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聖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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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無窮位麵外,遙遠的異度宇宙中。
有一個極其普通的、已經走上歧途的中等仙俠位麵。
萬餘年前,天降邪魔,地界大亂
諸多雄霸天下的妖聖直接遭劫,隕落無數,以至整個地界陷入了長達千年的動蕩。
地界的勢力和格局,被重新洗牌,即使到了千年之後,妖聖光環籠罩大地的情況也再不複
妖族實力大衰,人族也就迎來了發展的機會,特別是仙界大````小說`開方便之門,修士成仙不知比過去容易了多少倍
最近幾千年,多少個修士宗門、聖地,如同雨後春筍般的冒出頭,如那競豔群芳,呈百家爭鳴之勢
這些聖地宗派,一個個占據著靈穴,接受周邊凡人的供奉,又降下靈雨養之,反哺凡人,再從凡間國度收攏英才,充實自身,形成良性循環。
十大聖地、三百宗派,便是其中佼佼者。
諸多聖地宗派,大都以道教為尊,佛門又占了其中兩成。
八大道家祖庭,以太上太清閣、玉清宗、上清劍派為魁首,據說都是聖人道統
玉清宗占據著地界南方玉柱峰方圓千裏之地,是八大道家聖地祖庭第一。玉清門中以練氣為長,講究“一氣鑄金丹,九轉成大道”,乃至最正宗的上古練氣士一流,如今勢力最大、實力最強。
玉清之下,便是上清。
上清劍派人多勢眾,門中多有精奇的仙劍之術,弟子善於劍技,長於飛遁,千裏一擊,出青入冥。
上清劍派位於地界北方,提倡有教無類,唯才是用。
該派始祖通天道人曾以琅琊峰、四極峰等十座大山布下十全大陣,統禦調度十方靈氣,使得陣法籠罩,皆如仙境
所以,上請劍宗所在,資質優異的凡人最多。
而那些凡人,隻要上得十峰之一,皆可拜入仙門
上清宗的門人弟子之多,為諸派之冠
上清劍宗之下,便數太清閣
太清閣是宗派界的一朵奇葩,一枝獨秀,孤芳自賞
尋常宗派,縱然擇徒甚嚴的玉清宗,也有弟子幾百,每隔甲子,都會大開山門,以待有緣。
像上清劍派、西風仙門等等,更是弟子過萬,人多勢眾平日隻要有緣,都能入得仙門
唯有太清閣,神秘莫測,罕見顯聖於人前,從古至今皆是門庭寥落,弟子伶仃。
就算是人丁最興旺的年代,太清閣的弟子人數也不超過三個。
這一門至今九代,算上飛升天庭的、意外亡故的,門人弟子不過二十,九代弟子又隻得一人,還是個禿驢
玉清練氣、上清學劍、太清悟道
太清閣的“太上卷”最為玄妙,號稱玄功之首,三清正法,直指聖人之道,最考驗悟性
悟得通,就是一步登天,成仙做祖不在話下
悟不透,到死為止,管你資質如何,天妒之才,也是個凡人
有鑒於此,除非真正悟性逆天之輩,又有機緣巧合,否則誰肯入太清閣誰能入太清閣
太清閣和尋常宗門不同,根本沒有所謂的門派駐地,據說是一座雲中之閣,能不能遇到都要看機緣,不提功法之坑爹,本也不是想入就能入,想見就能見
要悟性、要機緣、要資質,什麽都要,還裝神秘。太清閣至今沒有斷了傳承,也算奇事
當然,太清閣也並非一味故步自封。也曾廣撒漁網,將入門的“太上清心卷”,直接刊印成冊,流通於市
曾經有段時間,得到各大域主、國主、妖主、道主的大力支持,就算是凡人,也人人皆能口誦幾句太上清心卷
也正是那數十年間,太清閣迎來了最輝煌的歲月,得窺門徑的弟子人數破天荒的達到了三個,創下曆史新高
許多年後,這股熱潮漸淡,本就會隨著修行淡薄心性的太清閣門人,也就沒了那種心思,不再刻意行事。
順其自然,無為而治,天意也不會讓宗門失傳,那又何必大搞宣傳,行那商賈之事
當年的宣傳之舉,也是奇葩的太清閣中一位奇葩的弟子搞出來的。隻是那人英年早逝,入道不到百年,就在一次度化有緣的過程中,被一位上古妖聖擊殺,令人惋惜。
因為太清閣來頭太大,即使後來已經不熱衷宣傳,也有人幫著敲邊鼓。
某位高人更將世間流通的“太上清心卷”整編成一部道德經,號稱萬經之首
世間一直都有傳聞,隻要從道德經中悟出法門,就能入得神秘的太清閣,成仙有望
奈何千年複千年,傳聞也變成奇談,道德經,也隻是被當成了普通的經典,得以傳世。
幾千年後,修真界知道太清閣的,都漸漸少了,隻聽說那是十大聖地之一,卻從未在公開場現身,各派高人,也罕有見過其門人弟子真身
