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逆命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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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的自然比爬的快,攀爬樹塔的時候,有許多障礙要克服,比如一根根藤蔓爬到盡頭後,就要再找其他借力物,十分麻煩。

    就算是馬飛,也不可能真的和動漫中的人物一樣,視重力如無物。

    那些用來輔助攀登的藤蔓,生的其實並不密集。

    馬飛估計,大概還真沒多少人能光靠它們就爬到樹頂,除非已經成為武道聖者一流的人物!

    飛在半空中,空之翼附帶的氣障為他阻擋著寒霧。

    但凡高級以上的魔法,很少有那種效果十分單純的。比如飛行魔法,肯定伴有類似防護罩的氣障,這些氣障沒有絲毫防禦力,但能讓法師禦風而行,不至風中淩亂。

    飛的稍遠,看著連寬度都讓人無語的樹塔,馬飛對這棵古樹的龐大的程度,感觸更深!

    隻怕一些世界中,所謂的精靈族世界樹,也遠遠不如它吧!

    真不知道這樣巨大的一棵古樹,最終是怎麽淪為半死不活的樹塔的!

    麵對如此宏偉的“建築”,可以說,即便馬飛的武功再強上一籌、數籌,倘若不借助魔法,他也沒可能抵達終點!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空之翼的力量逐漸流失,馬飛不得不棲息到藤蔓上,再次進行施法!

    如是大概持續了十幾次,過程中馬飛甚至不得不吞下兩瓶精力藥劑、三瓶法力藥水,來保持體力和魔力的充沛。

    也不知究竟飛了多久,按照魔法的正常持續時間來看,恐怕已經有兩天一夜。馬飛卻感覺遠沒有那麽長,最多不過一日。

    雖然這處秘境的雲層中已經難辨日夜,但馬飛的生物鍾擺在那裏,很明顯,在這雲層之間,空之翼的持續時間要比正常情況下短得多!

    曉是如此,馬飛精神和精力上的疲憊,也讓他感覺難以為繼!

    尤其是精神上的疲憊,涉及到靈魂的衰弱,甚至不是一般的藥水、藥劑能進行補充!

    在這種情況下,馬飛更覺得之前自己想靠武道的手段,徒手攀登到樹塔之頂的念頭,究竟有多麽可笑,果然是無知者無畏!

    也不知是上天憐憫他的無知,還是他從出生起就伴隨著的小幸運再次發揮了作用。

    穿過一層白雲後,隻見原本橫亙在眼前,銅牆一樣的樹壁,終於出現了較為明顯的弧度!

    馬飛驚喜的抬頭看去,卻見層雲深處,仍然是棕黑一片,幽幽不知多深。

    這反差差點讓他眼前一黑,暈厥過去!

    馬飛沒有暈厥,他豈有那麽脆弱,隻是他的心中的確開始緊張。

    要知道他可是帶著任務來的,任務原本的時間自然很充裕,奈何架不住他任性的妄圖用純古武術趕路,再充足的時間也經不起這樣的浪費!

    在樹塔下時,他原本是有辦法直接登上塔頂的,他知道在那附近就有一些傳送陣,樹塔腳下本就遍布著傳送陣。

    可他的任性,再次讓他和捷徑失之交臂,他要挑戰自己的極限,然後...

    現在,大錯已經鑄成,他總不能驅散了空之翼,直接從這種高度跳下去,回去搭便車。

    當馬飛準備咬牙再喝一瓶精力藥水,然後用一些禁忌的法術、武技,加速飛行時,一隻雲霧繚繞的巨大手掌撕開了雲層,從天而落,一把將他抓住!

    層雲之上,漂浮著大片的雲土!

    這些雲土就和天堂世界的大地一樣,能讓人站立行走,甚至能種植一些特殊的魔法作物!

    其實,這些雲土就是從天堂世界搬運過來。

    整個魔法世界,唯有號稱最大次元世界的天堂世界,才有這種特產!

