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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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足有半日,容和和的腦子裏都回蕩著這句話。
雖說她才是這世上最清楚奚夷簡到底是不是斷袖的人,知道他絕對沒這個癖好,但怪隻怪寧不還這事確實離奇。
奚夷簡是什麽性子?平生最不喜麻煩。對於他而言,一個人自在逍遙,哪會自己主動帶個累贅在身邊?許多人都打探過那寧不還到底有何過人之處,到最後卻都換來一個答案——美。
美,太美,美得驚心動魄,仿佛不該是男人的麵容甚至被譽為海內十洲第一絕色。
美本不是過錯,但是美到這個地步,就難免讓人多想了。奚夷簡男生女相,本就非議不斷,再加上個寧不還,這師徒兩個走到何處,何處便是腥風血雨。
“師妹你不常出外走動,不知道外麵流言蜚語多著呢。”符和韻走南闖北,這些年來聽了不少傳聞,本來想講給這單純的妹妹聽聽,可是隻要一想那男人可惡的行徑,就覺得還是不要說出口的好。
她是想讓師妹認清那人的真麵目,可是師妹與那人也曾是夫妻,聽了豈不心煩。何況那些傳聞真真假假,也不能盡信。
收拾好出門要帶的寶物,符和韻仍是對師兄師妹即將出門這事感到焦慮不安,“師妹你要去那海內十洲我不擔心,可你怎麽偏偏就和那個敗類……”
“說誰呢。”門邊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幾人紛紛抬頭,都看到了奚夷簡那副熟悉的麵孔。這幾日蓬丘並沒有給他備什麽屋子,大多的時候都是趕他在演武場或是哪個園子裏露宿,諒他也逃不出這地方。但這人卻飛快地適應了這裏的生活,既來之則安之,隻要沒把他關進監牢裏,他就會出現在這蓬丘上下任何一個他想去的地方。
沒了一身修為也能與那些小輩弟子們玩這麽久捉迷藏,本事倒不小。
符和韻正看他不順眼,見他出現,把手裏的東西一摔,便要挽袖子,“在你走之前,我一定要揍你一頓出氣。”說著,一巴掌便向對方甩了過去。
“哪有打人先打臉的?”雖然敏捷得躲過了這一招,奚夷簡還是看了個目瞪口呆。
殊不知符和韻最看不起的就是他這張臉,正要繼續揮手的時候,那人卻已經飛快地躲到了容和和身後,裝模作樣地叫著,“歡喜,她敢碰我!”
容和和此刻無心去糾正他的叫法,淡淡看向手裏的一麵銅鏡,仿佛這東西比他好看上百倍。但很快,那張臉便越過她的肩頭出現在鏡麵上,唇角高高揚起,“好看嗎?”
他自然不是在說那鏡子。
容和和的目光還停留在鏡麵上,不需要抬頭就能將他這副麵孔看個清楚,但她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誠然,她並不否認自己曾經很喜歡對方那張臉,雖然世上為了貶低他侮辱他,總是用一些不入耳的話語來說他的相貌,但卻仍要承認他生得很好看,眉目間有女子的清秀昳麗,卻仍是棱角分明不染俗氣。
這樣一個人有著這樣一副相貌,總是要惹來流言蜚語的。
心底忽然就說不清的泛起了一絲酸澀,她未回過神時,已經忍不住脫口而出,“寧不還為什麽要背叛你?”
仍是那清清冷冷的語氣,神色淡漠得讓人瞧不出喜怒來。
早已被嵇和煦“客氣”請到另一邊的奚夷簡扭頭瞥她一眼,琢磨了一下她現在的心情,最後還是選擇如實回答,“因為反魂樹。”
聞言,容和和忍不住抬起頭,雖然神色未變,熟悉的人卻都能從中看出幾分驚訝來。
“沒什麽可奇怪的。”見她詫異,奚夷簡不由笑著攤了攤手,“真相就是這麽簡單,他一直想要反魂樹,我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偏偏不許他動,他實在忍不下去了,就勾結了太玄仙都那幫蠢貨,裏應外合破了我的封印。”
“所以……”符和韻似是感歎的接了一句,“原來不是因愛生恨?”