各宗道主眼中,太清閣當然還是天下有數的巨頭,能和玉清上清齊名,再差能差到哪去
各宗弟子,卻都懷疑,這天下十大聖地,恐怕早就隻剩九個。
隻有一個弟子的宗派,就算再厲害,莫非就沒有覆滅之虞
恐怕被人滅了門,外人都不清楚真相
東海海濱,翻浪拍擊的雲海之上,一座雲樓隨波起伏,微微散發著如陽光般七彩匯合的炫目霓虹
雲樓內,布置清雅簡單,隻得寥寥幾件家具。
一名光頭少年跪在蒲團上,他的身前站著一位須發皆白的慈祥老者。
“癡兒,你可知,你這一去就再不能回來。”
老者淡淡說著,語氣平靜,仿佛並無不舍,隻是例行公事。
“弟子明白,隻是弟子所求,是天下太平,人間極樂。”
“可惜當今天下,妖禍已平幾千年,人間卻終不得太平,依舊如同煉獄。”
“弟子心灰意冷,願往彼界,尋找答案。”
和尚聲音低沉,麵色悲戚,神情專注的令人動容。
如今的世道,百家爭鳴,修真界新一代高手層出不窮,各種榜單日日更新,正是修士最向往的盛世。
值此朝氣蓬勃的大爭之世,落在和尚眼中,卻成了人間煉獄
然則,若那些修士飛在天上的時候,願意低頭看一下,看一下角落裏蜷縮的凡人,他們或許會理解和尚的話,即使依舊無法認同。
所謂修士,瞬天成仙,逆天成魔,皆是披荊斬棘,為求大道,求那一人超脫之道,舍棄一切,心外無物
那些黎民百姓,草芥一般,隻要不死光,春風一吹,十年後又是一批,殺之不盡,何須在意
修士的心,大都是冰冷的,因為他們經曆了太多風雨,掌握了太強的力量,已經不再認為自己還是凡人。
這沒錯,但在凡人而言,卻是大錯特錯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和尚也是修士,但他的心,充滿著熱忱,和平凡的人一樣
博愛,其實也是一種道
“癡兒,你可知,你夙世皆佛,本是佛子,最該念那阿彌陀佛,養那慈悲心腸。”
“我之一脈,最重悟性,也重心性。”
“你有悟性,卻無心性。你可一年破一境,三年入道,六年成仙”
“但是隻要還走在這條道路上,那最後的風景,你永遠都不會看到”
“癡兒,你真的,要為我太上閣,也為你心中的理想,去那異世尋求答案”
“你是我徒,我卻始終認為,你留在此世佛門,才是正途,那裏有你的道。”
老者進行最後的勸說,若非朝夕相處之下,也受到了一些感染。老者這樣的修為、心性、身份,永遠都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年輕的和尚抬起頭來,已經淚流滿臉,看的老者一怔。
“師傅我也想太上忘情我也想看一看那最後的風景但是,我做不到”
“佛門雖好,更非久留之地。”
“我佛的道,不是我道。”
“我佛普渡信民,我願普渡蒼生。”
“所以,我才棄佛入道”
“然而”
“師傅,我也不想背負前世沉重的包袱,也曾想過慧劍斬情絲,淡看潮起雲落。”
“可是,我做不到每當我看到凡間老無所養、幼無所依每當見到貧賤被人欺、富貴淫人女我的心就好痛”
“我為善者悲傷落淚,我為惡者惋惜落淚我執慈悲之心,不妄開殺戒我心中胸中,卻有塊壘填膺”
“那異世,我必要走一遭。”
“此生若沒有尋到答案,那就來生再尋。來生也沒有答案,那就再來一次。”
和尚修為不錯,但肯定比不得老者,更別說和仙界的那些大人物相比。
偏偏這一刻,老者卻從和尚身上,看到一種輝煌,一種祖師身上才有的輝光
“原來在你心中,師門重任,尚比不得你的堅持。”
老者故意說著,歎了口氣。
和尚愣了愣,似乎有些愧疚,但轉瞬就被自身堅持的博愛之道所淹沒。
“對不起。”
和尚低下頭來,老者撫了撫和尚的頭頂,有些感慨。
這是一個天生的佛子,六根清淨,不帶煩惱絲。
若他願意放下執著,隻怕就算是太上卷,也能修到極高深的地步
博愛和太上之情,慈悲和上善若水,本就隻有一線之隔,奈何那一線,就是天淵
隻是若他真放下執著,這樣的天姿,隻怕佛門都會直接引渡,成尊做祖,哪裏輪得到他這個道門後輩來拾遺
“癡兒去吧”
老者揮了揮手,再不看他一眼
和尚磕了三個頭,轉身走出門外,立到雲端,眼睛都不眨一下,縱身就是一躍
虛空中一隻大手浮現,隻把和尚一撈,雙雙消失不見
神魔大陸,道格披著大地熊皮的戰袍,站在說不上多高、也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的牆頭,倒也顯得威風凜凜。
