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解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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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九章

    羅奇錯愕地望著劉璃辦公室裏的黎緒,黎緒甜膩的目光讓他渾身都疼痛起來,在地下經受的所有痛苦又一次在記憶中複蘇。

    “你說的是誰?”黎緒在辦公桌後站了起來,“你剛才說的是誰?”

    “我說杜正一。”羅奇喃喃地說道。

    “哦——”黎緒拖著長調,好像在舌尖回味著什麽美妙的詩句。

    這一幕熟悉的可怕,羅奇記得這個聲音,他記得黎緒的聲音,他已經是第二次聽到黎緒這樣說了。他下麵要說的話會讓羅奇絕望膽寒,羅奇抗拒著想要把他的話丟回去,仿佛說出口的話便是離弦的利箭。

    可是就像記憶中受傷後的那場夢魘一樣,黎緒收起愉悅,變出一副惺惺作態的悲憫,“我殺了他,可是我沒有辦法。我不想殺學生的。”

    “不——”羅奇失去理智地喊著,他對黎緒傾瀉著暴風般的怒意,“收回去,把這句話收回去,不然我就殺了你!”

    黎緒愉快又悲憫地望著羅奇,“說出的話能收回去嗎?死了的人能複活嗎?”

    羅奇痛苦地喘息著,他的肺裏像是有火,他感受到了一種陌生的古怪情緒,那是一種帶著力量的信念。他的生活到底已經不同了,他已經不再是靠著技巧生存的小貓,他突然意識到,他就是傳說中的惡龍,是神話裏連生下他的父母都害怕的怪物。

    羅奇想起來了,“你就快要死了,現在你正躺在醫院裏不能動。你沒有殺死杜正一,他差一點就殺了你。不過我可以去殺了你,免得你總在我的夢裏嘀咕。”

    “你真的會來嗎?”黎緒露出一種好像在期盼情人到來的神色,羅奇差一點就衝上去狠狠砸爛他的臉了。

    黎緒笑了起來,“來吧,來找我,你知道我在哪。一直望著深淵的人,深淵總會回望你的。”

    “你並不是黎緒,你隻是一段記憶。我在酒吧遇見你的第二天淩晨,你第一次在我的夢裏出現,你說你殺了杜正一。”羅奇說道,“可這一切都隻是你的希望而已。”

    “真的嗎?”黎緒笑了起來,“那你為什麽難過?”

    羅奇被他這樣一說,頓覺自己原本的確是很悲傷的,好像他一直就很傷心。這個念頭一生出來,他立刻就陷入了悲痛之中,悲痛刻骨而又絕望,帶著一個世界的冰冷。

    冰冷的悲傷像一把利刃刺進他的腦子裏,腦海深處的空洞像一隻怪獸,吐出他無法抵禦的痛苦和寒冷。

    他猛然從夢中驚醒,喘息著透不過氣來,呆愣地望著頭頂的天花板。半晌,他才伸手去被子裏,把壓在他胸口的小貓抓了出去,小貓又湊了回來不悅地叫著。他隻顧駭然地劇烈喘息著,分不清是因為貓壓在他胸口讓他喘不過來氣,還是剛才的噩夢。

    窗上的曙色還未退,太陽一定剛升起來不久,他並沒有睡太久,還不足以抵消疲倦。可是他再也躺不住了,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草草穿上鞋子出了門。

    走廊裏的光線仍然不是太好,樓下有人在活動的聲音,杜正一的房門緊閉著。羅奇沒有猶豫,他甚至都等不及先派貓去看。

    他推開了杜正一的房門,屋裏靜悄悄的,他焦慮地往床上看,一眼就看到了杜正一裹在棉被裏舒服沉睡的樣子。

    羅奇看了一會兒,仍然不能放心。他躡手躡腳地走了兩步,後來突然意識到在戰鬥法師的旁邊,躡手躡腳和跺著腳走到底能有什麽差別?

    他心一橫,快步走到杜正一的床邊,杜正一的雙目仍然緊閉著,仿佛根本沒感覺到有人在靠近。杜正一睡著的時候幾乎像個孩子,人畜無害的年輕麵孔讓誰都無法把他和死亡聯係在一起。羅奇突然想到當黎緒以自己的未成年身份為借口帶走他的時候,為什麽瓊林中的所有人都能無視三年前就在做危險工作的杜正一?

    這種矛盾的言行是不是代表著所有人早就習慣杜正一牛逼閃閃出生入死了?他是不是會在下一次就不能回來了,他們根本就不會去想了。

    羅奇小心地伸出手,去探杜正一的鼻息。

    “羅奇你自己知道你特別詭異嗎?”杜正一說,眼睛都沒有睜開。

    羅奇鬆了一口氣差點坐到杜正一床上,“那我進來的時候你倒是說一聲啊!”

    “你特麽還每天都添新毛病啊?”杜正一卷著被子翻了個身,床單是很有格調的深藍色,跟羅奇的根本不是一掛。

    “我夢見你掛了。”羅奇說。

    杜正一睜開眼睛頗為詫異地看了羅奇一眼,遲疑了一下問道,“你欠揍了是不是?去去,找關歆月玩麻將,十二點之前再看見你……你自己暢想後果吧。”

    羅奇嘟囔了幾句,可還能怎麽說,杜正一困得撂狠話都不上心了,被他無事生非地擾得睡不好覺。他有些慚愧,補償性地在杜正一的腦袋上拍了拍,換來杜正一的一聲吼,“滾蛋!”

    羅奇悻悻地轉身出門,把杜正一的門關好,一回身看到樓梯口正上樓的麻將。

    “我靠,把你能耐的,”麻將拖長聲音說道,“都敢摸進杜老大香閨耍流氓了?”

    羅奇嚇得一抖。關歆月從麻將身後擠出來,樓梯太窄,麻將不給她讓路,她費了好大力氣竄出來看熱鬧。

    “噓!”羅奇沒好氣地說,“小點聲。”

    “羅奇我給你挑的床單好看嗎?”關歆月快樂地說道。

    羅奇覺得關歆月在這裏養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好了。

    麻將推她先下去,他們兩個男人才能跟著順序下樓。“床單衣服都是這個富三代買的,”麻將說,“昨天跟她去兌錢,我告訴她賬戶有多少錢以後,她差點樂飛了。我費了好大力氣,才阻止住她不要繼續買下去。”

    “你們法師簡直是嗅嗅。”關歆月說道。

    “那是什麽?”麻將驚訝地問道。

    “就是搜索金幣的大耗子精。”羅奇諷刺地說。

    麻將笑了起來,“那都是為社會服務換來的信用點,我們也是有算師計算社會模型的。”

    “聽不懂,我是藝術生。”關歆月快快樂樂地說,又問道,“羅奇,喜歡我挑的床品嗎?”

    “都是你的黑武士害得我做噩夢。”羅奇無精打采地說。

    “嚇得你都跑到杜正一屋裏去了?”麻將錯愕地說,“什麽噩夢這麽嚇人?夢見關歆月要買鑲滿鑽佩奇巨型雕像了?”

    他們說著話已經回到了一樓的堂屋,羅奇說道,“夢見杜正一死了。”

    “呸,”關歆月說,“晦氣,大白天詛咒老大。再說夢都是相反的,你怕什麽?”

    麻將笑了笑,“這有意思,你說說杜正一是怎麽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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