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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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勁裝的女子頂著黃沙飛揚,抬頭看著城牆上高高掛著的兩字“景陽”,景陽城位於周國北邊的重鎮,同時是遊牧人換取生活必需品的地方,往來貿易極為頻繁,

    守城門的官差徇私克扣進城的人錢糧,而老實的農民心中卻隻能陪笑進著城,看到這一幕的女子微微蹙眉,袖子下的手的緊緊握成拳頭,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徑直走進了城裏。

    大概自己身上帶著兵器,加上自已凶神惡煞的模樣,守城門的人也就不敢太難為她,

    嗬,果真是欺弱怕硬啊,哥說的果然沒錯

    待她走進景陽城後,在黃沙吹過,赫然出現了一個戴著葦帽,身著白衣,身體虛弱地坐在輪椅上,不時掩著嘴清咳幾聲,則是由一位黑紗掩著麵的女子推著進入了景陽城。

    周國五年前統一了中原,繼任的君位的繼承人卻於四年前暴病而殂,而現今執掌的人是當今的攝政王,幼主的母親,就憑這點,女人的地位也就提升了,正可謂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啊,不過想想這又豈是我們這些升鬥小民所關心的。

    唐青茗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大口呼吸著與深山不同的人氣味,使得久居深山的自己的心變得波瀾起伏起來,不免想鄙視自己,但回想起自己以前的生活,那時的確清苦的許多,看著就近一家簡單的棚子,側麵掛著一方白布幡,定睛一看,風飛鳳舞的一個字,“酒”

    好張揚的一個字啊,字如其名,想必酒家掌櫃的也是個不著調的人吧,

    店中簡陋,隻有兩張方桌及四條長凳,一桌被三個背

    看著小二殷勤的招呼著客人入座。唐青茗就近找了臨窗的空位坐著。

    “小哥,”唐青茗喊來後麵忙活的店小二,

    王五看著坐在前方的女子,大方方方,不扭捏,不像一個大家閨秀,仔細搽拭著手中的把劍眼睛隨意瞥一眼,那劍樸實無華,劍麵卻布滿了有規則的黑色菱形暗格花紋,沒等他細細打量,那小姑娘將劍收進劍鞘,那劍鞘隻是隨意用黑布裹著,看不出眉目。

    “小哥,也懂劍?”看著他的眼光,隨意調侃道,看著王五伸出指甲滿是汙垢的右手,唐青茗不自然地過側著身,讓他過去,隻是他隻拿起眼前的茶杯,倒滿了茶水

    看不起誰?王五壓住心中的憤恨,心中卻暗暗下了個決心,回頭就拿你的劍細細品一下

    “小姐,你太抬舉小的了,小的賤名王五,您就叫我王五吧”瘦小的身板,卑恭哈腰諂笑著

    “王五?”

    唐青茗看著他,不一會露出意味深長的目光。

    “嗯,小姐有什麽吩咐”警惕的問道

    “最近在這景陽城有什麽大事”

    “大事?景陽城雖然比較偏僻,但當今朝廷不知為何從四年前開始,每年下放不少的官吏到這,所以呢,這兒的治安挺好的,也沒有什麽要緊的是事發生,但今天…。”見王五吞吞吐吐的模樣,唐青茗的秀眉不由皺了一下,從自己的錢袋裏掏出了一兩銀子,而王五四處張望,生怕別人搶走似得,連忙揣進了自己的腰前的口袋。

    瞟一眼後,淡定的拿起桌邊的另一旁的杯子,倒著茶水喝著。

    錢財能使鬼推磨,哥說的果然沒錯

    “今天是我們城中的首富汪大善人的公子成婚的日子,小姐如果沒什麽趕緊的事,可以去喝杯喜酒,”

    “有錢人辦喜酒有什麽驚奇的事?”有一顆八卦心果然是每一吃瓜群眾的特性之一

    “不驚奇不驚奇,但重點的是王大善人的公子是位癡兒,而這位癡兒娶得人家卻是他家前賬房先生的閨女,那可真是麽當戶對啊”酸溜溜的口氣不由地讓唐青茗更加反感了些

    “也不知道,汪大善人也真是心善,每逢初一十五,在府邊開設粥棚,救濟一下因生活所困的鄉裏鄉親,要說四年前的那場瘟疫更是救了無數的鄉親”語氣中充滿了對汪善人的敬佩和感恩

    “小哥,聽你這話,你那位汪大善人曾經救過你”

    “是的,是的,不過可惜汪大善人平時行善積福,為什麽老天就待他不公呢?”