    千頃雲土的中央,有一棵足有百丈高的塔形巨樹。

    它牢牢紮根在雲土中,頂端本該是樹冠的位置,屹立著一座肅穆的殿堂!

    殿堂之內,大廳之中,三名須發皆白的老者,淡淡盯著眼前的木桌。木桌上,呈品字形擺著三顆水晶球,濯濯生輝!

    其中一顆水晶球裏,光怪陸離的畫麵不停變換,仿佛一個個無邏輯聯係的短片,強行被剪切在一起。

    但其描述的內容,大都和戰爭有關,仔細觀察的話,不難見到埃爾法人標誌性的艦隊,以及一個個華麗或樸素的魔法,如煙花般轟然盛放。

    第二顆水晶球中,勾勒出一道虛幻的長河,長河中,依稀還有一道人影若隱若現。那個人,他有著異常明亮的眼睛,就像星辰一樣。但是他的麵部輪廓模糊不清,體型也有些扭曲,就像是一團霧氣。

    第三顆水晶球裏,畫麵最是簡單直接,卻是一個純粹由雲霧組成的巨大拳頭,正在雲層中快速穿梭。

    之前馬飛被人一把“撈走”,還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兒。

    其實他的一舉一動,他掙紮窘迫,從離開自己的導師開始,一點一滴,從神奇的武技,到格外的堅持,全都落在某些人眼中!

    “看出什麽了嗎?”

    一名老者看著水晶球中那握緊的拳頭,出言問道。

    他看了看另外兩位老者,就像在看自己的影子。

    三位老者全都是長須長發,須發皆白,仿佛群山之外的霧靄,為那真麵目稍做遮掩!須發之下,三人俱都形容枯槁,若沒有須發襯托,就仿佛和幹屍一樣,看著就讓人不禁心生寒涼!

    不過這三個外表差不多的老者,還是很容易就能區分開來。因為他們都有著各自鮮明的特色,仿佛個個都是曾經的風雲人物,即使自己縱橫的時代已經過去,即使半隻腳都已經踩進了棺材裏,他們也要保持著一點年輕時的風采。或者說,留住當年的追憶——

    首先開口的老者,和另外兩個老者一樣,都是白袍披風,頭戴法冠。隻是他的披風上,卻有著一條條銀線,披風後麵連著一個帽兜,他身邊還插著一根像是枯木纏上藤蔓的法杖,十分惹眼。最讓人一見難忘的,是他那頂法冠,簡直比皇冠還要華麗,僅僅最前端鑲嵌著的一顆“混沌之石”,就足夠讓眾神議會前三的法神為之傾家蕩產。

    “沒有。”

    回答的老者,有氣無力。

    他的法袍樸素,也沒有攜帶法杖。

    隻是他的兩隻手都像是雲霧組成,稍微動作,就會掀起一片片白靄,並且會變得虛幻不定。

    帶著華麗法冠的老者,看向了第三人。

    這第三個老人,眯著眼睛,仿佛正在昏昏欲睡。

    直到華冠老者輕輕咳嗽了一聲,他才“啊”的一聲,掃了掃麵露無奈的兩位老者,懶洋洋道:

    “這有什麽看得出看不出的,不過是一個迷失在星空中的靈魂罷了。”

    “這樣的人,在你我過去的歲月裏,莫非少見?”

    “富蘭克林,我實在弄不明白,他有什麽值得你這個老家夥耿耿於懷的,不惜浪費二十年的時間,就用來觀察他的成長。”

    這名老者淡淡的盯著首先說話的華冠老者,眸子裏流露出的玩味,卻不像是言下對馬飛的小覷。

    “咳,老友,咱們已經做了一萬年的朋友。”

    “有些事情,我不想瞞你,隻是我也不知道究竟該從何說起,比如——它。”

    富蘭克林指了指第二顆水晶球,裏麵的“霧人”似有所覺,星辰般的眸子動了一動。就在他轉過眼前,水晶球已經陷入了一片黑暗。

    富蘭克林拂袖為那顆陷入黑暗的水晶球又加持了一個“虛無咒”,這才繼續說道:

