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加德納先生正在廚房，他把簡帶來的行李包拆開（簡說了這是禮物），裏麵的東西多得嚇了他一跳，這麽雪白細膩的精麵粉在市麵上可是很貴的，這應該是班納特太太特地讓簡帶來給他的妻子補身體的，加德納先生十分承情，還有熟的雞鴨，不光是加德納先生，廚娘也不知道要怎樣做。

    這，這都煮熟了，難道直接吃嗎？

    還有這一大包麵條一樣的東西，這又是什麽？

    “讓我來吧，舅舅。”簡走了進來，她挽起袖子，戴好圍裙。

    “不不，簡，你才剛到，你得休息幾天。”加德納先生沒想簡馬上就準備要開始做事，感覺多不好，就好像簡是來做傭工似的，他原本還打算讓簡在倫敦玩幾天呢。

    “哎呀，舅舅，這雞鴨不趕緊處理很容易壞的，這隻雞可是媽特意囑咐我帶來給舅媽補身體的，她教了我做法，以前她生凱瑟琳和莉迪亞的時候，都這麽吃的。”

    “……好吧，簡，這裏的東西隨便你用，如果沒有就問你舅媽拿櫃子鑰匙。”加德納先生這麽說等於讓簡放手做，女仆和伯納相互使了個眼色，很意外男主人會相信這麽個小姑娘。

    簡也不多說，她先看了一下廚房裏的材料，有南瓜土豆蔬菜和一些調料，然後又檢查了一下廚房裏的鍋碗瓢盆，洗得都很幹淨，可見廚娘做事還是很不錯的。

    “請幫我準備一個煮湯的鍋，謝謝。”簡說。

    廚娘沒多話，拿著一個大鍋就過來，“這個怎麽樣？”

    “呃，好像太大了，這雞有點小。”

    “你可真麻煩。”廚娘翻了個白眼，換了個小一點的鍋，“這個呢？”

    “好的，這個行。”

    簡仔細洗幹淨手，拿起雞先剁了屁股，然後在鍋裏裝點水煮沸。“我該怎麽稱呼你們呢？”她問廚娘和女仆。

    “我叫赫莉懷特。”女仆十分年輕，可能還不到二十歲，她穿著女仆裝，白圍裙和小白帽，滿臉的雀斑，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子。

    “噢，波特莉史密斯，叫我波比吧。”廚娘大大咧咧的說，她三十來歲，同樣穿著白圍裙和小白帽，長得圓滾滾的，很有廚師特色。

    “簡班納特，加德納是我舅舅。噢，波比，我看到有栗子，能幫我準備二十個嗎？”簡把雞再焯一次水，然後把鍋裏的水倒掉。

    “好吧。”波比說得好像不情願，但做事很利落，她拿著一把小刀剝起栗子來。

    “我能幫什麽忙嗎？”赫莉問。

    “我也要幫忙。”達琳也沒走呢。

    “今天原本打算做什麽吃？”端起鍋，赫莉趕緊上前接過手，“要放爐子上嗎？”

    “先裝滿水。”簡說，赫莉把水倒進鍋裏。

    “中午是土豆泥,煮豆子還有麵包，晚上煮番茄肉湯還有蘋果派。”波比說。

    “要不做這隻鴨子吧，都過了一晚了，再不吃該壞了。”簡又對達琳說，“親愛的達琳，我們需要豆子，你能幫忙剝一些嗎？”對付小盆友，簡十分駕輕就熟。

    “好的。”能有事做，達琳果然很高興。赫莉馬上給她裝了一碗豆子，讓她慢慢剝。

    “我還需要薑蒜，香菜，香菇，鼠尾草，甜菜根……”簡一邊說，赫莉一邊找出來放在一個小籃子裏。

    簡打開一包曬幹的橘子皮，這是去年吃剩的橘子曬的，自從她把橘子皮當香料用之後，班納特家都開始喜歡上了這個味道，這次她也帶了一包來。

    簡把薑蒜橘子皮和栗子一起放進鍋裏，和雞一起大火煮開，又蓋起蓋子轉成小火慢慢煮。

    “要煮兩個小時，不要再加水，把火放小就好。”簡放開手，讓雞湯慢慢熬。

    “這樣能好吃嗎？”波比十分...懷疑。

    “味道很清淡，但是喝了能下奶，我媽咪生了最小的妹妹時就一直喝這個。”

    “你媽跟你說這個？這不是小姑娘該知道的事。鴨子怎麽做？”

    “烤鴨吧。我有四個妹妹，都是我在帶，不然我媽也不會放心讓我一個人來，你說對嗎？”

    “有道理。”

