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破碎(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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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屁不通!”
    “狗屁不通!”
    說話的男人,身上帶著痞氣,雖然已經是修行中人,可一些習慣還是改不掉,充滿了不羈的氣質。
    “這和老板說的,完全不一樣。”
    “老板教我們的,可沒這麽泯滅人性的道。”
    另一人附會說著,兩人齊齊點頭。
    他們口中的老板,已經隱隱為修行界第一人,他說的話,當然就是真理。
    這人卻並未看到,陳近山眼中一閃而逝的鄙夷!
    陳近山當然不是鄙視他們口中的那位,他哪有那種資格,他隻是純粹在鄙視這兩人。
    這麽好的修行資源,這麽好的天賦,這麽好的條件,修煉了這麽久,還是這點水平!
    這樣的人,能得那位幾分真傳?
    修行有三千道,道道可入道,但正道隻有一條,無論佛道,最終都要離於愛恨!
    相信那位,也不例外,隻是這兩個粗貨,根本沒有得到真傳,才會和當年的他一樣,抱著瓦片當金磚,真以為什麽執我之道,什麽人定勝天之道,什麽七情六欲歸於自身,就是最適合修行的道。
    其實根本是妄想。
    什麽都不想舍棄,還想奢求成道,做夢去吧。
    那執我之道,已經是諸道之中,比較接近正道的魔道,都害得他卡在大修士的門檻,始終不得寸進,更別說別的!
    陳近山是有福緣的,至少他自己這麽認為,剛剛入道,就覺醒夙慧,掌握萬千法門。
    靠著這些,短短十年,他就像苦修了一百年一樣,從一個普通的修士,成長到接近大修士的階段。
    然而,不知道是潛力耗盡,還是別的原因,他始終不得門徑而入!
    其實陳近山也知道,這是因為他心中有魔障,更因為,執我之道畢竟不是正道,越到後麵,肯定障關越難度過,最後根本無路可走!
    在這種情況下,能成功修成大修士,才有問題!
    就算他現在真的破關脫枷,成為大修士,路也早就到了盡頭。
    除了正道,目前還沒有任何一道,能在大修士之後更進寸步!
    傳說那位天下第一人,是以魔道入佛,又以佛入道,如今近乎仙人。
    可不提那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他不也還沒成仙,隻是用非常規的手段,多打破了一些枷鎖!
    再說了,人家數道兼修,那是什麽水平,什麽心性,什麽資質悟性!
    他陳近山聽著,就知道自己連對方的皮毛都比不上,莫非還指望自己也能那樣?
    就算他想借鑒其路,也不可能自開一道,隻能亦步亦趨,但他根本沒有辦法得到對方半點指點,因為雙方不是一個層麵的人,想見上一麵都難,如之奈何!
    別看他是陳家的家主,是大修士之下有數的強者,但在那人麵前,也依然如螻蟻一般,甚至那位過去支持的一些政策,還能看出對他們這些家族勢力的不喜。
    在這種情況下,他敢無緣無故去碰釘子,觸黴頭?
    所以,他一直在曲線救國,想法設法接近那人身邊的一些人。
    這些年,憑著運氣,憑著實力,也確實有了不少成果。
    隻是看看現在,自己拿道統中最珍貴的正道出來分享,這兩個白癡竟然以為是歪魔邪道。
    可憐,可笑,也難怪同門修行,人家年紀輕輕就成了大修士,又有人後來居上,而這兩個白癡,妄為仙人種子,到現在還遠不如自己!
    有些事情,在修行界並不是秘密,以淩歧的底氣,也完全用不著去保密。
    淩歧麾下有什麽人才,有幾位“弟子”,實力大致如何,這在陳近山而言,心中都有數,可能了解的比旁人還要清楚,畢竟他可是和其中兩位一直都稱兄道弟。
    雖然對這兩兄弟很看不起,但是陳近山卻還是順著這兩人的話,和對方攀談起來。
    要知道,這兩個粗貨就算再是魯鈍,轉述一些高談妙論,還是能做到的。
    對方領悟不了其中真意,自己未必領悟不了!
    最近幾年,他進步巨大,其中未嚐沒有這方麵的原因。很多時候,這兩個白癡轉述那位的話,即便是那位隨意指點的一些言語,都讓他感覺醍醐灌頂,深為欽佩。
    不過往日裏,每次隻要自己細細傾聽,總能有所得。
    這次聽著兩人在那裏說著,卻總覺得不對味。
    也不是不對,隻是那位指點這兩人的,太具針對性。
    其中真意,當真是精妙至極,足以弄假成真,完全繞開了大道的限製,讓兩個白癡蠢貨,都完全不需要考驗心性,隻是靠著天賦,都能入道,甚至一點點修行下去,未來未必沒有成為大修士的一天。
    但這不是他想要的!
