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君試問東流水1

    九歌處於一種玄妙的狀態。

    或許是因為神魂覺醒的關係，也或許是因為此時瀕死的關係，九歌的靈魂離開了肉身，但是也沒有順應天道規則前往輪回。他就這樣漂浮在半空中，以魔界第一美男子魔君九歌的靈魂之貌，蹲在自己的人族肉身麵前愣愣出神。

    而聽到白衣人的話，君之雲一點點從地上爬起來，朝著那平躺在地上的九歌奮力爬了過去。他的四肢因為過度的驚懼而酸軟無力，但是這點虛弱並不能阻擋他眼中的希望。妖魔的血汙浸透了他右眼的眼眶，流出的淚水全是鮮紅的色澤，這一刻的君之雲仿佛就像從輪回中爬出的惡鬼，帶著生者無法理解的渴望與希望向前攀爬。

    直到他顫抖的手終於握住了九歌的，那稍顯冰涼卻十分柔軟的觸感讓君之雲失去了最後一絲力氣倒在了地上。碧玉的靈力保住了九歌最後一絲生氣，使得白衣人將他從生死一線拉回。普通凡人拚盡一切都做不到的事情，白衣人都隻是動了動手臂手指就做了。

    無論是擊殺那漫天遍野的妖物，還是轉眼活死人肉白骨的法術。

    九歌魔君輕輕歎息。

    他終於明白了，為何人族都如此的渴望修真，渴望獲得力量。

    不僅僅是為了壽命，更多的是為了存活下去的希望與期待未來的願望。人族生來弱小，除了智慧之外沒有任何先天條件勝於妖族，在這樣可悲的差距之中，想要翻身做主，想要不再回到太古時期那被妖族奴|役的悲慘人生，他們必須向上攀爬。

    九歌伸出手，靈魂狀態的他是無力的，而他本身也不了解那極為少數的鬼修所修習的法訣。所以理所當然的，他的手指穿過了君之雲的頭發，根本無法觸碰到低聲抽咽的孩子。君之雲連哭聲都是隱忍的，正如他那越發隱忍老成的性格，身上所背負的包袱一度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可是即使這樣，他也從來都不曾放棄希望。

    “呆子，除了我哥，我沒見過比你更努力的人了。”九歌無奈道：“這麽了不起的小鬼，就不要總覺得別人的災難是你帶來的。”

    他長歎道：“你是不是傻啊？”

    君之雲當然聽不到他的話，不僅是他，便是白衣人也完全察覺不到九歌的存在。他站在一邊靜靜地看著君之雲，任由對方哭了片刻才開口：“既然你已下定決心，就隨我走吧。”

    君之雲從地上緩緩爬起，朝著白衣人跪下，額頭緊貼在腥臭的看不出原來顏色的氈子上低聲道：“舅舅，能否……帶小九一起走？”

    白衣人的靈氣瞬間在九歌體內遊走一遍：“他不行。”

    君之雲乞求道：“求您！”

    “便是這下三界的都沒有門派會收他。”白衣人冷酷道：“更何況我天橫派為人間第一仙門，豈能收一個廢物為徒？”

    “九歌他不是廢物！”君之雲提聲道：“你們誰也沒有看到他有多麽的好，有多麽的厲害，有多麽的聰明！他從來都不是廢物！”

    他抬起頭仰望著麵無表情的白衣人：“舅舅，母親去世時您跟我說過，與仙魔妖物相比，人族生而弱小，但正因為這份弱小，人族才能奮發圖強，才能依靠自己的雙手編製出武器，參悟出法訣，才能將大妖鎮壓在無盡苦海永世不得翻身，我等當以身為人族為傲！可是現在，您卻無視了九歌一切，單單隻從資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質根骨去評價一個人，那不是和您之前說的完全相悖嗎！”

    白衣人冷冷道：“生而為人便是上天所給予的恩賜，每個人都有其存在的價值。隻是這個男孩的價值並不在於修真一途。”

    “沒有嚐試過，您又怎麽會知道呢？”君之雲據理力爭：“天橫開山之祖自創天橫心法之前甚至四肢不全形同廢人，但他依舊創造了不世的偉業，成為了人族的大英雄，您又如何得知九歌不行呢？”

    “那是因為祖師得天所愛，獲遇仙緣。”白衣人不為所動：“天下之大，被天橫拒於門外之人何其多。古往今來，又有幾人能與祖師一般擁有機遇？”

    君之雲重重叩首，悲聲道：“舅舅，求您！”

    白衣人並沒有立刻拒絕，他隻是問：“雲兒，這個孩子對你很重要？”

    君之雲用力點頭。

    “你卻才多大？”白衣人卻道：“雲兒，他不是你的責任。”

    君之雲在這一刻抓緊了自己的袖口，用力的，用力的，仿佛要將已經破碎的衣袖撕碎一樣用力：“……小九……九歌從來都不是我的責任。”

    他說：“舅舅，是我想要九歌成為我的責任，但是一直以來，都是他在幫我。”