    不管怎麽說，波比和赫莉對簡的態度還是很不錯的。

    波比在加德納家呆了很多年，對男女主人的想法還是比較清楚的。既然男主人的外甥女要管家，她肯定不會發表什麽意見……她有什麽可不忿的，她隻是個廚娘。

    赫莉就更不會說什麽了，她年紀輕，經曆得也少，反正她跟著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唄。

    簡很容易就弄懂了她倆的想法，這就好辦多了，看來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保姆那麽不識趣。

    “那個，保姆太太叫什麽？她在這裏做了很久嗎？”簡把蒜葉、香菜捆紮好，和甜菜根一起放進用鹽醃了半小時的鴨子裏，然後整個放進烤盆裏去烤。

    在簡沒看到的地方，波比和赫莉相互交換了個眼神。

    “那是皮特太太，她比我還要晚來。”

    “據說她以前在什麽男爵家做保姆呢。”

    “是加德納先生的一個客戶介紹她來的。”

    “看她那個驕傲勁，誰都看不起呢，在加德納先生麵前倒是會裝。”

    “她有介紹信。”

    赫莉和波比你一言我一語，把保姆皮特太太的情況八卦了一遍。

    波比偷偷的簡耳邊嘀咕：“我覺得她不像是在男爵家做過保姆的。”

    “你怎麽知道？”

    “她給伯納喂牛奶的手法，隻有在嬰善堂的嬤嬤才這麽喂嬰兒。”

    簡有些明白了。

    簡烤鴨的方法比波比精細多了，她先烤了一半時間，又取出鴨子，然後用刷子在鴨皮上刷上一層醬，又撒上研碎的鼠尾草和小茴香，然後又繼續烤。

    烤鴨做好後，波比不得不承認，至少聞起來比她做的要香多了。

    簡在等著烤鴨熟的時候，舀了一碗精麵粉，打了兩個蛋進去，加點鹽，準備和麵。

    “我來吧。”波比說，她做慣了麵包，瞧著簡就沒什麽力氣的樣子。波比洗幹淨手，開始和麵。

    “這麵可真夠白，又細又滑，磨了很多遍的吧。”波比問。

    “至少磨了四遍呢。”簡得瑟的說。

    “這可真是國王吃不上呢。”到底是真的好還是假的好，波比心中可有數了。這年頭就算國王也不一定能吃上這麽雪白的麵粉，能給沒血緣關係的弟媳婦費這個心，就衝這個波比也願意相信簡。

    “我剝好了。”達琳把碗遞給簡。

    “幹得好，親愛的，洗洗手我帶你去舅媽那兒。”簡隨口把在家哄妹妹的口頭禪都帶出來了。

    “好。”幹了活又被稱讚，達琳一本滿足。

    “波比，把達琳剝的豆子和蘑菇甜菜根放進雞湯裏。”簡一邊向外走一邊回頭囑咐波比。

    “知道了知道了。”

    簡和達琳回到客廳時，加德納太太已經醒了，她半躺著，伯納被放在她的身邊。歐文還在寫作業，保姆坐在一旁在編織著什麽。

    “媽咪。”

    “你醒了，舅媽。”

    “舅媽，能讓皮特太太去廚房端些熱水來嗎？要熱一點，順便把毛巾帶來。”簡對保姆說。

    保姆愣了一下，她看向加德納太太。加德納太太微微點頭，保姆看似順和的去了。

    “我把帶來的雞鴨都做了準備今天就吃，鴨子做的烤鴨，中午就能吃。雞煮湯給你喝，舅媽，我準備給你做麵條，波比在和麵呢，你就等著嚐我的...手藝吧。”簡說。

    “我想那一定很美味，不過抱歉，簡，我最近胃口不是很好，可能吃不了多少。”加德納太太倒沒說假話，簡順勢問了問她身體的具體毛病，聽上去像是難產之後過於虛弱，加上胃口一直不大好，有點營養不良，奶水也不足。

    這倒是好辦。

    簡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說：“我來之前向媽咪谘詢過，然後寫了這張表，我念給你聽吧，如果合適我就這麽做，如果不合適你再告訴我。”

    加德納太太一聽，有了些許精神，簡正要念給她聽，保姆端了一盆熱水過來，簡站起來扭了一把熱毛巾遞給加德納太太。

    “讓你做這個……”加德納太太不好意思的說，她擦了擦臉，感覺頓時舒服了許多，然後又擦了擦手。簡就著加德納太太用過的水讓歐文也洗了一把臉和手，他的手上全是鉛筆末。

    “對了，舅舅呢？”簡擦了擦手問。

    “他有事出去了。”

    “哎呀，那他還回來吃飯嗎？今天可烤了鴨子呢。”

    “哈哈，他一會兒就回來，怎麽能錯過你的手藝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