    “你們該明白,自從道格拉斯將世界意誌一分為二,並且封印了其中具備主觀意識的那部分後,這個世界的蓋亞意識,已經成為了一段被設定的程序,根本不可能眷顧任何外來者,即使是那些迷途的異鄉人。”

    “然而,在這個少年身上,卻纏繞著一股我所不能理解的...運氣。”

    “他的靈魂來自天外,即使他來自所謂的‘高等世界’,受到那個世界的眷顧,既然他落到了我們的世界,就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一員’,要遵循被設定的規則,怎麽可能還有額外的‘運氣’?”

    “這不符合常理!”

    “身為外來者的他,原本永遠都不可能有出頭之日!”

    “為世界意誌框定規則的,可不是你我,而是遊曆了最少三個高等位麵的道格拉斯!你我都知道,他曾數次回歸魔法世界,對規則進行梳理和微調,使之變得完善,就是為了防止更高世界的‘穿越者’,成為規則下的漏洞!使得...重演!”

    老者說到最後,卻是意外的停頓了一下,然後看了看那位懶洋洋的老法神,見他沒有任何表示,才繼續說道:

    “那麽這個孩子,他的運氣,是從哪裏來的!”

    “整整二十年來,我動用了一千三百七十八種溯源術,都找不到他的來處!”

    “你們說,他有沒有觀察價值!”

    富蘭克林推了推自己的法冠,像是為了增強說服力,又或許純粹是一種習慣。就好像一些老資格的法師,發表演說的時候,總喜歡揮舞手中華麗的法杖一樣!

    另外兩名老者,見狀卻真的坐直了一點,仿佛對那頂法冠,果真有著某種發自內心的尊敬。

    “你說的都不錯,但你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宏觀宇宙的無限大!”

    “因為它無限大,所以一切皆有可能!”

    “在你我看來不可能發生的,不符合邏輯的,不表示它真的不存在!”

    “況且我們的世界,終究隻是一個中等世界,就算道格拉斯再怎麽去保護,也不可能麵麵俱到,否則我們也不必每每坐看生靈塗炭!”

    即使尊重,但該反對的時候,還是要反對,這是法師最寶貴的精神之一!

    富蘭克林知道自己無法輕易說服這兩位老友,特別是其中那位因為身份原因不為人知,但事實上成就一點也不比他低的!

    他知道自己對馬飛的懷疑很有道理,因為他觀察到的並不止那些,就像他最開始說的那樣,不是他想隱瞞,而是他不懂如何去表達!

    奈何隻有懷疑,隻有猜想,即使有些證據,在沒有得出結論前,也甚至算不上是一個完整的推論!連理論都不具備,如何去說服別人?

    “伊文思,你該明白,我們的世界之所以還是中等世界,隻是因為這個宇宙的已經存在高等世界,而高等世界具備唯一性。”

    “因此雖然在等級上有所不如,但是我們的世界,其內部規則絕對完善,的確不該出現富蘭克林說的那種情況。”

    “即使我也不認為,馬飛有值得觀察二十年的價值。可是如果隻是將他捉住,進行全方位的剖析、研究,我舉雙手讚成!”

    “相信我,以我的生物學和靈魂學造詣,就算馬飛真的和真理之河中的那位一樣,有著莫測的來曆,我也能揪出他的小尾巴!”

    說話的老者,雲霧般的雙手十指交錯,本就虛幻的手指,夢幻般的舞動著,勾勒出一道道玄妙的軌跡,讓人為之沉迷。

    仔細看去,他雙手繚繞的白霧,竟然帶著絲絲縷縷的灰意!

    而那每一縷灰色,都像是一道道時空的裂隙,溝通著一個又一個異域,每個異域中,都有一陣陣幾不可聞的鬼嘯聲傳出!

    “夠了!馬格斯!你知道我不會容許那種事情發生在自己眼前!”

