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再奪一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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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

    快得朱準允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就被抓回了天牢,又被終於不再隱身的金辭尚救了出來,而後呂冀凡追了過來,被金辭尚瞬間KO。

    引得十年沒有出場的羌白廬出場,指責金辭尚殺了呂冀凡而害得呂丞相一夜失去僅有的兩個兒子,要代表白梨仙宮抓回金辭尚。

    金辭尚護著朱準允,邊戰邊退,回了紅棠仙宮。

    紅棠仙宮之主亦即四大仙宮之首的仙督金辭至,見金辭尚竟然把人帶回紅棠仙宮,命令他趕緊把人送出去,被金辭尚拒絕,而後羌白廬也帶著白梨仙宮上門挑釁,再然後,白梨、紅棠仙宮大戰,那白熙國也在呂相的主諫之下,往紅泱國發動進攻。

    照理說,紅泱善戰,應當連連捷戰,隻因朱準允和男人好,引得比鋼鐵還剛的士兵紛紛不滿,軍心不振,再加上紅泱帝老了之後難免疑心病重,出了幾項重大失誤,致使紅泱國貪婪者眾多,而白熙國有的是錢,鑽空子輕易收買了人心。

    眼見將軍、副手內應不斷,城池連連失守,而白熙國西進如紅潮肆虐,白熙版圖更勝以往,甚至有一衝至巔的勁頭,朱準允怕了,認為這一切都是由自己這個NPC引出來的,主動要求出紅棠仙宮,結束雙方爭鬥。

    金辭尚不同意。

    他堅持原則,當初被紅泱帝請出保護朱準允,就要一直保護下去。朱準允以為保護期隻有十年,倒沒想到金辭尚如此夠意思,卻也覺得金辭尚如此這般死板,真不見外麵兩國因交戰血流成河,而他的同門也是怨聲載道麽?

    朱準允有些聖母,不願意眾生因他受苦,更受不了人們怨恨,在那知道他要離開而難掩興奮的金辭至的幫助下,夜裏趁金辭尚睡著,悄悄跑出了紅棠仙宮。

    一出來,就撞上了早已等候多時的羌白廬以及呂冀凡。

    “呂冀凡!你不是死了嗎?!”

    朱準允大驚,自己那天可是見到他被金辭尚瞬間KO,噴血如注的,此時見呂冀凡得意笑著,瞬間明白過來他是假死,心髒猛然往上一提。

    頓時想起自己曾向金辭尚說:“讓我出去平息白熙國的怒氣吧,清者自清,我沒殺呂今發就是沒殺。”

    那時,一向不怎麽說話的金辭尚,破天荒地回他:“清者自清,在如今這時局下,也清不了。”

    是啊,呂冀凡明明是假死,白熙國、白梨仙宮卻還借口金辭尚殺了人,死咬不放,吃相實在難看。他立刻轉身想回紅棠仙宮,卻不見仙督金辭至的身影,眼前一黑,被罩進了套子裏,帶回了白熙國,幾天後死在了白熙國都城的菜市口。

    眼見自己的頭顱滾落行刑台,朱準允的心思竟然是“終於擺脫那副難看的身體了”,桌上光可鑒人的照容碟映出他現在的麵貌——他曾經無數次想要勾搭的呂冀凡的臉,如吃了蒼蠅一般,一點樂嗬不起來。

    他現在知道了,那一晚,自己的確及時挽回錯誤,救了呂今發,但呂今發穿好衣服正要出來追他,卻被呂冀凡率人殺死,偽裝現場,嫁禍紅泱太子。

    如此說來,呂冀凡算是自己的仇人,但方才,獲取已久卻遲遲沒有激活的黃銅階NPC終於激活——自己竟然奪了仇人之舍,須得日日夜夜看見仇人這張臉了。

    “啪!”朱準允將那照容碟拍碎,怒而起身,離開觀刑台。

    人心果然和外貌無關,有人生來醜陋,卻心地善良。

    現下想來,呂今發炫富、浮誇,是因為外在條件不好而自卑的表現方式,其內心是美麗的,他夜裏也肯定為紅泱太子不是女子而輾轉反側過吧?反正,自朱準允勾搭呂今發後,他再也沒有流連青樓。

    而呂冀凡,長得好看,隨時隨地帶著鏡子一般的照容碟,卻內心醜惡,自殺死呂今發就暴露了自大奸邪的本性,全然不見那低調謙虛的舊樣偽裝。

    朱準允好歹是個現代人,也明白呂冀凡並非生來如此,定是嫡長子和庶子的天壤枷鎖將他內心扭曲,令他那張好看的皮囊下,裝著殺弟奪位的醜惡權謀。

    隻是常處呂今發身邊多年,又把呂冀凡當做完美男神,未免不為呂今發死去而悲痛,未免不為男神形象崩壞而心碎。

    在外邊轉悠一圈,剛一回丞相府,仆人領著他去來見丞相。

    朱準允帶著一腔愁緒,去了。

    羌白廬站在裝飾華麗的大殿內,雲朵繞身,甩著蛇尾巴玩。

    呂相坐在古樸的太師椅上,見朱準允遲遲不拜,擠眉罵道:“混賬!自你弟弟死了越發不把你老子我放在眼裏了?”

