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功夫，李昂已經上了車。

    今天梳理了一下，倒毫無之前的邋遢感，而是正經中帶著斯文的精明樣。

    “董事長好。”饒是李昂這麽桀驁不遜的人，進了公司，也是帶著收斂的，就在剛剛，他得知了方雪晴的身份之後，更是小心翼翼。

    怪不得這女的去自家店裏吹毛求疵的，又這麽大口氣，敢情，這位管著這麽大公司。

    他很難將身旁這個穿著精品西裝的女人和之前那個穿著牛仔套裝的女孩子聯係到一起。

    虧他家老頭還帶她到處蹭吃蹭喝，這麽有錢，還打扮成窮人樣，等他回去了，一定要和老頭好好說說，把他家的價格再漲上幾分。

    “李昂，你那點小心思可全掛在臉上了，你不必太過驚訝，也不必這麽小心翼翼。今天，我隻是替代你的領導，帶你去工廠，考察一下你的綜合能力。”李昂這人剛愎，你要是和他解釋什麽，他立馬就會蹬鼻子上臉，方雪晴可不管他怎麽想法，她找不到稱手的人，也就隻能借設計總監的名頭，來使喚使喚他了。

    果然，李昂在聽完方雪晴的話之後，立馬將自己的小情緒收了起來，對設計師來說，到工廠參與樣品，也是一件很隆重的事情，他倒是慶幸，因為認識方雪晴而擁有這個機會，倒省去了他坐在格子間裏的痛苦。

    “是的，我一定會好好表現的。”李昂信心滿滿，雖然他感覺可能沒什麽用的著他的地方，但骨子裏倒是有一種莫名的興奮。

    李昂的興奮，是天生的，他自小生活在織布機器中，跟著父親和芳姨學習布料和製衣技術，但並沒有機會，呆在成衣工廠過，他的知識層麵，還留在麵料和自製這一塊，並沒有機會看見大批的產品製成。

    “嗯，我負責看你有沒有認真表現。”難得的，方雪晴耍了一句貧嘴，雖然李昂比她大上幾歲，但是除了專業知識麵，李昂的智商是完全不能跟她媲美的，倒不是說他傻，而是因為他根本不會與人接觸也不善於接觸。

    “手下留情。”

    一路無話，開了將近一個小時，幾人才到了琴色的一家半成品工廠，據秦六說，幾家工廠都離的不遠，這家半成品工廠，是離公司最近的。

    方雪晴並沒有讓車子大搖大擺的開進去，而是吩咐秦六和司機留在工廠的側麵，他和李昂先一步下了車。

    “董事長，等一下。”秦六叫住了方雪晴，從車上的抽屜裏，掏出兩個掛牌，遞給了方雪晴。

    方雪晴接過，是工廠的外賓通行證，一般是訂單客戶來工廠參觀，陪同人員一起佩戴的，在這方麵，秦六還是比她想的周到，她將一張掛牌遞給了李昂，另一張掛在了自己脖子上。

    不得不說，兩人這身職場打扮，看上去還挺像那麽一回事，秦氏的工廠，隻要過了上班時間，門衛都會關門，即使出門買東西，也是需要將工作牌壓上，這樣才能有十五分鍾的外出時間。

    門衛看見訪客的牌子，第一時間就開了門，並沒有多問什麽，按照規定，貴賓除了倉庫重地，流水線是可以隨意參觀的。

    一進門，便是這家工廠的發貨處，已經製成的半成品都被裝在箱子內，裝進了平板車內，方雪晴剛準備走，李昂卻是留在原地，盯著那些箱子皺起了眉。

    “李昂，走啊。”方雪晴並不明白李昂為什麽愣在原地，朝他催促道。

    “董……”剛說了一個字，李昂的話就被方雪晴的咳嗽聲打斷了。

    “嗯哼~”

    “雪晴，這料子，有問題。”李昂的眼神十分專注，因為是半成品的緣故，有些紙箱並沒有封，李昂可以清楚的透過那些未封的東西，看見料子的成色。

    “什麽問題，這是半成品工廠，加工出來的都是這樣一片一片式的。”方雪晴不以為然的打開一個紙箱，拿出一片黑色的呢料，前後看了看。

    “你再仔細看看。”李昂的眉頭依然緊皺著，他並沒有伸手去碰觸那些料子，而是想讓方雪晴半吊子能夠看出端倪。

    方雪晴左右看了看，摸在手上並沒有什麽刺手的感覺，她又將布料放在自己的鼻尖聞了聞，這才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這料子，化工泡過的？”衣料的表麵，還留存著一股淡淡的刺鼻的味道，是被化工浸泡的味道，這樣起到一個麵料軟化又服帖的作用，是劣質產品的生產方才會使用的手段。

    “另外，這重量和厚度都不對。”越好的料子，不需要特別重，麵料就有很好的保暖作用，而方雪晴手上的這塊，過於沉重不說，拿在手上也並不覺得有特別溫暖的感覺。

    不得不說，李昂卻是是麵料的行家，即使設計水平一般，這麵料方麵，誰也比不過他。

    “‘琴色’做的是中端女裝，這種料子，放在地攤上，都很少有人會買，這些半成品，真的是要送到工廠精加工的嗎？”方雪晴看著手上的這些料子，不由的產生的疑問，這種最低級的錯誤，怎麽會發生的秦氏身上，她有些不願意相信。

    “麻煩讓一讓咯，要關門了。”車上的東西並沒有裝滿，已經有人來關門了，看樣子是急送，方雪晴伸手將料子又放回到箱子裏去，讓司機先行關門。

    但她還是沒忍住，多問了一句：“師傅，這料子拉到哪裏去？”

    “送秦氏的工廠啊，這都是產線等著要的，我一天要跑好幾回呢。”並不是很大的貨車，隻是一輛不封頂的平板車，所以裝卸挺方便的。

    “那，工廠的量大嗎？”方雪晴顯然是想問，這種料子已經生產多少，但司機並不知道，隻嘟囔著：“這種呢料今年剛開始拉，拉了有二十幾車吧，夏天輕鬆，料子輕，一天隻要跑三四趟。”

    按照成人的身量計算，二十幾車至少上千套的衣服了，她現在還不確定，這批還未上新的冬裝，是否都是這種麵料，但按照司機的說法，情況不容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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