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New Type(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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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是日清晨,風和日麗。

    紅魔館的大門正敞開著,納蘭暝就站在那門廊前的台階上,麵對著花園,深吸了一口氣。

    “哈冬天的味道。”他感歎道。

    失去了熱度的陽光與冰冷的北風混雜在一起,共同構成了這股清新的、令人懷念的香味。那是純淨的冰雪之香,亦是霜降的先兆。

    一轉眼,十一月已經過去了一半,“秋天”,也已經成了過去時。如果納蘭暝還能感覺到寒冷,那他該給自己添上一層毛衣才是。實際上,就這件單薄的黑襯衫,他能一直穿到明年。

    吸血鬼血統萬歲,跟那該死的冬裝說再見吧!

    “不行,要這樣子然後這裏再加點土”

    這時候,一絲雜音傳入了他的耳中,朝著那聲音的源頭一望,他便看見了喋喋不休的火之裏炎華,以及在她身邊細心聆聽的紅美鈴。那倆人正蹲在一個過了花期,隻剩下雜草與土壤的空花壇前,手裏頭各拿著一把小鏟子。在她倆麵前的白磚地麵上,還擺著幾株翠綠的嫩苗。

    “這倆人,十一月播種,思路清奇啊!”

    他嘿嘿一笑,便悄聲無息地摸到了二人的身後。確認了自己的存在未被察覺之後,他冷不丁地說了這麽一句:

    “喲,早上好啊,二位!”

    就像是打小抄的時候抬頭看見了窗外的教導主任一樣,炎華與美鈴當場便被嚇了個機靈,趕忙起身,回頭一看,這才鬆了口氣。

    “您醒了啊,納蘭先生”美鈴的語氣,顯得很是無力。納蘭暝那張笑成了花的臉上,正寫著“整人大成功”五個大字。她看著他,感覺自己正麵對著一個放大版的芙蘭朵露·斯卡雷特。

    她承認,自己曾對納蘭暝有過一些期待,不過,就現在這樣,好像也不錯?

    “我又不是那兩姐妹,怎麽會賴床呢?”納蘭笑著道,“說起來啊,這也入冬了,這個時候嗯?”

    說著說著,他忽然便打住了,臉上的笑容也一並消失,麵色變得有些微妙。他的視線釘在了炎華的身上,那刀子一般銳利的目光像是要將她刺穿一般,盯得她渾身不自在。炎華稍稍猶豫了一下,便怯怯地問道:

    “請問,有什麽事嗎?”

    “嗯?啊,抱歉哈。”

    納蘭暝愣了一小下,隨即恢複了笑容,隻是,不再如方才那般真誠了。

    “說起來啊,炎華。”他說道,“你在這兒幹什麽呢?”

    “誒,我嗎?”

    炎華舉起手中那把還沾著泥巴的小鏟子,輕晃了兩下,道:

    “我見這門衛xiǎo jiě種花的方式有些不對,就過來給她搭了把手。您知道,我在學生時代參加過一些園藝社團,在這方麵還是有點經驗的。”

    “是嗎,園藝啊”

    納蘭暝說著,抬起了頭,眯著眼睛眺望著那無雲的晴空,歎道:

    “今天,也確實是個搞園藝的好日子。”

    “不過,”他話鋒一轉,又這麽說道,“天氣雖好,也隻是暫時的。這花要是就這麽種下去,怕是活不過初雪啊!”

    “說的也是。”炎華點了點頭。

    “對了,炎華,你下午有時間嗎?”納蘭暝忽然又這麽問道。

    “那,當然是有的。”

    不僅有,而且超級有。沒了工作,沒了那些指東指西的破爛親戚朋友,炎華一下子就閑得有些難受了。在這紅魔館裏,甚至還有一大幫妖精女仆照顧她的飲食起居!這比一覺醒來變成了吸血鬼,更讓她接受不了。

    所以,要是納蘭暝有什麽事交給她辦,她是樂意得不得了的。“總之先回到往常的工作狀態”,炎華這麽想著。

    她好像已經忘了自己在現實世界中是怎麽死的了。

    “咱倆得去一趟永遠亭,去看一下醫生。”納蘭暝說。

    “看醫生?”炎華奇道,“為什麽?”

    難道她身體有恙而不自知?不對,原來吸血鬼也是會得病的?

    那位博學的魔女,帕秋莉·諾蕾姬,可從沒教過她這個。

    “並不是去看病什麽的。”納蘭暝說道,“有關你‘跟我一樣’不怕陽光這事兒,咱們還得仔細研究一下。”

    (二)

    “以上就是全部了。”納蘭暝以這句話作為結尾,結束了自己的陳述。

    他正盤腿坐在永遠亭的一間充滿和風的會客室裏,身邊是惴惴不安的火之裏炎華,麵前則是一張小矮桌,上頭擺著三杯早已冷掉且沒被動過一口的茶。二人的正對麵,坐著永遠亭的八意醫生,披著白大褂,戴著眼鏡,麵無表情、一聲不吭地聆聽著。

    納蘭暝說完之後,沉默持續了一小會兒。接著,隻見那八意大夫,緩緩地摘下眼鏡,將其放到了桌上。

    “你是單純地想尋求一個dá àn,還是打算更進一步,去利用你手裏的這些‘資源’?”她這麽問道。

    “二者兼有,前者優先。”納蘭暝道,“上一次,你從我的身體裏抽走了那麽多血,我希望你能用它鼓搗出點名堂來。”

    “確實,你給我的那些實驗素材,對我而言意義重大。”八意醫生說道,“實驗的成果,其實我早就想向你展示一下了。畢竟,你可是它的‘父親’啊!”

    “你的意思是”

    “嗬嗬”

    八意永琳並沒有回答納蘭暝的問題,隻是不冷不熱地笑了兩聲。她抬起手,打了個響指,便朝著門外叫道:

    “進來吧,rei·sen,讓大夥看看你。”

    話音落下,這間小室的推拉木門便被打開了,一個少女緩步走了進來,門口那幾片老舊的、有些受潮的木地板被她踩得嘎吱作響。納蘭暝看著她,下巴都快要被驚掉了。

    “八意醫生”

    “請叫我永琳。”

    “好的,永琳。”

    納蘭暝扯了扯領口——奇怪了,這屋裏原先有這麽熱嗎?

    “你明白自己在做些什麽嗎?”他問道。

    “我當然明白,正因如此,我才會放手去幹。”

    “那你不覺得,這有點過頭了嗎?”

    “嗬嗬嗬”永琳笑了,“在我眼裏,不存在‘能不能做’,隻存在‘怎麽去做’。我既能讓活著的人永生不滅,也能讓已死的人重獲新生。當然了,從根本上講,這可都是你的功勞啊,納蘭暝。”

    言罷,她起身,牽起那少女的手,將她帶到了從紅魔館來的二rén miàn前,如工匠展示自己最得意的一件作品那般,滿是自豪地道:

    “請容許我介紹一下,這位是蕾·珊,一個不久之前才降生於世的吸血鬼,同時,也是納蘭暝,你的完美複製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