    若隻是成為大修士,又不能速成,他隻要躲起來苦修幾十年,驅除心中魔障,一樣能成功。
    他現在要的,是重歸大道,而不是繞開它,和它越行越遠!
    當然,如果能速成大修士,什麽邪魔外道也不妨一試,可這明顯比前者更難。
    “兩位兄弟,不知道,小弟有沒有機會,能拜見一下尊上?”
    陳近山幾次忍住,最終還是說了這句話。
    之前還在口吐妙論的裴誌雲兩兄弟,直接就是一愣,接著便是一臉為難,半點都不進行掩飾。
    “這個嘛...”
    裴誌遠撓了撓頭,開口說道:
    “按理說,近山老弟你這點要求,我們是怎麽都該答應的。”
    “隻是,老大對我們兩個其實也不怎麽看得上眼,甚至都不讓我們叫他老師。”
    “老大一共教過五個人,真正視作衣缽傳人的,隻有一個,而我們兄弟是其中最沒出息的。”
    “如果由我們引薦,說不定適得其反,反而懷了老弟的好事!”
    裴誌遠明顯是誤會了,以為陳近山這是要借機“拜師”。
    這種事情,以前又不是沒遇到過,他現在那位小師弟,就是由人引薦給淩歧的。
    當然,他也不是故意推諉,確實是在為陳近山考慮。陳近山的年紀、修為,兩兄弟都看在眼裏,可能資質差點,別的方麵絕對都是上佳,不然也沒這成就。以他的水準,做淩歧的衣缽傳人沒有可能,但是稱一句老師,還是有機會的。
    但如果由他們引薦,就不同了,好事也可能變成壞事。
    他們雖然算得上是淩歧的傳人,但兩人的地位,都比較尷尬,不然也不會口稱老大,而不是老師,這可不是習慣問題。
    其實這也不奇怪,淩歧勉強算是收過五位傳人,其中身份上,他們起點最低,混混出生,修行之前,又已經年過三十,年紀最大,和其他幾位完全沒有共同語言。
    修為進度上,更不用說,就連最後“入門”的那位小師弟,也已經將他們甩開,這實在是...
    哪個老師不喜歡聰明聽話的學生,那種即不聰明又不聽壞的,擺明了沒什麽前途的差生,大概就隻有那種最負責任的老師,才會一視同仁的好好教育吧。在修行界,那種老師不是沒有,但是很顯然,那位天下第一人可沒這個閑情逸致。
    “算了,這次就當是我多嘴了。”
    “這種事情,我不會再拿來講,憑白為難兩位。”
    陳近山善解人意的拱手一笑,弄得兩兄弟倒是都有點尷尬。
    人家好吃好喝供著,平時稱兄道弟,難得求你做件事,結果看起來毫無難度的,你就急吼吼的拒絕人家,這該多沒麵子?
    這樣的事,換做尋常修行者,大概不會覺得有什麽,成便是成,不成便是不成,有什麽好扯皮。
    還有些混混心態的兩人,卻是赧然的很,覺得自己很沒麵子。
    陳近山眯著眼睛,觀察著兩人的表情,穩坐釣魚台。
    當然,他心中也不無失望,認為自己這次投資算是虧本了。
    別的方麵的付出,也就算了,可是數年時間,莫非就拉攏來兩個這種玩意兒?
    “近山老弟,如果你真的要求見尊上,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沉默了片刻,裴誌雲忽然開口說道。
    裴誌雲和裴誌遠是孿生兄弟,樣貌上有七八分相似,卻不是真的一模一樣,站在一起,差別還是挺明顯的。
    哥哥裴誌遠明顯更高壯,看起來就很講義氣,有大哥風範。
    而弟弟裴誌遠,則顯得更加精悍,精明。
    過去做混混的時候,這兩兄弟也分工明確,平時拿主意的哥哥居多,出主意的,還是弟弟更多。
    “誌雲,你是想說那個?”
    裴誌遠明顯也想到了什麽,卻緊蹙起眉頭,僅僅這小小的動作,就讓陳近山擺在膝前的雙手一緊。
    眼看著峰回路轉,莫非又有什麽幺蛾子?
    陳近山的心,沒有兩兄弟想的那麽大,他並不是一定要成為那位的弟子,隻要能偶爾見麵,得到那人幾句親身指點,他就心滿意足了。
    在悟性方麵,他自認比起兩兄弟不知高出多少,有這等天賦才情,不說表現出來能被另眼相看,隻要麵對麵的幾句指點,說不得就能讓他茅塞頓開,前途敞亮。
    求的少,當然信心就足。真不行,就擺明了說,讓這兩人引薦,不就成了。相信不求太多,他那點小小的要求,有這點關係,還是能辦到。
    可眼下看來,卻有更好的機會擺在眼前,但有一定風險,自己該不該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