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綢繆束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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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將與國同死。也算是,不枉此生。”

    被一國之主行如此大禮,換作是誰都難免手忙腳亂一番,然而被這林氏國國主以如此重禮相對的男子卻隻是靜默了片刻,旋而一笑。

    “王上,既然您都不怕與國共死,我騶吾又怎麽會怕呢?”

    國主一震,緩緩起身抬眸望向騶吾:“先生... ...”

    騶吾歎了口氣,悠然道:“自山海異動、久冥離散已過三百年,這林氏國也已換了七代國君了。”

    他長袍一展,頗為感慨地望向了刻繪著五重王域的泛黃地圖。

    “我看到了你們如何奮勇地抵抗其他王域的吞並,也看到了你們最後無奈地選擇投降。”

    騶吾上前一步,輕輕撫摸上了林氏所在的那一方區域:“我靈獸一族自詡高於人類。現而今你們人類都知道要忠於故國,我既為靈獸,又蒙先代國主相救相托,怎麽可能於此時背叛林氏國,苟且偷生呢。”

    “先生... ...”

    “反正騶吾也已別無去處。”騶吾回眸,從容一笑,“那便賭一次生死吧。”

    或許... ...

    或許我能不負所托,讓久冥國燈重新點亮於林氏國上下,也未可知呢。

    被玄寧派來圍剿林氏國的將軍乃是離戎國大將符流。這位將軍雖是普通人類,卻有堪比靈獸之威名。

    騶吾雖是靈獸,卻為祥獸,而非善戰之獸,是以對上這等對手也毫無用武之力。

    城牆緊閉,唯有符流一人打馬在前。這人雖人身人麵,頭上卻長了三隻相同大小的尖角。這尖角正是離戎國皇族血統的象征。

    他持刀於馬側,刀光雪寒,然而他麵上卻未有什麽煩躁之色。

    眼看著等了許久還無人來應,他才朝身後擺了擺手,對迎上來的護衛輕聲道:“再去傳第三道降書。”

    見對方領命一禮,他又補充了句:“若是林氏國國主仍不肯降,那便... ...攻城。”

    傳令之人縱馬後退兩步,將錦綢穿透於利箭之上,忽然抬臂一射。

    這一箭又穩又狠,直直釘入了城牆上木柱之上,展下一道寫著勸降書的綢緞來。

    城牆上的守兵見到這錦書氣得直咬牙,卻隻能顫抖著手將這錦緞拽下,遞給身旁人道:“去傳給國主。”

    那人接過錦緞,卻遲遲沒有動作,見同伴疑惑地望著自己,他才哽咽道:“三道降書,這是最後一道... ...我們是不是要亡國了?”

    “說什麽廢話!”守衛狠狠推了他一把,眼眶卻已紅了,“亡國與否,又能如何?我們本就是久冥之民,現今就算死了,也算是為忠心於舊主,而死在叛軍手裏。這不比以前跟個孫子似的苟且偷生好多了?”

    拿著錦緞的侍衛淒然一笑:“你說得對。我林氏國,哪有怕死之人。”

    他最後決然地看了眼城門前嚴陣以待的離戎國騎兵,隨後頭也不回地奔向了王殿。

    月色漸濃,如傾瀉的上好清茶淋了眾人一身。

    符流□□駿馬因這許久等待而深感不耐,一陣嘶鳴,踏著蹄子在方寸地界間行了兩步。

    符流伸手安撫地摸了摸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馬鬃,眼睛卻一直警惕地盯著城樓。

    城樓之上,寂靜如無人之境。距第三道降書傳入已過許久。

    就在符流身後侍衛都已按耐不住,準備上前再次詢問指令之時,城牆之上卻忽然豎起了幾道明火。

    隨後,繞出了一個身著一襲錦袍之人來。

    這人身旁還站了一個眉目俊秀的褐衣男子,即便見到這城下許多刀戟,褐衣男子仍是笑意不減,甚至還居高臨下地向符流稍稍行了一禮。

    符流看著這褐衣男子,不由牽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騶吾。”

    沒想到這靈獸如此重情重義,竟然到如此境地仍未背離林氏國?這是要與此國,共存亡了?

    而且騶吾既都已然臨陣,那他旁邊的這位... ...

    符流打馬後退了兩步,朝城樓之上稍一拱手:“卻不曾想,竟勞林氏國國主親臨陣前了。”

    “嗬嗬。”國主俯瞰符流,冷笑一聲,“也勞駕您如此深夜守於我林氏國前了。”

    符流搖了搖頭:“不敢。不過敢問國主您可有收到我離戎的三封勸降之書啊?”

