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兩道身影相距三十步而立。

    段無涯看著唐風月，毫不掩飾眼中的戲謔與冰冷。他本就是個冰冷的人，遇見想要摧毀的人，自然更加肆無忌憚。

    雖然段無涯知道，唐風月實力很強，連伊東流都不是對手。但那又如何？

    五年前的青雲大賽，段無涯隻輸給了伊東流一招半式。如果再打一場，孰勝孰負未料。更不用說，這五年裏段無涯曾得到過一門天大奇遇。正是這門奇遇，使他信心百倍，自認可對抗除了李布衣外的所有人。

    “還沒比就說這種大話，真的好嗎？”

    唐風月看著段無涯。他能感受到對方的強大，這種強大就像是一股陰風，能凍結人的靈魂。不過他並不畏懼。

    在場人中，還沒有人讓他畏懼。

    “真是年輕人啊，年輕氣盛，既然如此，我就讓你知道厲害。”

    殘酷的笑聲中，段無涯一步跨出。這一步仿佛跨越了天涯咫尺，一瞬間就出現在唐風月眼前，一爪子拍來。

    “段無涯的天涯縱步！”

    擂台下，有年輕高手大叫，充滿驚恐。

    天涯縱步的奇妙詭異不用多說。事實上，五年前的段無涯實力沒有那麽強，但他愣是靠著這不知從哪裏學來的步法，成功躋身入六俊之一。

    換成其他人，恐怕根本反應不過來，就是反應過來，也會因為出手速度的問題，在段無涯手中吃虧。

    但這不包括唐風月。

    一般而言，天花階武者經過靈氣淬煉，靈魂力可以大幅度提升，但他們對靈魂力的運用卻難以提升。

    不像唐風月，十分的靈魂力，在無憂心經的作用下，足能發揮到十二分。因此段無涯剛有動作，就被唐風月感知到了。

    等到段無涯一爪子拍出的時候，唐風月的白龍槍以很快的速度刺向他的咽喉。

    刷。

    斷無涯一步後退，出現在三十米開外，眼神陰冷地看著唐風月。

    “倒是沒料到，你這小畜生反應那麽快，不過我看你能擋住幾招。”

    段無涯哼了一句，全力施展天涯縱步。一時間，不知有多少個他憑空浮現，圍繞著唐風月做出各種各樣的進攻。

    每一個影子都是真的。因為他的速度太快了，以至於他的人出現在其他地方，留在原地的虛影還未淡去。

    不過段無涯快，唐風月更快。

    如果段無涯的快是依靠身法，那麽唐風月的快就是反應力與洞察力的快。他手中的白龍槍深諳快狠準的特點，每一擊都刺在段無涯最薄弱的點，逼得他不得不後退。

    “怎麽會有這樣快的速度？”

    “居然跟上了段無涯的節奏，我記得玉龍可不是依靠速度快成名的。”

    眾人大吃一驚，心裏生出一股寒意。

    唐風月的槍速就算快，也不至於讓人膽寒。但怕就怕在，他最厲害的不是槍速，而是摧毀性的槍招。現在連槍速都這麽快，可想而知玉龍的實力究竟去到了什麽程度！

    從局麵上看，唐風月站在原地一動未動，隻以右手揮動白龍槍，頗有點天塌不驚的味道。相比而言，六俊之一的段無涯反而落了下風。

    無數身影連閃，段無涯站在遠處，一張臉徹底陰沉下來。

    “小畜生，看來不動真格是不行了。”

    唐風月眉頭一皺。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對方一口一個畜生，讓他心火漸生。他決定了，如果對方再不知進退，他有必要讓對方吃個難忘的教訓。

    “冷魂手！”

    正思慮間，段無涯手一揮，隻見一道凝練的陰寒內力在他指掌間繚繞，形成了一隻足有二十丈的白骨爪子。

    白骨爪子無視距離，直接朝唐風月拍來。還未臨近，一股讓人血液都要凝固的陰氣逸散出去，令離得近的觀戰眾人都打了幾個哆嗦。

    “不愧是冷魂手，僅是餘波就讓人心驚。如果換成我直麵這一招，怕是立刻會凍成冰雕。”

    展鵬飛一臉凝重。

    一邊的展元惜看向場中的白衣人影，暗想玉龍會怎麽抵擋這一招，又或許根本無法抵抗？

    冷風撲麵，唐風月運轉混沌真氣，渾身冰寒立刻全消。開玩笑，他的混沌真氣是由至陰真氣與至陽真氣結合而成的，天生對這兩種真氣的效果免疫。段無涯妄想以冷魂手對付他，真的是沒長眼睛。

    “該讓你清醒一點了。”

    唐風月呢喃一句，腳下一點，竟無視白骨冷魂手，直接朝後方的段無涯衝出去。在他身後，是一連串人形虛影。

    “這麽快？”

    段無涯吃了一驚，連忙揮手抵擋槍招。在他眼裏，唐風月的瞬移速度快要追上他的天涯縱步了。

    他哪裏知道，這一次唐風月根本沒動用全力。否則長空禦風訣全力催動起來，哪裏是他能看清的。

    唐風月一槍刺出，逼得冷無涯不得不退後。而當冷無涯退開的一瞬間，唐風月立刻又會出現在另一側，槍尖襲向他的弱點。

    一瞬間，兩道身影忽而消失，忽而浮現，一會兒在左，一會兒在右，快得讓人視線模糊。唯一清楚的一點是，唐風月占據了上風。

    “怎麽會這樣，玉龍一出槍，居然就逼得六俊之一的段無涯隻能狼狽閃避，這也太誇張了吧。”

