極限,淩歧現在選擇死亡之極!

    那被箭雨刺穿了腦袋,破壞了靈魂之火的亡靈,一個又一個接著站起。它們的行動變得更機械,但是弱點更少。

    這還不止,一些正在圍攻哥斯拉的戰士,甚至也發覺自己的身軀開始變得僵硬,身體不受驅使的開始做著違背意誌的行為,將刀劍刺向身邊的戰友,或者幹脆抹向自己的脖子。

    淩歧深深吸了口氣,這是他第一次徹底釋放出全部的死亡之力、邪惡之力,極限化的激發著亡者呼喚的天賦,乃至靈魂中一切已知或未知的天賦力量。

    那效果,竟然能直接將活人化為死軀,甚至大範圍控製活人的靈魂和行動!

    “殺吧!死吧!”

    “死亡是新生,當我的神國建立,你們都將成為其中的信民。”

    “我是一位孤獨的先驅,而你們每一個都可以成為羔羊、牧人!”

    淩歧帶著蠱惑的聲音出現在許多人的腦海,這不是奈瑟爾大聲呼喊的磅礴之聲,也不是魔法的擴音,而是詭異的心靈之聲!

    一些人甚至放棄了掙紮,帶著柔和的笑容,主動撞向了刀劍。

    “邪惡者!收起你的伎倆吧!”

    化為光明巨人的甘道夫從天而降,擋在了哥斯拉的麵前,他的力量無比強大,他的聲音喚醒了陷入“迷亂”中的人們。

    淩歧麵對著那絕對超越傳奇初級的能量體,心中沒有半點驚慌。

    在能量的積累方麵,他的確遠遠不如歐絡因,但在另一條道路上,他將這位甩開了不知多少條街!

    “伎倆?你認為這是伎倆!?”

    淩歧哈哈大笑,他的仆從在殺戮,他卻仿佛沐浴著聖光,連聲音都變得溫和起來。

    “你錯了,他們已經沒有選擇,要麽在未來變成深淵裏哀嚎的魔蟲,要麽高呼著伊露維塔之名,成為彌補位麵創傷的創可貼,要麽...變成我崛起的奠基石。”

    “唯一不同的是,至少仁慈而慷慨的我,和它們不同,願意賜予大部分人保留靈魂的權利!”

    “靈魂無法被欺騙,即將升華偉大的我,也無需欺騙。”

    麵對著淩歧可以稱得上誠懇的話,甘道夫隻說了那麽一句:

    “或許你現在沒有欺騙,但你仍是一切的罪魁禍首。”

    甘道夫的話讓一多半猶豫著是否要迎接死亡的戰士,又開始奮起反抗。

    意誌的較量,從開始就未停歇,隻是至此變得更為直接。

    淩歧歎了口氣,無所謂的拍了拍哥斯拉的犄角,張開雙臂,擁抱著姍姍來遲的黑夜!

    “隨便你們了,反正結果都一樣。”

    “...”

    “我曾是黑暗之子,曾被黑夜所眷顧。”

    “我懷疑過它的用心,一麵渴望,一麵警惕。”

    “最終,我才發現,並不是黑暗選擇了我,而是我選擇了它,也可能是相互的選擇。”

    “誰知道?誰在乎?”

    “黑夜是母親,是殺手,是靜謐的憩所,是死亡的搖籃。”

    “我始終不懂黑暗的道,也許是沒有一顆純粹的黑暗之心。”

    “我可以秉承黑暗之行,可以執掌黑暗之力,但我的心始終隻屬於自己,不願奉獻給任何道路。”

    “死亡讓我失去了那顆脆弱的人心,我已變得比從前任何一刻都更強大!”

    淩歧用一種古老的語言詠歎著,這並非甘道夫已知的任何語言,聽著像是黑暗語的變種,但他甚至能明白每個詞的意思,這表示語言本身就帶著某種渲染的力量,甘道夫認為這是黑暗的路引。

    白袍巫師感覺到了宿命之敵的變化,就在這瞬間,在他的身上,逐漸凝聚起兩顆截然不同的種子。一顆是極暗的,一顆是極亮的。

    不,不是兩顆,是四顆,是五顆!