    “收到了。”國主斜睨了符流一眼,“你明知我答案為何,還浪費這許多時間,也是有趣。”

    符流眼睛一眯,向後抬了抬手。

    他手勢一停,身後便已起了整齊劃一的利箭搭弦之聲。萬千利刃,齊齊對準了城樓上的林氏國國主。

    離戎國人向來以精湛箭功聞名,百步仍可穿楊,何況是萬箭齊發、皆對準著如此明顯的目標。

    隻待符流一聲令下,林氏國國主立時便會與這殘月同殞。

    這是必然的事實。

    但箭陣前的符流卻沒有急於揮手,他望著林氏國國主,又轉眸看了眼騶吾,隨後竟長長一聲歎息。

    “卻不想,而今竟還真有忠於久冥王域之國。”

    畢竟久冥是三百年前的古國,對於壽命不過幾十的人類來說,那已是許久前的事情,難以想象還有人會為那麽久遠的國度盡忠。

    可麵前這個國主不僅為了這個虛幻的“故國”放棄了安逸的屬國生活、毅然決定叛離玄寧,此時竟還決心舉國赴死,以全其對久冥之忠!

    符流將手中長刀緩緩抬起,須臾橫於眉前,隨後竟於馬上俯身一禮。

    這是玄寧除君臣禮外最高的禮節。

    “我確實慨然於您的忠義。”符流收刀入鞘,縱馬緩緩後退入陣中,“但是敵我有別,效忠雙方... ...請恕我,隻能送您一程了。”

    他左手輕抬,朝著國主和騶吾的方向剛欲輕揮。

    ——然而卻有人先了他一步。

    一聲淒厲鳥鳴驟然響起於九霄之上,這鳥鳴聲由遠及近,符流等人及城牆上的林氏國人皆紛紛抬眸望去。

    卻見陰晦夜色之中,竟有一隻淺黃軟羽的小鳥翩然飛下。

    待到小鳥靠近,已能借著月色看清它身上那道紫色花紋時,符流才悚然喝道:“是靈獸!”

    可已經太遲。

    &nb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sp;一道雪亮箭光攜銳響而來,斬破連綿寒風,煞然襲向了符流的眉心。

    符流心中一緊,連忙抬刀去擋。

    一聲令人牙酸的銳響音落,利箭與寒刀相撞,折落於地。

    然而還沒等符流鬆口氣,卻隻覺眉心一涼。

    他不敢置信地稍稍抬眼,卻隻看見了眼前一段墜著紅色長翎的羽箭。

    原來適才略來的,並不隻是一道羽箭。

    而是兩道接踵之箭。

    符流連話都已說不出,頭上一重便跌落馬下。

    離戎國人完全不曾想到自家主將居然被人一箭射落,一時皆是慌亂不已,□□戰馬更是踟躕不斷。

    立於符流身側的護衛甚是悲痛地望了一眼自家主將的屍首,隨後狠狠一咬牙,替主將將適才未曾道出口的指令高喝出聲——

    “放箭!”

    雖然離戎國之人心中皆已慌亂非常,但畢竟箭在弦上,乘風而去並非難事。

    頃刻間,萬箭齊發,如鋪天密網向城牆上編織而來。

    黃鳥一聲銳鳴,翅膀一扇已落於城牆之上、化為了人形,隨後向著漫天箭矢從容一揮袍袖。

    一道流光溢彩的淡黃色屏障瞬息鋪展於城牆之上,萬千利箭“鏗然”撞於這屏障之上,隨後全部頹然落地,竟未有一支箭矢能穿透這道淡黃色屏障!

    那侍衛哀歎一聲,頹然道:“果然是靈獸,而且... ...還來了兩隻!”

    他抬眸看了看落在城牆另一端、也已化為人形的商酌,當機立斷道:“撤兵!”

    “不能讓他們走!”阮阮迅速回身看向商酌,又涼涼地掃了眼林氏國國主,“放箭,射殺!”

    林氏國國主立時會意,連忙向身後城牆上的弓箭手做了個手勢。

    情勢一時逆轉。

    隻是林氏國畢竟不比離戎,並非以弓箭聞名,再加上林氏國國主已存了殉國之意,是以城牆上並無多少護衛。

    這零星幾箭並沒射殺多少離戎國人。

    阮阮心中暗罵“廢物”,隨後又轉眄示意了商酌一番。

    彼端商酌箭已上弦,幾道寒光略出,瞬息便帶倒了一片潰逃的離戎國人。

    隻可惜他一人能力有限,轉眼之間大部分離戎國人便已隱沒於黑暗之中,再無法被他的箭矢追蹤。

    “跑了... ...”商酌劍眉倒豎,望向阮阮道,“現在怎麽辦?”

    阮阮遙望離戎國已被黑暗掩埋的軍隊,卻忽然斂了怒色。

    依稀之間,是出發之時,梁語負手於窗前,回眸望她。

    “你和商酌務必要殺掉離戎國派來的大將。至於其行伍中其他士卒,你們多半攔不下來。不過無妨。”他輕輕一笑,“若欲奪離戎,我有其他辦法。”

    作者有話要說:  斷更了好幾天的我...【滿臉複雜,心虛地步步後退...】

    有千言萬語想說,最後就化為一句——

    “快到十五了,提前祝大家元宵節快樂啊!”【強顏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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