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二天早餐時，班納特太太為了鼓勵大家，早飯裏一點兒土豆都沒有，每個人都得到了一個太陽煎蛋，幾片熏肉，蔬菜，麵包和黃油。

    “對了簡。”班納特先生拿出簡昨天請求他做的東西，“你做這個……是幹嘛用的？”

    這是個奇怪的玩意兒，一個四周釘著木條的鐵皮上，用最大的釘子敲出幾排均勻的洞洞。這東西做起來並不費事，班納特先生一早上就做好了。

    “我有個新想法，想看看能不能用那些小土豆做點新東西吃的。”簡把麵包咽下說，“雖然要花點功夫，但我真的不想天天吃煮土豆烤土豆土豆泥土豆餅……那兩袋土豆得吃到什麽時候啊！”

    “我也不想吃烤土豆。”

    “我也不要。”

    其他幾個女孩想到天天都要吃那玩意，臉色都不好看。

    “簡昨天還做了副手套呢。”伊莉莎白偷笑，“削土豆皮用的，她帶來了。”

    “是嗎，簡？”班納特太太奇怪的問，“手套怎麽削皮？”

    “當當當當。”簡從圍裙口袋裏拿出手套，這醜樣得到大家的一致嫌棄，“用這個磨掉土豆皮，比小刀好用。”簡示範了一下，“呆會我們可以試試看。”她雙手摩擦了一下，發出“嚓嚓”聲，所有人都覺得起了雞皮疙瘩，大家趕緊叫她停下。

    “你就喜歡弄這種小玩意兒。”班納特太太持懷疑態度，她拿過手套看了看，“可真粗糙。不是件像樣的活計。”

    “砂布很費剪刀和針的媽咪，反正隻是做活用的。”簡是個實用主義者，反正又是給人看的。

    “好吧，等下我來試試。”其實班納特太太也是很好奇的。

    這手套太大了，沒關係，班納特太太找了兩根帶子將手套口係在手腕上。她拿著一個簡單洗掉泥的土豆兩手搓了搓，果然還挺好用的，雖然手套的樣子十分難看，但用來搓小土豆的皮既方便又快捷。

    班納特太太試了兩個土豆就把握好了力度，“擦擦擦”轉幾下，幾個小土豆瞬間就磨掉了大部分的皮，然後隻要重點磨掉剩下的幾個小地方就行，接下來隻需要用小刀將芽眼挑掉。

    但是班納特先生幫忙做的鐵皮卻出現了問題。這東西架在碗上太大，架在盆上太小，而且木頭條太窄不好握，鐵皮太寬又不好使力。最後簡還是讓班納特先生在木頭條上又釘了個把手，這才勉強能用了。

    “這是幹嘛用的？”瑪麗好奇的問。

    “像這樣。”簡拿著一個剝掉皮去掉芽眼又洗幹淨的小土豆放在鐵皮上摩擦，土豆變成碎屑，掉進下麵的盆裏。

    “可是這有什麽用？”伊莉莎白仍然不明白。

    “其實我更想有攪拌機，不過手工隻能做成這樣了。”簡一邊擦土豆一邊說，“我想把土豆做成像麵粉一樣的粉，這樣我們就不用直接吃煮土豆，而是可以把粉做成麵條或是點心。”

    幾姐妹麵麵相覷，聽起來真的很麻煩啊，但是想想幾百斤的煮土豆……好吧，麻煩就麻煩。

    班納特太太答應女兒們先用一堆土豆來實驗，反正有這麽多呢，即使失敗也不心疼。

    大家重新分工合作，因為這樣不需要再把土豆分類，不管大小都能用，除非長得全是芽眼或是七歪八扭那種。

    大家合力先把土豆洗幹淨，然後簡、伊莉莎白和瑪麗三人，一個人搓皮，一個人挑芽眼，一個人搓土豆屑，一會兒一輪換。凱瑟琳幫忙按住鐵皮工具，莉迪亞負責把實在不能用的土豆挑出來。

    這活挺辛苦的，不過大家對簡的創意很有信心，還是十分有幹勁。

    花了一整天的功夫，五個姑娘終於弄出了一盆子土豆糊。簡用一塊幹淨的細紗布兜著土豆糊泡在裝著幹淨水的桶裏，不停的揉搓...，然後換了一個桶，繼續揉搓，直到感覺土豆糊全變成土豆渣，一點黏糊性都沒有了。

    最後把桶放在一旁讓它靜靜的沉澱。

    “就這樣？”伊莉莎白問。

    “等它沉澱完了，要把上麵的水舀掉。”簡揉了揉肩膀，累死了，她以前知道做法，但沒實際操作過，現在有點懷疑自己花這麽大的力氣能做出多少土豆粉來。

    “那這個怎麽辦？”凱瑟琳指著紗布裏的土豆渣。

    “這個？恩，喂豬吧。”簡不在意的說。

    其他四人：“……”結果還是喂豬。

    第二天大家十分期待的跑來看桶裏的東西，果然水和沉澱物清楚的分層了。

    簡用勺子把清水舀幹，剩下的就是濕澱粉了。簡先將濕澱粉攪拌均勻，倒了半鍋慢慢加熱。

    “誰來幫我拿個盆，在盆裏邊用油刷一刷。”簡一邊慢慢的攪拌鍋裏的土豆粉一邊叫道。

    “我來我來。”瑪麗拿來一個小湯盆，伊莉莎白拿來一塊黃油將盆裏擦了一遍。

    鍋裏的土豆粉開始變成半透明白色，而且冒出小泡的時候，簡準備將它倒進小湯盆。

    “哎呦，還是我來吧，簡小姐。”一直在旁邊看著的梅趕緊上前接手，把鍋裏的東西倒進盆裏。要她說班納特太太什麽都好，就是太寵孩子了。

    伊莉莎白：“接下來呢？”