    王五眼睛一瞟,不以為然道

    “瞧,今天的新郎官來了”唐青茗隨著王五的目光望去,

    謔,果然有錢

    要知道有身份的都講究排場,在大周如今整處百廢俱興之期,在國都,有些達官顯貴乘車時也就兩匹馬拉著,而上麵的那位出去巡視時也就八匹馬拉著,如今是單單是娶親,就有八匹馬拉著,山高皇帝遠?還是有恃無恐?

    而另一個驚恐則是在景陽城中最適宜觀賞高處的酒樓,被自家媳婦拖到嶽陽酒樓上屋頂上看熱鬧

    “看熱鬧就得站在高處看啊”

    “夫人,這排場太大了吧,如果被傳到國都去,那我們到時吃不了兜著走”汪栢擔憂道

    “有什麽怕的,成親就得熱鬧,要不然以為我們的興仁好欺負,”司恬雙手叉著腰,得意地炫耀著自己的傑作

    下馬威也不是怎樣下的,汪栢心中腹議

    司恬得意地拍著自家相公的肩膀,怕他擔心排場不夠大,又給了他一個驚喜

    “放心,到時一百的禮花炮一放,保證……”

    聽到這話,心頭一顫,原本以為山高皇帝遠,今天的事情一結束,如果到時朝廷的人來查,到時物證銷毀,自己來個抵死不承認也就算了,沒想到這個敗家娘們搞個煙花晚會,到那時,京城的人抬頭一看,再有個好事之人在上麵那位吹吹耳旁話,那可吃不了兜著走了,

    汪栢連忙拖著正處在興奮當中的自家媳婦去解決這白花花的銀子的所帶來的的事情。

    能用銀子解決的事情都不是事情,這是汪栢一直秉承的原則,但看著著辛苦了大半輩子攢的銀子就這樣如落葉流水般花出去,對於一個無利不貪早的商人,那是內心中淡淡的苦澀。

    當然除了有心人,自然沒有注意到這一對夫妻的“調情”的以及汪栢的怨念。

    除了感歎著汪大善人的自負外,真的無法用其他語言形容他們一家了,唐青茗不禁為他們一家感到擔憂

    那在前方騎著馬的,穿著一身紅袍的就是汪家公子了吧,看的不甚清楚,模糊的輪廓,但感覺好熟悉,是誰呢?隨著腦海指引不由自主向前走去

    待唐青茗走後,王五立即把玩著剛到手的銀子,不料一個黑影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走了心愛的物事

    “誰啊?有沒有公德心啊,奪人財路……”,待看清來人,聲音低了起來,伏低做小

    “掌櫃”王五眼泛淚光看著眼前的女人拿著自己的命根子從自己的麵前慢悠悠地走過

    “店規”聽到這話,王五也隻能咬碎了牙往肚子咽。

    “羞羞羞

    癡兒娶媳婦

    洞房別人代”

    兩三個孩童靈活地穿梭人群當中,不一會就到了迎親隊伍旁邊,將手中嘶嘶作響的鞭炮甩在一旁,各自的長輩見狀趕緊牽住自己的孩子邊嗬斥邊拽回家,被拖回的孩童回頭不服氣地向高坐大馬的新郎官做了個鬼臉,兩邊圍觀的人也嗬嗬一笑,但霹靂巴拉的鞭炮引得馬慌亂起來,讓迎親的隊伍慌作一團,新郎官狼狽地跌下了馬,而無人牽引的馬失去的掣肘,四處奔跑,看熱鬧的人群也亂了,壓根沒想到要製止驚嚇的馬,狼狽跌在一旁的一身紅袍的汪興仁盯著眼前突然出現了一身勁裝的女子,逆著光,看不清輪廓,他揉著眼睛,待眼睛適應了光線,看清那女子周圍布滿了光暈,塵土飛揚,好似仙女下凡,臨危不亂地牽住了那匹馬的韁繩,唐青茗目光與那馬對視了會,馬逐漸平靜了下來,看了眼灰頭土麵的新郎官呆呆看著自己,口中說道:“神仙姐姐”,聽到這話,唐青茗眉頭一蹙,嗤笑道:果真是個傻子,走入人群中,漸漸沒了身影,

    知道什麽是責任嗎?小呆瓜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腦海中閃過一個女子清冷的聲音,待回過神後想起追上那個身影,可是在人群中怎麽也看不見,

    是她?

    還是夢?

