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12900元能活多久？

    方雪晴曾天真的以為，起碼能撐一個月吧。

    可S市的消費能力，顯然不是蓋的。在連住所都沒有的情況下，方雪晴很快被打臉了。

    一間40多平的公寓，月租5000，押一付三。

    唔，兩萬，還不到她現在背的這個包包的價格。

    方雪晴皺了皺眉，看著眼前的中介阿姨，操著一口本地味濃鬱的普通話，向她熱情的介紹著，隻不過說話時，偶爾蹦出來的吐沫星子，讓她習慣性的往後靠了靠。

    “獨立陽台、臨近商圈、拎包入住……”

    對麵的人依舊在鍥而不舍的介紹著，方雪晴隻大概的聽進了幾個字，她覺得有些無聊，不停的擺弄著自己手上的指甲。

    在整個中介，能由此殊榮的，大概就她一個。

    從進門起，方雪晴嚴重懷疑自己腦門上刻上了“我很有錢”四個字，引得整個中介部的熱情服務，最後在聽了半個小時的內部爭鬥後，眼前的這位阿姨在一眾小年輕中殺出重圍。

    而這個時間段，零零散散進門的客戶，都被其他人以“沒房”“這還嫌貴”“你不要有的是人要”的字眼給打發了，方雪晴聽得很想揍人，但還是忍下了。

    這不是京都，她這人骨子裏帶了點偽“熱血”，從幼兒園起就喜歡替人出頭，以至於其他小屁孩都對她‘馬首是瞻’。

    “挺好的”對麵的人斷斷續續說了有一個小時，一直到想口渴想喝水，卻發現手邊的紙杯已經空空如也，而停了下來。方雪晴終於能插上一句話。

    “是吧，方小姐也覺得挺好的，要是沒問題，我就可以去準備合同了”前一秒正因為杯子裏沒水而皺了皺眉頭，後一秒聽見對方的肯定，王芬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朵根子了。

    她是這家中介的合夥人，在s城有幾套房子，並不很大，但自打她出生時，就過得是收租續日的生活，這也是s市很多本地人的現狀，以房養老。

    給方雪晴介紹的是一個很不好賣的公寓，總平數50，陽台就占了十平左右，靠近商圈，也靠近街道，所以十分的吵，拎包入住倒是真的，因為一直賣不動她就精裝了，所以價格在同樓的住戶裏又高了兩成。

    “可我租不起。”

    方雪晴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王芬的臉色簡直可以用豬肝色來形容了，她將手邊的紙杯狠狠的揉成一團，以此來壓抑自己內心的火氣。

    周圍的同事大多無事，見她熱心了半天，被客戶說了這麽一句，早已掩蓋不住自己內心嘲笑，三三兩兩的低頭竊語著。

    “儂個小赤佬，……”

    方雪晴小的時候，和她母親在s城生活過一段時間，時隔許多年，麵前的景象似乎與年幼裏記憶中的某一格重疊，讓她整個人變得很迷惘。

    見方雪晴一臉的迷茫，王芬的臉色變得更加的得意，本來隻想奚落她兩句，此刻內心卻有了一種莫名的自豪感，什麽“窮酸”，“破落戶”之類的詞語，都從嘴裏往外蹦，這讓她許多s市的同事都忍不住朝方雪晴打量。

    “王姐，王姐，你消消氣，人家小姑娘第一次來，以後還得做生意的”見王芬越說越過分，一個新來的小姑娘站了出來，一邊朝方雪晴打著眼色，一邊將倒好的水遞到王芬麵前。

    “你個沒眼色的，沒看我都氣的順不過氣麽？喝水？喝什麽水？”許是火氣找到了發泄口，對麵這個一直不為所動，王芬又把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同事，說著便將對方手上的紙杯給拂了去。

    紙杯在空中劃出一道悠揚的弧度，依舊完整的側臥在地上，而一整杯的水卻順著角度，全部潑在了方雪晴的身上。

    是杯溫水，即使不燙，但突如其來的溫度卻將方雪晴從記憶中拉回，她很快的站起了身。

    即使反應很快，溫水早已浸濕了麵料，此刻正緊緊的貼著她的大腿，剩餘的水正順著裙擺，在她的腿上流淌著。

    “嘀嗒……嘀嗒……”一下兩下，除了地麵上的一灘水跡，方雪晴的裙擺正在不斷擴散著著地上的痕跡。

    “啊，方小姐，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沒事吧”還是倒水的小姑娘反應快，一邊念叨著抱歉的話，一邊從桌上的紙盒裏抽出了許多紙，一股腦的拍在了她的身上。

    王芬見狀，自知自己有錯，便閉上了嘴，但還是沒個好臉色，斜睨著方雪晴的反應，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頭上燙著的黃色小卷，見證了她剛剛的怒氣。

    “不用擦了”方雪晴捏著小姑娘的手腕，讓她停止了手上的動作。

    小姑娘吃痛，手裏的紙掉落，連忙從方雪晴的手裏掙脫開來，揉起了手腕，

    “方小姐，你衣服濕了，要是不介意的話，換我這套，網購的，今天剛到的”小姑娘一邊揉著手腕，一邊不死心的從一個櫃子裏拿出包裹，塞到了方雪晴懷裏。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眼前的這個人不好惹。

    方雪晴的懷裏被塞進了一個包裹，還沒拆封。包裹上還帶著灰塵，將她一身米色的連衣裙，弄得更髒。

    不過她現在並沒有心思拍打她衣服上的灰塵，而是抬頭，注視著對麵的人，一字一句的說道：“賠錢。”

    “呲，個窮鬼還擺什麽譜”王芬顯然不屑於跟她爭執，直接從包裏拿出了兩遝折好的1000元，扔在了桌麵上。

    她這身衣服看起來料子不錯，十有八九是不能水洗的，今天被她潑了水，賠就賠唄，她也不在乎這點小錢。

    “嗬，ViVi夏季新款，國內限量發售，專櫃標價35000元，你就想用這點錢給打發了”方雪晴真的生氣了，怒極反笑，桌子上的錢她連看都沒有看一眼，而是繼續逼視著對方的眼睛。

    “什麽，35000？你個窮鬼哪有錢穿這麽貴的衣服，這不是在訛人嗎？”聽到價格，王芬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指著方雪晴就破口大罵。

    她現在完全不相信方雪晴的話，認為她就是在胡謅，連兩萬的房都租不起的人會有錢去買35000的衣服，別搞笑了好伐。

    “那你覺得，我是在跟你開玩笑麽。”方雪晴似乎早就知道了她會如此反應，也不惱，直接撥通了通訊錄裏的一個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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