    簡：“等它涼透。”

    伊莉莎白：“這個我知道。”

    伊莉莎白用臉盆裝了井水，將湯盆放在臉盆裏，這樣會涼得快一些。

    等盆土豆粉涼透了之後，變成一塊像布丁一樣q彈半透明物體，讓班納特小姐們嘖嘖稱奇。簡切下一小塊，再切成條狀，準備做沙拉，剩下的土豆粉全切小塊煮熟，撒點蔥蒜，放點鹽和醋拌一拌，在加幾片厚厚的煎得冒油的培根和香腸……

    “好吃。”

    “太好吃了。”

    “媽咪我叉不起來！”

    “簡你怎麽這麽能幹。”

    麵對讚揚，簡表現得十分冷漠.jpg，“好吃是好吃，太難磨成碎末了，反正我不想再磨了。”

    哦，是哦，這玩意真是累死個人。

    班納特小姐們一下子冷靜了下來。

    “不能用石磨嗎？”班納特先生用勺舀起最後一點湯，這個土豆做的麵條，他覺得很好吃，“我記得有一個手推磨，也許能用。”

    “不是啦，爹地，不是磨成粉，是要把土豆磨成碎屑那樣啦。”瑪麗糾正。

    班納特先生表示有點搞不明白，這麽麻煩，直接磨成粉不行嗎？

    還真不行，土豆磨出來是濕澱粉，跟豆子磨出來是豆漿差不多。

    班納特小姐們隻好死了心。

    沒想到第二天班納特太太卻從倉庫裏翻出一個手搖機來。

    “我們家為什麽會有這個？”班納特先生檢查了一下，發現這玩意還能用，沒生鏽，就是有點髒。

    “這還是你買回來的，你忘記了嗎？”班納特太太質問，“用過一次就扔到倉庫裏十年，浪費錢！”

    “這是做什麽用的？”伊莉莎白繞有興趣的問。

    班納特先生和班納特太太的眼神都飄了一下。

    “反正能用就行。”班納特太太說。

    好吧，既然女主人發話了，男主人隻好帶著小工勤勤懇懇把機器擦幹淨洗幹淨，畢竟是要做入口的東西。趁這個時候，女人們縫了幾個砂布手套，把土豆洗幹淨，搓掉皮再切掉發芽的部分。因為土豆很小，所以也不用切，直接扔進機器裏，班納特先生搖動手柄，鋸齒就將土豆切成碎塊。如果不夠小，還能再切一次，就碎了。

    班納特太太心疼的拿出一大塊紗布，就像簡她...們前一天做的那樣，把碎土豆渣包起來放在清水裏揉搓。他們搬出了一個很大的桶，還搭起了架子掛紗布，艾爾力氣最大，這活他包了。

    五姐妹花了一天時間，隻做了三五斤土豆就累個半死，班納特先生和艾爾隻用了三天功夫，就把那兩大袋子土豆全做完了。

    剩下的土豆渣煮了煮喂雞喂豬都不錯，半點不浪費。

    除了一盆子做土豆粉“布丁”，其他粉沉澱出來曬幹後混著麵粉做成了麵條，做出來的麵條一煮就熟，特別q彈，就是用叉子有點叉不住。

    根據簡的建議，這些麵條被切成小塊放在牛肉湯裏……簡直太棒了，這道菜最後成了班納特家新的家傳菜。而做土豆粉也變成了每年土豆收獲之後班納特家必做的一項工作，就跟班納特家每年都會養一隻火雞聖誕節時候用一樣。

    今年聖誕節的時候餐桌上的菜式就格外的豐富多樣，今年簡和伊莉莎白都在廚房裏幫忙，簡還獨自做了聖誕甜點，班納特太太省心不少。班納特先生特地托人從倫敦捎來幾塊漂亮的布料給大家做禮物，姑娘們都樂開了花。

    “我們也有禮物要給你，爹地。”簡作為大姐拿出大家一起準備的禮物。

    “是嗎？”班納特先生意外的說。

    班納特先生的禮物是一本自製的賬本，他打開本子，與他在商店裏買的不大一樣，簡單多了。

    裏麵都是手工畫的表格，那些細小區分數字的格子都合並成了大格子，日期改在了最上頭，豎排寫產品種類，橫排寫收入還是產出，金錢還是實物隻需要打“√”，真的非常適合班納特先生這種記賬小白用……其實班納特先生早就想說了，家庭記賬根本用不著這麽複雜，無奈商店裏隻有這種賬本子賣。

    “謝謝，孩子們，真的非常棒。”班納特先生覺得自己終於能寫出自己能看懂的賬目了呢，好開心(＾－＾)v

    “是簡的提議，她設計的表格。”伊莉莎白說，“我們一起做的。”

    “莉迪亞有幫忙做的封麵。”莉迪亞邀功道，“那個可愛的圖是我畫的唷。”

    “是的，字是我寫的。”凱瑟琳說。

    “我們大家湊錢買的紙。”瑪麗說。

    “實際上爹地，我、伊莉莎白和瑪麗，我們三個自學了一點兒會計，用你書房裏的那幾本書，所以我們想實際操作下。”簡說。

    “……操作？怎麽操作？”班納特先生不明白所以的問。

    “是這樣。”伊莉莎白和姐妹們使了個眼色，“我們想幫你清理一下這兩年的賬本，然後把它們記在……我們做的賬本上。呃，隻是想練習一下，爹地，你不覺得我們自己做的本子比買的那種方便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