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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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質問句句尖銳,恨不得剖開這人的心看一看他到底如何做想。
“師兄……”未等奚夷簡做答,容和和已先開了口,平靜的說著,“他解開了,早在三百年前就解開了。”
那應該是他們和離之後的第十年,她忽然發覺自己胸口的的那條血痕斷了,這事實無言地提醒著她,她曾經的丈夫獨自解開了他們之間的同心術,從此再無瓜葛。
當真是斷得徹徹底底。
若是這些年有人問一問她,到底從何時開始起心灰意冷,再也說不出原諒二字,或許……就是那一日吧。
隻是三百年過去,她早已可以麵不改色的麵對這件事情,眼下以這樣平淡的語氣說出,甚至沒給奚夷簡一個仔細琢磨的機會,很快又看向壬袖,認真承諾道,“姑娘,尋遍海內十洲,會這同心術的人也寥寥無幾。但若是壬一他應下了這個交易,同心術,我定當傾囊相授。”
相較起奚夷簡那向來任性妄為的性子,說什麽都像是在玩鬧騙人,容和和說出的話無疑要令人信服許多。
壬袖果然猶豫了一瞬,又看了看奚夷簡,最終點下了頭。
她當然沒辦法替壬一做決定,但她很清楚,事實正如奚夷簡所說。若是聽了這個條件,壬一他會答應的.
一定會的。
而有了壬袖的屈服,接下來的事情變得簡單許多。她出去足有一天一夜,然後帶回了治傷的靈藥。奚夷簡隻瞥了一眼就咂咂嘴,“對你曾經的相好還真是好。”
壬袖抬眼瞪他,卻難得沒有反駁。
容和和一心想著讓壬一從那無邊的噩夢解脫出來,聽了這話,不由好奇的看了看他們,忽然就有些琢磨不透這些人的關係了。但她也並非那多事的性子,一時的好奇歸好奇,始終沒有開口去問。
倒是壬袖在等得有些坐不住的時候,見她要出門,便也趁著那奚夷簡還在和嵇和煦說著小六壬的地形,跟著她走了出來。
容和和是出來向店家要酒製藥的,看到她跟在自己身後時,隻是任由她跟著,仍做著自己的事,一言不發。
壬袖本就是直爽的性子,沒那麽多彎彎曲曲的心思,說話也不算委婉,受不得這沉默時便主動開了口,而且第一句話便是問她,“奚夷簡有什麽好的?我同他的關係還不算差,那是因為他在六壬穀的時候搭救過我,除此之外,我與他相識幾百年,都未對他有過別的心思。你呢?你是怎麽瞧上他的?”
小女兒家的好奇心在經過這幾日的相處之後更加抑製不住了。
而容和和腳步一滯,搖搖頭,“我也想不出。”
“是吧,我就說他沒什麽好的……”壬袖深以為然的點點頭,正要附和,卻沒想到對方還有下一句話。
“我想不出他有什麽不好的地方。”容和和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麵色未改,仍是那平靜又帶著幾分認真的神情,再真摯不過,讓人無法質疑她的真心。
壬袖聽了個目瞪口呆,半天才追上她越走越遠的腳步,納悶地問道,“真的?那你們為何還會分開這樣久?從前我問他時,他總是不說。”
說著,頓了一頓,又鄭重地接了一句,“別拿外麵的那些傳言來騙我,我原本就不信他是這樣的人,聽你們說了同心術的事就更加不信了。”
她不是傻子,單單聽這幾人間的對話,就知道直到這兩人分開時,那同心術還是將夫妻二人綁在一起的。有那同心術在身上,奚夷簡會對奚歡喜下殺手?他若是真那樣做了,便是拖著自己一起死。
“他性子是有些古怪,可是還做不出這樣的事。”小丫頭說得信誓旦旦,哪怕這幾日都在與那利用了她的男人鬧別扭,但還是肯定了對方的良心。隻是,她仍是有些不解,“倒是你,明明還怨著他,為什麽還說他好?”
這話讓容和和微微一愣,然後半斂了眼眸,心緒幾番起伏,最終匯成一句,“於我而言,他始終都會是那個最好的人。隻是有情難抵世事變故,情深更易生怨。”
話音落下的瞬間,那仿佛已經不屬於這凡塵俗世的姑娘終於被拉下了無悲無喜的神壇。但她的天地裏仍然沒有那沾染了煙火氣的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紅塵煙雨,遍眼望去,天地白茫茫的一片,隻剩下滿目寂寥。
壬袖心神一震,腦中不由閃過了幾個模糊的麵孔,卻不知自己是因為這些話想到了誰。她怔怔望著眼前人的麵孔,不自覺的就問道,“你有沒有後悔過?”