或許是因為她臉上的表情太不懷好意了一些,本來還未覺得這句話有什麽不對勁的奚夷簡仔細想了想,忽然就想到了外麵流傳的幾個荒唐的傳言,登時臉色大變,幾乎是從牙縫裏憋出了一句,“有些話可不能亂說。”
這倒讓對方覺得有趣了,這幾日蓬丘上下都在想盡了辦法嘲諷他,可他偏不動怒,每日嬉笑著反把別人氣個半死。可唯獨這一件事,終於讓他們看到他臉色變了。
有趣,真有趣。
而奚夷簡在拚命忍住動手的衝動之後,幾乎是立刻便看向了另一邊的姑娘,換上了一副無辜又無助的麵孔,恨不得泫然淚下以證清白了,“歡喜,你別聽別人亂說話,寧不還……寧不還,你以為我收寧不還是為了誰啊?還不是因為你。”
這話終於讓容和和抬眼看向了他,神色略有不解。她和他已經足有三百年未見了,第一次見到推卸責任能推得這樣遠的。
可那男人卻信誓旦旦,“還在滄海島的時候,明明就是你對我說,以後收徒弟一定要收個像我一樣的。不過也怪我看走眼了,寧不還除了一張臉之外哪裏都不像我……”
他這麽一說,容和和倒是想起來了。還在滄海島的時候,她們這些人在師門裏都是小輩,每每看到師父師伯們教導弟子,便也想著以後一定要收一個好徒弟悉心栽培。容和和本就是寡淡的性子,一開始本沒那傳道受業的誌向,後來遇上奚夷簡了,才仔細想過若是收一個與對方相似的徒弟又會如何。
誰成想當年說得玩笑話,竟然被對方記這麽久。
那點酸澀慢慢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說不上什麽滋味的一股暖流,燙得人心疼,她默默收起東西,又看了一旁的嵇和煦一眼,接著,便點點頭,“走吧。”
走吧。
隻用了兩個字,三人便決定了要踏上那段未知的路程。而在奚夷簡不知情的時候,那發出去的帖子已經將他們將要到來的消息帶給了海內十洲。蓬丘地處東海,接下來去的地方也是臨近東海的地方,祖洲。
出門的那一日,幾人並未大張旗鼓,隻是趁著陰雨連綿出了島,將師門暫且托付給了那些難得回來一次的師兄弟們。符和韻倒是想跟著他們,可惜被嵇和煦嚴詞拒絕,毫不掩飾的說,這一路上有一個能惹事的便罷了,絕不能帶兩個。當然,奚夷簡識相的沒有問三人之中會惹事生非的人是誰。
蓬丘之外有圓海環山,海水正黑,世人謂之為溟海。若要去祖洲,必要經過這一片溟海,而溟海的最北麵有一座海上之城,名喚無人舍。名字取得倒是直白,畢竟在那地方出沒的盡是神鬼妖魔,尋常人就算是想踏上這座城,也會先葬身於溟海之中。
憑幾人的本事,直接越過這片溟海到達祖洲也不過是眨眼間的事,但對於懷揣著另一個目的的他們來說,現在要走的每一步都不宜打草驚蛇。故此,在經過那座無人舍的時候,即便未發一言,三人都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
“聽說這裏雖無凡人,卻與人間沒什麽不同,街市商鋪應有盡有。”嵇和煦來蓬丘的年頭久,之前也是聽過這裏的傳聞的,“難得出門一次,看看倒也不錯。”
說著,又看向一直在望風景的那個年輕人,“你倒是想辦法掩蓋一下,不然一會兒滿街的人都認得出你。”
比起不出世的蓬丘上仙,奚夷簡這張臉可以說是化成灰都能被人認得出來。到時候人人喊打,蜂擁而上,接下來的路也不用走了。
這擔心不無道理,但奚夷簡卻是一副悠閑模樣,坦言自己有辦法。說著,便叫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他們二人先尋個地方等自己,轉眼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若是符和韻在此,一定會跳著腳罵對方一頓。但容和和既不擔心對方逃走,也不懷疑他是不是能想出好辦法,隻將目光投向了遠方的燈火,有那麽一瞬間的失神。
有多久了,沒見過這樣熱鬧的場景?
