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麽樣了？”亞摩斯過去蹲在盧卡身邊向德雷克詢問。

    滿臉鮮血的德雷克低頭沉默不語，多拉特也趕了過來，他關切地道：“盧卡沒事吧？”

    躺在地上的盧卡艱難地睜開眼睛，斷斷續續道：“他們……死了……沒……”

    “被我打爆了狗頭。”亞摩斯道。

    “被我抹了脖子。”多拉特也說著。

    盧卡露出笑容，那笑容有些淒涼：“我就知道……哈哈，你們……你們肯定能給我報仇的……”

    “別搞得像是自己快要死了一樣。”亞摩斯小心翼翼地扶起盧卡，把盧卡背在身上原路返回，多拉特扶著德雷克跟在他的身後。

    “喂……”盧卡見到在原路返回眉頭皺了起來，“怎麽……原路返回了……”

    “先帶你去找醫生。”亞摩斯穩穩地背著盧卡道。

    盧卡劇烈咳嗽了幾聲，焦急地道：“那不夜城……”

    “你的命更重要。”亞摩斯道。

    他是擔起了現在身為海軍的職責，但他已經因為這起事件付出了不少，他不願再無意義的付出。盧卡比起整個不夜城，更為重要，他拚命訓練，想要變得更強大，就是為了最起碼能保護身邊的人。

    如果連這都做不到，就不要去談更多更遠大的事情了。

    “亞摩斯……”盧卡情緒很低，“我覺得我自己真的不行了，我甚至都能感受到生命在流失……”

    “臭小子，住嘴。”亞摩斯板著臉加快了腳步，他不能走得太快，現在盧卡身上的傷太多，有的稍稍砰一下都會產生嚴重的後果，他不能對其造成二次傷害。

    “我很認真啊亞摩斯。”盧卡的腦袋無力地搭在亞摩斯的肩膀上，亞摩斯掛著汗珠的頭發貼著他的臉頰，“小爺……要犧牲了。”

    亞摩斯沒有回答。

    “別說喪氣話！”後麵的多拉特喝道。

    盧卡是那種剛認識的時候有些內心靦腆，但熟悉之後很熱情活潑的人，這些年來，他們三人都把盧卡當做弟弟看待。

    “海軍……不是原來的海軍了。”盧卡的話題變了，他的聲音變得更加虛弱，“烏迪、歐卡夏他們死的時候我就知道了……這些年我一直跟著你們……就是……就是想看看你們會如何去做……”

    “我一直……一直不優秀、不努力，除了……擅長踢技一無是處……這些年……給你們添麻煩了……”

    “因為……因為我、我和德雷克的、的追擊，讓……你們也要受支部懲罰了……”

    “別說話了。”亞摩斯眼眶泛紅，“我很討厭別人在我耳邊說什麽要死的話，你得像個男人堅持下去，艾茵不是還拜托你當‘臥底’嗎。”

    盧卡苦澀地笑了一聲：“是、是啊……我再替艾茵鄭、鄭重問……一下……你怎麽想的……”

    “我挺喜歡她的。”亞摩斯也笑了。

    “哈哈……”盧卡笑著說，“我、我就知道……你這麽……悶騷……其實、其實心裏看到艾茵的、的信歡喜的要命……”

    “嗯。”亞摩斯應著，“歡喜的要命。”

    盧卡輕輕歎了口氣：“我、我是不能……不能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艾茵了……你、你也得像個男、男人，自己……親口告訴她……”

    “我會的。”亞摩斯步伐盡可能加快，“我們都得像個男子。”

    “對，哈……都得像個男、男人……”

    “你說你。”亞摩斯臉在顫動，“你怎麽可能會在這種小地方就死了啊，你還記得不，那次多拉特生日，我們幾個喝酒，我問你未來想做什麽，你說你想當海軍元帥。你可是要當海軍元帥的人，怎麽能被幾個嘍囉打敗啊。”

    盧卡心滿意足地“嗯”著：“你……第、第一次誇我，哈……以前你都、都很嚴厲地……督促我們大家……”

    “是嗎，我都沒誇過你啊。”亞摩斯眼眶紅著，他露出笑容道，“我覺得我是挺溫和的人啊。”

    “你、你溫和……”盧卡噗嗤笑了出來，“咱們四個……四個裏，就你脾、脾氣最不好，也、也不知道……艾茵怎麽就喜歡你了……”

    “我也不知道啊。”亞摩斯腳步慢慢放緩，開始有意地和盧卡聊天，就像是平時那樣簡簡單單說笑，“我覺得我沒什麽優點，我隻會一個勁的拚命努力，有機會我就竭盡全力去爭取，我的世界裏隻有汗水，擦不完的汗水。我這樣一個單調無趣的人，為什麽會有人喜歡。”

    盧卡沉默了四五秒：“亞摩斯……你不要低估、低估你的能量，你……是我們心目中最、最強大的人……以、小爺我來看……你的未來會很好的……”

    “會很好的嗎？”亞摩斯抽了抽鼻子，輕聲問道。

    “會的。”盧卡的語氣很篤定，“你、你是要……要帶大家走出迷茫的人……未來，一定會很好的……但我看不到了……”

    這次亞摩斯沒有讓盧卡別這麽灰心喪氣，他繃著臉，眼睛變得晶瑩，他似乎也能感覺到了，就如同剛剛盧卡所說的一樣，他似乎也能感覺到這個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生命正在流逝。

    “拜托你件事……”盧卡的氣息忽然平穩，“我的死訊傳出去後，一定要把我吹成特偉大的那種……我母親一直拿我當她的驕傲，我死後希望她在家鄉也能風風光光的，受人家尊敬……”

    “好。”亞摩斯道。

    “差、差不多了……”回光返照之後的盧卡變得更虛弱了，“這些都……都安頓好，我、我就能心滿意足地走了。”

    亞摩斯心裏傳來無力感，他無法去阻止盧卡生命的流逝：“行吧，我就放你走了，你到另一個世界沒了我的督促也要努力一點，等以後我們過去了就指望你罩著了。”

    “沒問題……”盧卡咳嗽了起來。

    “以後不能一起喝酒一起打仗了。”亞摩斯的視線被什麽給模糊了，他咧著嘴，“你到另一個世界別太想我們了啊，臭小子。”

    盧卡咳嗽停止，隻是“嗯”著。

    “你就安心睡一覺吧，睡醒了你跟前還是我們幾個。”亞摩斯覺得自己感受到盧卡在麵臨死亡的恐懼感，他安撫著，前所未有的溫柔，“到時候我們就又回到剛到零班的時候了，還有烏迪、歐卡夏他們，我們給德雷克過生日，還是你偷偷去關電閘，生日歌這次換你來打頭，你覺得怎麽樣？”

    亞摩斯停下了腳步。

    他感受不到盧卡的呼吸呼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滴眼淚滴落，他笑著發出顫音：“你……覺得怎麽樣？”（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