    在那極為耀眼的極亮和極暗之間,又有極生和極死相呼應,如同光與暗的投影,但在這四顆種子的中間,還有一點隱晦的、若有若無的東西,同樣在醞釀!

    這算什麽?頓悟?

    能夠同時領悟兩種規則的傳奇,是傳奇中最強大的一類,可稱為傑出。

    至於四種、五種,都已經沒有任何區別,因為任何傳奇未來的道路都隻有一條,而貪多不嚼。

    甘道夫和淩歧都不同這個道理,所以全為那忽然凝聚的力量而震驚,包括淩歧自己。

    這是掩蓋在死亡和邪惡煙幕之下的完美晉升!

    “原來放棄自己的固執,收獲會如此巨大!”

    淩歧的感慨讓他和甘道夫同時有所觸動,可惜如淩歧這般有著近乎無限生命的人,都隻敢拿備胎嚐試某種放棄,甘道夫呢?

    光明的巨人沒有被新生的力量壓倒,因為那還隻是一些種子,剛開始生根發芽,而歐絡因的種子,早就開花結果。

    死氣和黑暗侵蝕著凡人士兵的內心,靈魂的呼喚在誘惑他們墮落,這是曾經的力量,卻反比新生的更強,因為源頭是不同的。

    元磁的力量是唯一得到增長的,於是它開始勃發,開始幫助人們下定決心。

    一柄柄武器自發飛到一個個戰士麵前,他們要做的隻是閉上眼睛,然後等待那一絲絲線條將他們的靈魂接引到另一個地方,主未晉升前臨時的庇護所。

    城牆上的藍袍巫師已經打暈了狂怒的攝政王,從城裏有人開始自盡,這個有著雄心壯誌的男人頓覺大勢已去。他甚至有了那位偉大的王者麵對所有軍隊一霎覆滅的絕望,這不該是凡人參與的戰爭。

    淩歧的力量遠遠沒有一些人想象的強大,混亂仍舊可以得到控製,隻要願意付出代價,哥斯拉也並非絕對的不死之身。

    死靈君王的本體,更是最大的弱點,隻要擊倒它、碾爆它,一切的偉力都將消失。在成為神靈之前,再偉大的力量都需要支點,死靈君王的身體就是這個支點,也許神靈也需要!

    甘道夫似乎看透了淩歧最脆弱的一麵,恰是他現在不得不維持著強勢,以致無法逃避的現實。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讓敵人明白,他方才的自語,究竟犯了多大的錯誤。

    “邪惡者,或許你是對的。”

    “林奇,最後一次這樣稱呼你吧。”

    “你知道嗎,我曾將你當成朋友,真心如此,因為我感覺到了你身上最真實的矛盾,如同我曾經的猶豫一樣,雖然我的猶豫和你的遲疑有本質區別,但是...”

    “沒想到你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林奇,看在曾經交情的份上,最後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

    “你可知,當我第一次掌握光明的那一刻,我就明白,每個光明的掌控者都隻是其中的一部分。”

    “它是偉大的,博愛的,任何人都可以心向光明,包括索倫和魔苟斯。”

    “我不屑那樣含糊的道路,曾試圖找尋另一條。我找到了,最終發現它仍舊不是我想要的。在過去的無數年中,我曾嚐試了許多次,但隻有哈比特人讓我看到了我想要的希望曙光,原本它是可以成功的!”

    “可惜...它失敗了。”

    “那麽,也許該輪到我放下自己的執著,回歸光明的懷抱。”

    甘道夫說著,語氣時而低沉,時而高昂,可見心緒並不平靜。

    他用的就是普通的大陸通用語,沒有那種神秘強大的言咒效果。

    他的身體卻隨著一字一句變得越來越大,這浩瀚的光明甚至超過了凱蘭崔爾召喚的滅世之光。

    甘道夫從未研究過任何關於滅世之光的奧義,他一直擅長的是光較為柔和的一麵,許多次嚐試都沒有背離這最根本的一點,或許那已經是歧途。

    除了神靈,從來沒人能掌握一種完整的規則,神靈不會去解釋什麽才是正道,因為它們也解釋不了。r10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