    隨著花轎一步一步地搖晃,轎中的新娘蓋著蓋頭,但絲毫也遮蓋不住她俏麗的姿色,臉上的胭脂水粉也遮蓋不住她洋溢的笑容,有三分憧憬,一分,讓人患得患失,不由得想起了一個月前老爺在書房與自己的一番話

    “丫頭,聽說這幾年興仁纏著你緊,不見你一刻鍾就大胡小鬧的”

    “老爺,您厚愛了,是少爺心善,憐我身世孤苦,又是兒時玩伴,所以才不嫌棄我,”

    “丫頭,你快及鬢了吧,可許了人家?”

    “老爺,奴婢今年15,”府中不養閑人,莫非是要我出府,心中一陣心慌,臉上卻不露一點神色。

    “你也知道我這老人家也就興仁一個孩子,他腦子不好使,將來偌大的家業他如何打理啊?”

    “老爺,少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遇到貴人的,到時候少夫人會協助少爺打理的”

    “可我這身子骨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要知道”說完,抬起右拳抵住唇邊輕咳了幾聲,

    “老爺,您身子骨還硬朗,有什麽需要我做的我會盡全力幫忙的……”

    “興仁大了,需要個媳婦,你從小在我府中生活,對你我也知根知底,所以……”汪栢丟個你懂得眼神給自己

    “啊”自己一時沒反應過來

    “老爺,我何能何德能……”

    “丫頭,你和興仁青梅竹馬,你對他的情誼,我也是懂得,而且近年來,你也隨我出去見過幾個客戶,你不卑不亢,絲毫不比那些男子差,你不必自謙,老爺我的眼光不會差”

    “可是……”

    陳夕話還沒出口,卻被汪栢打斷,

    “行了,就這麽決定了,七天後你們成婚,至於成婚細節,我和夫人回頭商討商討”

    自己還沒有從談話晃過神來,恍恍惚惚地走出房門,不久夫人就告知自己即將與他成婚的日期

    待陳夕的背影漸行漸遠時,屏風後走出一個人影,翹著蘭花指,指著他的胸口,嬌嗔道

    “你好意思嘛,跟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玩心計,威逼利誘,我看你是越發活回去了”

    “夫人,諒解諒解,你也知道,我們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也給為孩子多想想,不求他大富大貴,我隻求他這一生順遂,我看著丫頭挺不錯,進退有度,而且重情重義,”

    “而且你也沒阻止我,那不就是讚同我嘛,”

    “……。”

    “興仁”脆生生的聲音從花轎中傳出,由於剛才的騷動擾亂了迎親隊伍,打斷了陳夕的思緒。

    聽見別人喊自己的名字,循著聲源,急忙跑到花轎邊,扒在轎簾上,邊跑還不時的回頭看一眼

    “七七,是神仙姐姐,是神仙姐姐”汪興仁焦急的看著她,手舞足蹈地比劃著。

    掀開喜帕的陳夕看著一張俊臉出現在簾邊,看見他額邊因跑的滲出的汗,體貼地拿出隨身錦帕為他搽拭,圍觀的人群看到這一幕無不感歎男的俊朗,女的貌美,這一對佳人可真是郎才女貌,想必他們成婚後必定會琴瑟和諧的

    可不待陳夕擦完額間的汗珠,汪興仁按住她,準備反手一拉,準備將她帶離花轎

    “七七,你先別忙,陪我去找啊神仙姐姐啊”

    陳夕看了看周圍滯瀉的人群,略一沉思,輕拍他的右手,的商量的口氣道

    “你先上馬,回頭讓老爺幫你找找,是個人的話,總歸會找著的”

    揮手招來隨行的隨從,貼耳吩咐,隨從聽完後,立馬也不耽擱,回了府

    怕就怕不是人,這話陳夕沒敢說出來,生怕這祖宗強脾氣,擔憂地看了一眼汪興仁

    “可是……。”汪興仁見狀,試圖還想爭取一下。

    “是啊,小少爺,快上馬,誤了吉時可就不好了,那是老爺和夫人……”在一旁的喜娘也隨身附和,汪興仁一聽到滿臉橫肉的,扭著水桶腰的貼著自己的身子的人提起自己的娘親,再想起平時自己不聽話的,娘親皮笑肉不笑的拿出懲罰自己的工具,心中一陣膽寒,又不甘心,向她丟了個鬼臉可也就乖乖上馬了