容和和的手已經放在了門扇上,聞言,唇角忽地一彎,露出了一個極淺的笑容,將所有的悵惘與難言都藏在了這個神情裏,沒有說話。
但壬袖卻從這一笑真切地讀出了那兩個字,又呆立了許久才走進了房間。
屋子裏,奚夷簡一見她回來,便掂了掂手裏的藥瓶,調侃道,“這東西是壬嵐身上的吧?為了壬一,你都敢從壬嵐身上偷東西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打算聽到壬袖的回答。但跟著容和和出去走了一趟的壬袖回來時,也不知是想通了什麽,亦或是想得更多了些,竟然反駁了一句,“壬一和壬北都是我的兄長,你別在他們麵前亂說話。”
這話無疑是在反駁他先前說的那句“曾經的相好”。
奚夷簡並不在意的攤了攤手,似乎對他們這些亂七八糟的關係也沒多大的興趣。他在六壬穀的時候沒少與這三人打交道,但眼下再多的關心也隻是不願見他們被那個苦大仇深的地方害死。至於誰又與誰好上了,都是無謂之事。
正說著話,床榻那邊突然傳來了些許輕微的響動。屋子裏的幾人察覺到這一點之後,不由對視了一眼。壬袖是急匆匆的跑了過去,嵇和煦和容和和卻是做出了該有的戒備。沒多時,果見一雙手死死扣住了床板,正試圖支撐著身體站起來。
而奚夷簡也就是在這時悠哉悠哉地走到了對方麵前,莫說警惕了,在所有人眼裏,他根本就是在自尋死路。
“壬一,老頭子們有沒有說過,這一次你若是抓不到我,他們就拿壬北去喂狼啊?”
這專挑對方傷疤去戳的舉動,簡直稱得上找死了。
剛剛站起身的壬一果然神色一凜,但是一瞬的失神之後,表情卻又漸漸平靜了下來,隻輕輕碰了一下滿眼擔憂的壬袖,示意她自己沒事。
奚夷簡不甘心,咂咂嘴又指了指他身上那些傷,“說你傻,你就是真的傻,他們拿你泄憤,你便都受著?這麽好欺負還來抓我,是當我更好欺負嗎?”
壬一的目光越過他落在了容和和與奚夷簡身上,從這兩人的氣息眨眼間便判斷出了來路,心中閃過幾個念頭,隱隱猜到了什麽。六壬穀雖然沒有收到蓬丘上仙的那封信,但是他卻從別的地方聽聞了這事。
“我說你才幾年不與那些小孩子們爭,就淪落到要被壬嵐指手畫腳了?壬北好歹也算是他半個師父,他就這樣待你們?怎麽樣?不生氣嗎?生氣的話同我說,我幫你報仇啊。”這一次,奚夷簡幾乎是走到他眼前去說了。
但令人詫異的是,壬一仍是自顧自的做著自己的事,哪怕目光偶然落到他身上,也隻是停留極短暫的一瞬,很快又看向了別處。
隻這短短的半刻時間,嵇和煦和容和和忽然就明白了之前奚夷簡為什麽說這人是他的天敵。壬一未必比那已經被奉為十洲妖師的奚夷簡道行更高,也並非伶牙俐齒,他不過是可以對奚夷簡所說的任何一句話、所做的任何一件事充耳不聞,甚至不是強裝的不在意,而是早已將對方視作無物,不會有任何感覺。任奚夷簡在他麵前上躥下跳的,也無法吸引他的目光,甚至對自己睜眼就看到對方這件事視若無睹。
天性如此,還真的隻能說是天敵了。
說了一堆話也沒換來半點反應,奚夷簡無奈地聳了下肩,以眼神無聲地對自己這邊的兩個人說著,“看吧,這就是那隻貓,連句話都不會說。”
對於這樣一個人的存在,沒有人不會感到驚訝,但更令容和和詫異的還是對方對自己的態度。壬一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時,她便明白對方已經看穿了一些事。審時度勢之後,眼見著這人並沒有說話的打算,想要養神芝的心還是讓她先開了口,“同心術,不知你可聽過?”
作者有話要說: 請問您是什麽時候變得這樣沉默寡言的,是受到了生活重壓還是六壬穀的迫害?(遞話筒
壬一:……
壬一:是認識了奚夷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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