    人們口中發出吃驚的驚歎。

    “段無涯的身法在同代中排名前三，玉龍未必真能奈何他。”

    也有人聲援段無涯，仔細一看，是段無涯的一些友人。

    “奇怪，為什麽我有種貓抓老鼠的感覺。”

    看著台上的交手，穀紅秀忽然皺起眉頭。邊上的閃電手蕭克聽見這話，也是若有所思。

    “真是個變態，居然在利用段無涯的閃避，研究對方天涯縱步的奧秘。”

    汪湛情的眼力很高明，無語地苦笑搖頭。

    他心中說不震驚是不可能的。畢竟段無涯曾與他齊名。結果現在被唐風月當成了練武工具，如果段無涯知道的話，估計會氣得吐血吧。

    汪湛情說得沒錯，唐風月的確將槍速控製在了一個恒定水平內，既能保證不擊傷段無涯，又能逼迫他將天涯縱步施展到極限。

    另一方麵，他一心二用，仔細觀察著天涯縱步的規律。

    當然，說在交戰關頭掌握天涯縱步，這是不現實的。唐風月也沒想掌握。他隻要能了解對方的步法奧妙，或許就能加深對玄妙一道的理解，無論對參悟長空禦風訣第三重，或是未來的靈槍道，都有一定的作用。

    “你別欺人太甚！”

    段無涯快要瘋了。

    從出生到現在，他就沒這麽憋屈過。尤其是一開始他信心十足，結果現在被壓著打，這巨大的反差幾乎令他心靈崩潰。

    “這是你逼我的！”

    段無涯似是下了什麽決定，閃避的途中，氣息一變。如果說一開始的段無涯可以用冰冷邪惡形容，那麽此刻的他，就是一尊從墳場走出來的惡魔。

    “惡魔大法！”

    一股仿若來自地獄的邪魔氣勢，如火山噴發般從段無涯體內衝出。他的眼瞳豎立，仔細看去，像是兩朵燃燒的幽幽鬼火，帶著說不出的悚然。

    而在邪魔氣息的籠罩下，段無涯的力量一漲再漲，竟一下子突破了唐風月的槍勢籠罩。

    “嗯？氣息強了一倍。”

    唐風月打量了對方一眼。武者的氣息與實力息息相關，一般而言，如果氣息強了一倍，實力也應該是一倍。

    段無涯先前就是六俊之一，如今實力再添一倍，可以用恐怖來形容。至少場下大部分人看著此刻咧嘴大笑，如同惡魔的段無涯，根本生不起戰鬥的欲望。

    “玉龍太大意了。如果剛才他加把勁的話，或許早就傷了段無涯，結果現在卻弄巧成拙。”

    “這樣的段無涯，我看沒幾人能擋住了。”

    眾人瞪大眼睛。

    “本來你可以不用那麽慘的。不過你逼我使出了最大的底牌，就要有承擔後果的覺悟。”

    段無涯桀桀大笑。

    唐風月搖搖頭，道：“你未必能把我怎麽樣。”心中暗想，對方如今的速度應該更快，更能助我感受天涯縱步的玄妙。

    段無涯不知道這一切，否則一定心涼如水。原來自己催動極限的爆發，反而進一步成全了對方。

    “死！”

    段無涯一步衝出，速度快了足足一倍，冷魂手抓過虛空，立刻落下點點晶瑩碎滴。這是陰寒之力過盛，導致虛空水汽凝固的結果。

    刷！

    就在眾人以為唐風月會落敗的時候，他的速度猛然提升了一截。

    “什麽？”

    很多人張大嘴巴。

    段無涯大叫連連，不要命地朝唐風月殺去。

    在他的加強版冷魂手之下，擂台上大片的地方被冰霜覆蓋，就連上方的空氣都冒著一縷縷凍結靈魂的氣流，看得四周眾人大氣不敢喘一下。

    段無涯的攻勢很強大，但就是無法傷到唐風月一絲一毫。

    一刻鍾。

    兩刻鍾。

    大約接近三刻鍾的時候，唐風月停了下來。他將天涯縱步感悟了七七八八，大致明白了對方的發力技巧。

    “嘿嘿，怎麽不躲了。這次我弄死你。”

    段無涯的惡魔大法快要到了極限，他扭曲著臉，發動了至強一擊。隻見一道巨大的白骨虛影衝出，淩空抓向唐風月。

    “嗯？實力下降這麽厲害。”

    可以清晰感受到，段無涯此刻的氣息遠不如剛開始催動惡魔大法的時候。不過唐風月並不在乎，反正不管怎樣，局麵都在掌控之下。

    雙手握槍，唐風月第一次認真起來，催動至無極大法第二層，一記縱橫寰宇使出。

    嗤！

    白骨爪印破碎，隨後槍芒摧枯拉朽地擊破段無涯的護體真氣，將他打飛出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