    羌白廬把尾巴往下一壓,做了個“跪”的口型。

    不得不說,羌白廬真的是自帶親和力,饒是朱準允知道他幫著呂冀凡做了不少壞事,卻也討厭不起來,瞥了一眼羌白廬,心裏說了句“他真是長得可愛”,又因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屈膝趴地向呂相行了個跪拜禮。

    呂相卻不讓他起來,又凶狠地問道:“方才你在刑場上拍桌而走,為何?”

    【為何?因為看見你兒子這張臉了,壞丞相,你派軍攻打我爹,現在你倆兒子都沒了。】朱準允默不作聲。

    羌白廬打圓場:“哈哈,丞相啊,大公子是擔心殺了紅泱太子,就沒有借口再進攻紅泱國了。”

    “哼!紅泱太子殺了我兒,我必須殺了他泄恨!至於紅泱國,我定然要再打下去。”

    “丞相,你有些貪心了啊。紅泱國比白熙國大,人口還是莊辭大陸第一多,白熙國雖然富有,卻人丁不足,短期打打還可以,長期戰下去,怕是多半要完啊。”

    呂相瞅了一眼羌白廬,“仙家,白熙國或許不成,可白梨仙宮也不成嗎?”

    “白梨仙宮總歸是修仙的,這次摻和你們凡人的事情,已經是例外了,絕無再摻和下去的道理。”

    “混賬,還不快求你師父幫忙?!”呂相眼珠一轉,盯著跪在地上的朱準允大罵。

    朱準允才不會求著羌白廬找人對付紅泱國、紅棠仙宮,隻咬著嘴唇不說話。

    “喲,徒弟,你今兒怎麽了?”羌白廬的蛇尾伸了過來,把朱準允的下巴抬了起來,臉上帶笑,衝呂相道:“哎呀,恭喜丞相,天大的好事呢。”

    “咋啦……”呂相知道羌白廬一直護著呂冀凡,不然他早就把呂冀凡拖下去打板子了,以為羌白廬又要庇護呂冀凡,心裏不爽。

    羌白廬:“你倆兒子都沒啦,這個人不是你兒子。”

    這他喵的是天大的好事?!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啊!

    雖然呂相不喜歡庶出的呂冀凡,可是他沒了兒子不就是斷後了嗎?忍不住悲從中來!凶巴巴的臉上,驟現蒼老,“他是誰?”

    “他啊,是……”羌白廬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嘴角玩味的笑意深濃。

    臥槽!這麽快就要暴露了?!

    朱準允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轉身就要跑,卻被蛇尾纏住身子,聽見羌白廬說:“他是紅泱太子,奪了你兒子、我徒弟的舍呢。”

    臥槽槽槽!“係統,咋整啊!救命!”

    係統:“看吧,當日你殺了呂今發,就沒這麽多事了。”

    “放屁!殺了他正好坐實了刺殺的罪名,更跑不了了。”

    “NONONO,若是你親自殺的呂今發,事情不會是這個走向,本係統可以給你開個小後門的。”

    “現在呢?現在給我開個後門啊!”

    “開後門幹嘛?”

    “救命啊!你看不出我性命垂危啊?”

    “看不出。我下線睡美容覺了。”

    “喂!”

    誠如係統所說,朱準允沒有性命之憂。

    呂相聽得他是紅泱太子,不怒反樂,哈哈大笑許久,摸著他那山羊胡,“甚好甚好,我就用紅泱帝的兒子去殺紅泱帝!仙家,我這招如何?”

    【歹毒!但我不會讓你得逞,紅泱帝是我老爹,我絕不殺他。】

    羌白廬道:“他奪舍奪得太明顯了,我回去炮製一下,免得叫紅棠那邊的人發現。”

    “好,好,有勞仙家。”

    於是,朱準允就被羌白廬提溜出了丞相府,帶到了山林深處的清池裏。

    羌白廬鑽入清池,把朱準允丟在岸上,在裏邊渴遊一陣,濕了發,透了衫,蛇尾拍出白而高的水花,向朱準允伸出了手,眨眼送昧波:“下來玩?”

    “不了。”

    “哈哈,”羌白廬化出雙腿,在清池裏仰泳,“你怕我人身蛇尾?”

    “不怕。”

    “那為何不下來?”

    “下來被你炮製嗎?我沒那麽傻。”

    “哈哈哈哈。”羌白廬的笑聲很清脆,他又換了個姿勢遊了一會兒,“我沒那麽大本事,你這奪舍奪得太明顯,就跟人在腦門上寫著‘我奪舍了’一樣,四大仙宮裏邊凡是築基級別的,都能瞧出來。”

    築基級別就能看見?草,這不就跟脫了褲子果奔一樣嗎?朱準允殷勤地往前一挪身,“我腦門上有沒有寫‘紅泱太子奪此舍’的大字?”

    羌白廬遊近,從地下仰視坐在石頭上的朱準允,認真看了看,笑著往後一遊,尾巴把朱準允拉進水池,說:“沒有。”

    這一入水,真是透心涼,心飛揚。因是忽然入水,嗆到了,咳嗽了一陣,按著喉結問:“那你怎麽知道我是紅泱太子?”

    “我詐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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