    汪府門前張燈結彩的掛著紅燈籠,滿府中隨處可見的是紅綢緞,龍鳳喜燭搖曳著燃燒著,汪府主人汪栢看著往來的仆人接待來賀喜的客人,內心也是激動的澎湃洶湧,剛回來的隨從顧不上休息,找到了汪栢,並上前附耳報告剛發生的一切的,汪栢聽到後,不由得皺眉,擔憂地看向天邊,眼睛變得幽深又有複雜,擔憂道:

    “十五年了”

    婚禮簡單而又喜慶,在父母日以繼夜的叮囑下,汪興仁按照既定的步驟按部就班,讓好事之人自然在汪大善人的統籌謀劃中一點插曲也沒有,汪興仁在懵懵懂懂被人指引著中完成了婚禮。

    酒過三巡,本應在大堂上接待客人的汪家夫人司恬卻躡手躡腳地跑回了後院,四處張望地看著周圍,看到四處無人,心中喜憂參半,喜得是幸好沒人,否則等會做的事,要是被別人見,可是會燥紅的臉,憂的是這偌大的庭院沒個護衛看守,到時走了火可怎麽辦?等不及感歎,快速地跑到自己的房中,在壓箱底下拿出一本書冊,揣到自己的袖中,一步並做兩步來到新房中,看到房中還有別人在,故作鎮定道:

    “我和新娘有幾句體己話要說,你們先下去吧”

    “可這……。”這時喜婆可不願意幹了,原本想趁新郎官高興的勁頭,多討些喜錢,而隨候一旁也麵麵相覷不敢動作。

    “你們先下去吧,找賬房先生拿了喜錢就歇息吧,這兒明早再伺候吧”

    喜娘和丫鬟們一聽到不需要守門不僅有喜錢可拿,還聽起來不少,顧不得合不合規矩,紛紛道了幾句吉祥話,就退出房門,還捎帶地把門關上,

    陳夕聽到聲音,等到房中沒有聲音,心中感到奇怪,這才出聲“夫人,怎麽了?”夏天雙手叉腰,佯怒道“丫頭,你喊我什麽?”

    陳夕知道她並沒有生氣,但想起這時已經嫁為人妻,麵對一向都很尊敬的夫人突然改口,的確有點說不出口,雖隔著蓋頭,但也感受到了對麵灼灼的目光,低下頭,扭捏道

    “娘,娘親”

    “好好,終於有閨女了,好好好”司恬走進她的身旁,輕輕地揉揉了她的發璿,

    陳夕感覺到婆婆對自己的肯定,自己內心也是高興的,心想終於自己也有了一個家。

    看著桌上的龍鳳喜燭燃燒過半,這時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司恬趕緊將袖中的書冊塞到陳夕手中,上前貼耳道“趁著這空閑時間,你好好研讀,”不等陳夕反應過來,撂下這句話,就匆匆走人。

    龍鳳喜燭靜靜地燃燒著,照著整個屋子亮堂,陳夕好奇翻開了手中的書冊,看著書中男女赤裸的身子做著羞人的動作,頓時漲紅著臉,立刻合上了書,瞅著四下無人,但想想這兒不安全聽著漸行漸近的腳步聲,陳夕心虛地將這冊書隨意藏在了床底,重新蓋上蓋頭,坐在床頭。

    跨過拱橋,繞過假山,來到了自己的房間,陳夕本身長著俏麗,在因胭脂粉飾,更顯七分豔麗,如果是別的正常的男子恐怕早已化為餓狼了,隻是汪興仁本來心智較為遲鈍,又不善言辭,隻能呐呐道“七七,你今天真好看”綿綿情誼隻化為這八個字,質樸。感受溫熱的胸膛逐漸靠近,想起剛才在那本子上看到的畫麵,陳夕臉上頓時通紅,小手無措地絞著衣擺,感受到一大片陰影遮住自己的視線,床邊凹陷一片,等了許久,也沒等到後續,汪興仁隨意地躺著床上,迷糊道

    “成親真麻煩,再也不想成親了,七七,著床上是什麽東西咯著我難受”

    “是桂圓和板栗”

    陳夕掀開蓋頭看著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男人,纖纖小手劃過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嘴,靜靜地看著,心想這就是將來與她共度一生的人

    待旁邊的人呼吸均勻悠長,汪興仁徐徐掀開眼簾,望向窗邊,喃喃道:“神仙姐姐”

    院外漫天的煙花無比絢爛,照亮了漆黑的夜晚,大堂中,走廊上,賓客們都在欣賞這漫天的煙火,一處,屋頂上的唐青茗舉著酒缸看著顯得格外寂寞,微醺地撫摸著的劍,在月光的照應,樸實無華發出淡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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