    富蘭克林聽了馬格斯的話,隻是麵色難看,被稱為伊文思的老者,卻直接出言訓斥。

    馬格斯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雖然他是三人中最弱的,但真打起來,未必就得認慫!

    他忌憚富蘭克林的混沌之石,那東西克他克的太厲害!可是伊文思,畢竟不是那位傳奇的魔法天才露西恩·伊文思。若是那位在場,無論他最終的聲名有多狼藉,馬格斯都絕對不會生出半點異心!

    這位曾經被人稱為小伊文思的伏特加·伊文思嘛,雖然也是傳奇法神中的強者,但是...

    因為這番爭辯,大殿之中一時陷入了沉寂。

    許多人都認為,假如一起生活的時間很長、很長,長到幾千年、近萬年之久,恐怕就算是原本的陌生人,乃至生死大敵,都會生出默契,變成最要好的朋友!

    這句話不能說錯,因為最好的例子就擺在眼前。假如是很久以前,伏特加就碰到了在魔法大陸曆史上都算臭名昭著的靈魂行者馬格斯,恐怕半句話都不會多說,直接一個星隕術就丟了過去。

    然而現在,他卻還能和對方座談論道,即使時有爭執,也絕對是當年的他怎麽都不敢想象的!

    當然,身為魔法奇才露西恩的後人,伏特加也從未想過,自己還能有和道格拉斯的傳承者,布加迪·富蘭克林成為至交好友的一天。

    在魔法世界正統的曆史上,魔法奇才露西恩·伊文思有著和魔法皇帝道格拉斯一樣的曆史地位。兩位同時代同屬魔法議會的強者,也一直被公認、私交甚密。

    然而隻有極少數真正接觸到魔法世界深處隱秘的法神才清楚,若問道格拉斯最想除掉的是誰,無疑就是曾經最好的朋友露西恩·伊文思!

    徹底推翻諸神的統治之後,露西恩偷偷截留了真理之神的權柄。這沒什麽,畢竟他也是為了追尋真理!

    露西恩將屬於魔法議會的真理之殿,從天堂世界搬走,變成了私家後宮。這也沒什麽,畢竟他對世界的貢獻遠遠大於索取!

    然而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為了給自己的妻子續命,就損害整個魔法世界的利益,差點引來一群來自高等世界的敵人,甚至在那之後,還妄圖讓被封印的天道恢複完整!

    他千不該、萬不該,更不該在道格拉斯重寫世界規則後,又試圖去篡改它,讓天外之人比土生土長的魔法世界之人,更容易獲得天意的眷顧!

    僅伏特加幾人所知,露西恩未被載入史冊的所作所為,都已經足夠被列為所有法神的公敵。

    並且很少有人知道,露西恩本人就是天外之人,是靈魂穿越者。所以他的存在,從根本上就已經是魔法世界新規則體係下最大的漏洞!

    當然,如果不是露西恩試圖讓道格拉斯最完美的傑作變成一個笑話,或許以他當時的身份、地位,天外之人的來曆,也未必就有很大的問題。

    身為那個時代的最強者之一,即使成為規則下的漏洞,也沒什麽了不起。反正那種程度的強者,也不可能在魔法世界久留,這不僅僅是規則的限定,更因為意識的變化。

    至於這些被揭露的隱秘下,有沒有藏著更多的秘密,伏特加自己也不清楚,畢竟他從未見過那位傳說中的先祖。

    當然,隻是那些,就足夠讓伊文思一係,和道格拉斯的傳人成為死敵。

    偏偏在伏特加即將壽終正寢的那一刻,被公認是道格拉斯第二人、獲得了奧皇之冠認可的富蘭克林出現在了他的麵前,將他從死神的手上帶走!

    一萬年過去了,他們已經成為了最好的朋友。就連那位後來加入,聲名狼藉的馬格斯,也能和他稱一聲朋友!

    或許時間能改變一切,能讓不可能變成可能。

    但那絕對改變不了每個人的性格,所以就算因為熟悉而變成朋友,伏特加也永遠都不可能和馬格斯那種人,推心置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