    “我想要報答他，卻不知要如何才能報答他……”他低聲說：“或許那寒冬之中每一日的陪伴在小九眼中不過是順手而為，或許他對我的鼓勵不過是孩子的善良之詞，或許給我的甜美糕點隻不過是他所厭棄之物，但是——”

    但是之後是什麽，君之雲沒有說出口。白衣人也沒有追問，因為不需要。二人之間陷入了沉默，他們本都不是話多的人，直到小花園傳來腳步聲，白衣人才終於開口：“你有沒有想過，天橫之上與這凡間也並未有太多不同？那麽這樣一個沒有資質沒有靠山的孩子，會落入何等境地？”

    君之雲微微顫抖：“我會成為他的靠山！”

    白衣人冷漠道：“可你擋不住閑言碎語。”

    “我會努力！”君之雲大聲道：“我會努力，我會成為天橫掌門！那個時候，我一定可以成為九歌的靠山！”

    “‘那個時候’？那個時候又需要多久呢？你身邊的孩子又是否能夠等到那一刻？”白衣人輕聲道：“沒有人能夠一輩子照顧另一個人，沒有人。我是，你母親亦然。”

    一直沉默地蹲在自己肉身旁邊的九歌魔君微微一怔。

    白衣人說：“雲兒，你這是自私。”

    君之雲跪縮在地上的身體重重地一顫。

    “咚”的一聲，正廳困住了九歌二人的後門從外邊被打開，門被小心翼翼的拉出一條縫隙。屈家的仆人緊繃著神經自縫隙中看了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那白衣飄飄宛若謫仙的白衣修者。

    “神、神仙！神仙來救命了！”仆役瞬間進入狂喜之中，甚至連躺在地上的九歌都沒有看到，踉踉蹌蹌地朝後院跑去：“老爺！夫人！神仙來了！神仙來救我們了！”

    這段插曲似乎再度喚回了君之雲的神智：“舅舅，求您，求求您！”

    白衣人沉默。

    隨著仆役的呼喚，屈家人大步流星的跑了出來想要表達對仙人的救命之恩。九歌定睛一看，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一二三四五六七□□，除去在外地行商的三個姐姐，屈家人此時全都在這裏了，便是巧巧和奶娘安然無恙。

    九歌是安心了，可是來到正廳後門口的屈家人卻是由大喜轉為大悲，大夫人更是驚叫一聲直接昏了過去。幾個姐姐看到九歌一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而君之雲跪地對著白衣神仙哀聲乞求，頓時扯住呆若木雞的屈大戶一起跪在地上，向著白衣人連連磕頭：“求仙人救救我弟弟，求您救救他！”

    白衣人的目光依舊放在君之雲身上：“你似乎……從未求過我什麽。”

    君之雲又磕了一下：“求您！”

    大夫人也悠悠轉向，聲淚俱下地扶著奶娘跪地乞求：“求仙人救我兒一命，愚婦願做牛馬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奶娘巧巧連同家中一眾仆役也反應過來跪在地上，朝著一片煉獄中不染纖塵的白衣人連連哀求。

    白衣人在一片哀泣聲中沉默了很久。

    久的大夫人等人陷入絕望之時，他終於開口了：“我要帶這個孩子去上三界。”

    眾人一愣。

    “一旦踏入修真之途，就需斬斷俗世親緣情緣，彼此之間再無關聯。”白衣人冷淡道：“便是如此，你們也希望我帶這個孩子離開？”

    屈大戶當機立斷：“小人感激仙人尚來不及！”

    君之雲也抬起了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白衣人那張即使在陽光下都顯得尤為冷漠的臉龐。

    白衣人揮動衣袖，眾人隻見君之雲和躺在一邊生死不明的九歌都漂浮在了半空中湊到了他的身邊。九歌魔君也站了起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滿眼不舍的屈家人，輕聲道：“我可是魔皇之子，魔君九歌，沒有我做不到的事情。”

    他笑了：“放心吧，我會用最快的速度回來的。”

    九歌魔君看向慘不忍睹的地氈，不用精神力都可知的街道的慘像。無數人的親人逝去，無數人的生命斷絕，不是每戶人家都有屈家人的幸運，更多的人在這場人禍之中流離失所，痛失所愛。

    他低聲道：“這場孽債，我必會十倍奉還。”

    下一秒，他回到了自己的肉身中，被白衣人連同著君之雲一起帶離了這位於人族最頂層的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老攻：我覺得我再不出場自己就要綠了。

    我：下章我一定讓你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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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說下文裏不方便寫的一點，就是並非他們都不尊重九歌的願望，而是放眼整個人界，沒有一個人會拒絕這份機緣，不想修真這件事從一開始就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

    而對於君之雲來說，他眼中九歌是很想修真的，但是他不能說出來給九歌增加負擔，所以在白衣人認為他是害怕寂寞才想帶九歌走的時候默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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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滄笙扔給我的地雷，也感謝為我灌營養液的大家。這篇故事想到的時候很突然，但是之後的靈感卻來得很快，我會努力把這個故事表達出來，希望大家能夠喜歡~

    (づ￣3￣)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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