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之初尚無為，我生之後漢祚衰。

    天不仁兮降亂離，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時。

    幹戈日尋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

    煙塵蔽野兮胡虜盛，誌意乖兮節義虧……蔡琰《胡笳十八拍》。

    …………

    在此之前，劉豹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對劉協的敵視，其實是源於嫉妒和忌憚。

    直到此刻他直麵劉協，而且是以敵人的身份站在劉協的麵前，劉豹才真正感受到自己對劉協竟是如此的畏懼，幡然醒悟到，原來同劉協並肩作戰和與他為敵的感受，反差如此之大，簡直是天壤之別。

    殺呀———！

    不管劉豹如何想，現在說什麽都晚了，惟有拚命死戰才有一線生機。

    “噗噗”的利器破體聲此起彼伏，聲聲不絕。

    嘭嘭！嘭嘭嘭！

    轉眼間，聚集在劉豹周圍的南匈奴騎兵一排排倒下，敢於上前廝殺的騎兵越來越少。

    “鐺！”一聲脆響，置身虎賁鐵騎兵鋒之下的南匈奴騎兵突然扔掉手中的長柄彎刀，舉起雙手，向揮刀殺來的一名虎賁軍軍侯乞降。

    果然，氣勢洶洶的軍侯陡然收刀，厲喝道：“下馬！趴在地上，老子待會兒再回來收拾你！”

    舉手乞降的南匈奴騎兵聽了如蒙大赦，翻身下馬，想也不想，便抱頭趴在雪地上。

    隨後軍侯打馬從他駛過，繼續戰鬥。

    這一幕被很多南匈奴騎兵看在眼裏，於是“叮叮當當”的兵器一陣作響，頃刻間便有兩三百名南匈奴人丟掉兵器，自覺下馬跪地乞降。

    明知負隅頑抗是死路一條，並不是所有南匈奴人都和劉豹一樣垂死掙紮，如果有活命的可能，他們之中絕大多數人都願意向漢軍投降。

    畢竟佝僂尚且偷生，好死不如賴活著嘛。

    頃刻之間，南匈奴人的抵抗土崩瓦解，除去被虎賁軍射殺的一百多人，剩下三百多人不約而同地選擇下馬請降，致使劉豹身旁隻剩下四名親兵孤零零的坐在馬背上，目光閃爍，臉色一變再變苦苦掙紮。

    “砰！駕啊！”

    就在南匈奴人紛紛下馬投降之際，隻見劉豹突然揮刀斬斷了身邊一組綁縛女人們的草繩，俯身伸手一探，劉豹抄起那名他親自看守的年輕女子，橫放在身前馬背上，既而縱馬飛奔，避開劉協所在的位置，企圖從左側突圍出去。

    “死到臨頭了，還想垂死掙紮？”

    目光始終不離劉豹左右的劉協，看到劉豹的動作後，嘴角露出一抹輕蔑的笑意。

    下一秒，隻見劉協勒馬轉身，伸手抓起馬槊，徑直朝劉豹衝過去。

    鏘！鏘鏘！

    劉協後發先至，馬槊橫空一掃，劉豹側過身來，單手揮舞彎刀，試圖蕩開迎頭擊來的馬槊，可惜他低估了劉協的膂力，一刀擊中馬槊的同時，劉豹手臂一麻，虎口頓時崩裂出血，險些把他從馬背上震飛出去，迫不得已，劉豹使出吃奶的力氣拚命揮刀，連砍數刀，總算擋住了劉協的馬槊。

    趁此機會，劉豹直接用長柄彎刀的刀把狠狠地擊打胯下坐騎，迫使戰馬吃痛之下四蹄飛奔。

    然而劉協的坐騎黃驃馬乃西域藩國進貢的大宛名駒，雖不是千裏寶馬，但比起劉豹的坐騎卻是絲毫不弱，緊緊咬住劉豹不放，使他再怎麽打馬也無法雙方的距離。

    咻！

    馬槊橫空疾掠，再次朝劉豹的頭顱刺去。

    劉豹一邊打馬疾馳，一邊扭頭向後瞄，看到劉協又攻過來了，他想揮刀迎擊，卻發現自己的右臂麻痹無力，虎口血流如注，整個右手血淋淋的，就連握住彎刀都感覺十分吃力，根本無力抵擋劉協的馬槊。

    危急關頭，劉豹的臉色急轉百變，既而咬了咬牙，鬆開韁繩，左手抓起橫趴在馬背上的女子的腰帶，側身用力向後拋去，企圖用女子的身體抵擋突刺而來的馬槊。

    顯然劉豹之所以遲疑了片刻，是因為他舍不得放棄這個女人，否則他就不會親自看押，更不會在逃命的關頭還不忘帶上她。

    但是，與自己的性命相比，劉豹縱使千般不願也不會放棄自己的生命，於是他瞬間做出抉擇，將自己看上的女人拋了出去。

    呔！

    看到前麵的劉豹猛然扔出一個大活人，劉協臉色大變，當即手腕一抖，馬槊猛然一縮，錯開女子的身體，既而馬槊再向前一探，從女子纖細的腰肢下方穿過，讓她淩空翻轉的落在馬槊槊杆上。

    與此同時，劉協側身傾斜，兩腳勾住馬腹，使自己的身體蹭著地上雪花向前奔行，雙手握緊馬槊，使其呈現六十度斜角，而淩空翻轉的女子被馬槊在腰上抬了一下後，順著長長的槊杆翻滾而下。

    纖細的腰肢和豐碩的臀胯之間呈現半圓弧形，如同齒槽一般與槊杆契合接軌，“嘭嘭”的沿著槊杆徑直翻滾下來。

    “嗵！”

    滾落下來的女子撞在劉協胸膛上，頓時劉協本能地鬆開勾住馬腹的雙腳，身體脫離戰馬瞬間落地，馬槊也隨之散落在地上。

    嘭嘭嘭！

    用自己強壯的身軀抱緊女子，順勢向前翻滾，從而減少落地的衝擊力，下一秒鍾劉協穩住身形，一個公主抱將女子抱著站了起來。

    這時，劉豹已經跑出二三十米遠了。

    眼見於此，劉協顧不上懷中的女子，單手攬著她的腰，腳尖一挑，勾起地上的馬槊，劉協伸手抓住槊杆，平舉著放在肩上掂量掂量，既而身體後仰，右手握緊馬槊，使出全身力氣，將其向前方天空拋射出去。

    看著前方策馬狂奔的劉豹，再看看自己擲出的馬槊在空中劃出幾乎完美的圓弧狀拋物線，劉協眯著眼睛，極其不屑的冷哼一聲：“哼哼，想跑！你跑得了嗎？”

    咻～～～砰！

    唏聿聿！

    戰馬淒厲的一聲長嘶，“轟”一聲匍匐倒地。

    而劉豹依舊趴在馬背上，嘴裏噗噗的嘔血，一雙怒睜著幾乎脫框而出的眼珠子裏充滿血絲，使得他雙眸猩紅，臉頰扭曲，使他整個人看起來，既痛苦淒慘又無比猙獰。

    劉豹的後背上露出兩米長的槊杆，而馬槊的前半段則貫穿劉豹的身體，再刺穿戰馬的脖頸，鋒刃深深的紮進地下，從而將劉豹連人帶馬釘死在雪地上！

    “啊！”

    懷中傳來一聲驚叫，劉協猛然回過神來，收回目光，轉而看向被自己攬著懷裏的女人。（未完待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