一旁的嵇和煦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沒有多言,隻指了指遠處的街市,兩人便先一步向著那邊走了去。
青石板路,紅磚碧瓦,這盡是神鬼妖魔會停留的地方倒是變幻得有如真正的人間一般,街市上叫賣聲不斷,但街上行走的路人卻是奇形怪狀什麽樣貌都有。容和和眼看著一頭豹子隻將身子變為人形,正在與賣東西的老鼠精討價還價,而在一間脂粉氣濃鬱的小樓外,幾個還留有獸耳的女子穿著單薄的衣裙正在搔首弄姿。
這場景倒是第一次見,新鮮得很,容和和抬腿便想向那邊走去看個仔細,幸好被嵇和煦及時扯住,麵對她困惑的表情,無言以對之下隻能指了指另一邊的客棧,“去那兒。”
那鋪子的老板是個已經上了年紀的榆木精,瞧著還算是正常,抬頭一瞥他們兩人,似是察覺出了來者道行至高並非尋常,臉上才帶了些諂媚,“住店嗎?房間多得是。”
“老板你會不會做生意?”一樓很快有人起哄,“眼瞧著人家是一男一女結伴而來,就該說隻有一間房啊!”
這話很快換來哄堂大笑,嵇和煦心中雖有些厭煩,但也不想再這種地方惹人注目,幹脆的從老板手裏拿了三個玉牌,便走上了樓。店裏的仆從一麵狠狠彎著腰,一麵說著二樓隻有一個人還住著,那人喜靜,還望新來的客人住得離他遠一些。
第一次經曆這些的容和和隻覺得什麽都新鮮,還看著手裏的玉牌出神,身側的仆從話音還未落,她已經站在了離自己最近的那間房間門前。
客棧的仆從抬眼一瞥那屋子外掛著的牌子,連臉色都變了,連忙說著,“不是這裏……”
未等他們往別的方向走,身後便已經傳來了一個聲音,“你們在做什麽?”
這聲音較之尋常男子的低沉,要稍顯纖細一些,帶著一絲柔軟的少年氣。容和和應聲轉過身,看到的卻不是想象中的少年人。就在幾人身後站著的男子,雖然仍很年輕,可也不是什麽小孩子了,眼下好像剛剛沐浴過,□□的身子還帶著水汽,隻穿了一條褲子還有一件鬆鬆垮垮披在身上的袍子,整個胸膛都坦露在外,叫人能夠清楚的看到那白皙的肌膚還有過分消瘦的身形。
容和和的目光從他那有些尖銳的骨頭落在他的麵孔上,然後與身側的人不由同時睜大了雙眼。
麵前的人正在挽著那半散的頭發,有幾縷發絲垂在了臉頰邊有些癢,他稍稍偏了下頭,想要避開,卻因此露出了眼角邊蜿蜒的一道紅痕,如同點在白脂玉上的一點胭脂,那刺目的紅,隻為那微微上揚的眉眼平添了幾分風情。
無論是那眼波流轉間不經意流露出的媚意,還是那五官的精致昳麗,都仿佛不該出現在一個男人臉上。
恍惚間,容和和與嵇和煦都想到了一個不久前才提起過的人。
而還未等那個名字脫口而出,已有一個聲音打破了這份平靜。
“寧不還?”剛剛來到這裏的奚夷簡似是沒料到自己會看到眼前人,慢悠悠走上樓梯之後,本想笑著歎一句冤家路窄來得太快,抬眼一瞧卻看見了這人衣衫不整站在容和和麵前的模樣,心底那股火終於忍不住竄了起來,“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別在這種事情上惹我。”
作者有話要說: 奚夷簡:你背叛我可以,在我老婆麵前賣弄色相,不行……
寧不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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