這位黑暗魔帝,曾率領數十萬精兵,靠著十座魔法塔、兩處大型法陣,在三千法師團的支持下,試圖和埃爾法人展開決戰,最終卻被輕易擊潰、全軍覆沒
無論是人數、質量,埃爾法人都有著絕對的優勢無論是位麵戰場,還是局部戰場
若非光明之主一次次的自爆,那鋪天蓋地的元初之光,讓埃爾法人的星戰士一度不敢進入這個世界。即使到了現在,埃爾法人有了針對性防禦手段,流星級以下的星戰士,也根本不敢輕易踏出一座座前進基地半步。恐怕隻是靠著那些星戰士,這個世界都早被征服了
神魔大陸所有的可戰之士加起來,不算老弱婦孺病殘,不算戰五渣,可有埃爾法遠征軍人多
至於星艦之類,更不用多提
無論是星戰士,還是戰艦、星梭,那都不是凡人該對抗的東西
神魔大陸的土著自然不知,在一些比神魔大陸還要低級的位麵,比如某星,埃爾法人一到,該世界的高層就集體投向,明智的很,連點不像樣的抵抗都沒有。
日落西山的黑暗大帝,雖然仍舊有著數千精兵可用,以一個小鎮的規模而言,能發展成這樣簡直就是奇跡。如果還是以前的神魔大陸,這位黑暗大帝,未必不能卷土重來。但是
不說別人,僅僅是那幾千訓練有素的士兵,看向道格的眼神都不怎麽友好,恐懼最多,怨恨次之。
淩歧看也不看身後,無論是普通士兵,還是那幾十個稀稀拉拉的魔法師,又或者一些職業者護衛、高手,全都隻是背景罷了
不說淩歧身邊的光明之主,也不說淩歧本人,就算他那位忠心耿耿的、受到恩澤後已經觸摸到傳奇境界的侍衛隊長,想要擊潰這群廢物,也容易的很
神魔大陸的個體戰力落差不小,最強和最弱,就是仙凡有別。
“大人,您真的要留下”
到了這種時候,連一些心懷不軌的人都不敢再開口勸說,忠心耿耿的隊長托馬斯,卻敢直言,更是當著光明之主的麵
對一些人來講,信仰高於一切,包括世俗權貴宣揚的忠誠。
而對於另一些人,忠誠高於一切,包括性命、榮耀和信仰。也許在他們看來,忠誠就是一種信仰,而非什麽美好的品質。
“當然,托馬斯,我不會離開。而你,也不該回來。”
淩歧淡淡說著,這種程度,已經是難得的對下屬的關心。
之前命令托馬斯護送宮中女眷、將士家屬提前離開的時候,淩歧要求托馬斯一直保護他們到戰爭結束,這也是一種變相的保護。
沒想到這個憨厚的漢子,竟然第一次違抗了他的命令,將宮中女眷在後方安頓好,立刻折返前線。
也許在他心中,值得為之付出一切的,並不是道格的命令,而是道格本人。
言聽計從那叫愚忠,托馬斯忠心耿耿,但並不愚昧,他有自己的堅持,自己的判斷。
“抱歉,陛下。”
托馬斯沉默了一會兒,仍然堅定的握緊自己的武器。
一個戰士,不該拋棄自己效忠的對象,苟且偷生,無論他有多少理由
淩歧笑了笑,不以為意。
他曾有過很多忠誠的下屬,托馬斯這樣的雖然難得,也就如此。
新世紀的大多數人,都有和托馬斯一樣的忠心,甚至比他更忠心。
其中為數不少,比托馬斯更有實力、也有能力的多
“道格”會多關注托馬斯一眼,不表示這個人已經靠著自己,在淩歧心中留下了一個位置,那沒可能。
假如這人在之後的戰鬥中真的死了,“道格”會惋惜、遺憾,而淩歧,大概會幹脆忘掉他。
“道格”是淩歧,淩歧不隻是“道格”。
很快,就在預期的時間,埃爾法人的艦隊,如同一片暴風雨雲一般,出現在了天際
確定的時間,確定的地點,沒有任何意外,他們來了
許多人不明白,上層貴族是如何獲得關於敵人最新的動態,埃爾法人的動向,靠著人類的斥候,根本偵查不到就算埃爾法人不加掩飾,被人類發現了自己的動態,等消息傳回去,也早就時過境遷
淩歧不知道別的貴族是怎麽獲得敵人的情報,他自己靠的是世界意誌作弊般的消息傳遞。
那雖然還比不上全息地圖掃描,但也夠精確、夠即時
“準備,進行戰鬥”
一位將軍開始喊話,他的聲音中帶著顫抖。士兵們握緊了武器,瑟瑟發抖。他們看起來不像是準備抵抗,倒像是準備接受審判,或者接受主人的鞭撻。
許多人看向了光明之主,那是他們唯一的希望,渺茫的希望。
光明之主看向了淩歧。
不知從何時起,淩歧和光明之主已經變得形影不離。
連忠心耿耿的托馬斯都不清楚,光明之主早已經不是光明之主,它即將成為另一個“道格”
淩歧即將擁有一具最強的化身
在這種情況下,很遺憾也很不幸,光明之主不可能再衝鋒陷陣去送死
此時的“光明之主”,在淩歧心中的價值,還要高於“道格”
所以
這場戰爭,從最開始,就注定了不會有任何懸念產生
這隻是一個形式,一場臨時的作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