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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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一、壬袖、壬嵐,還有那個至今隻聞其名的壬北,他們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和往事,就好像一個謎一般。而奚夷簡既是那謎中人,又是旁觀者。
容和和本不是好奇之人,但對於那個能讓壬一甘心用同心術同生共死的男人,她真的很想知道對方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尤其是在她已經無法再與心上人重新用同心術心意相通的如今。
夫妻多年,奚夷簡不會不明白她心裏在想些什麽,想了半刻,也忍不住笑道,“同心術說是極難,其實隻難在情字。男女之情,兄弟之情,師徒之情……都是情意,未有分別,隻論深淺。這樣一看,倒隻能怪我自己了。三生有幸得妻如此,卻偏要解開那生死束縛。幾百年來走遍十洲,隻換來仇敵遍地,有那誌向相合的,偏我又對其置之不理。最後隻剩了個徒弟,都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那個便宜兒子沒學會感恩戴德,反倒巴不得我去死……”
說到最後,他像是笑得直不起腰,頓了許久,複又抬眼看她,“不過,過去的已經過去了。總算……老天始終待我不薄。”
他的眼神勾勒出了幾分慶幸和更多的眷戀,看得她心底那原本已經深深壓下的熱浪又翻滾洶湧。
客棧的門口不知是誰與誰又起了爭執,讓本就喧鬧不堪的小樓更顯嘈雜。容和和就站在那些惱人的聲響中央,耳畔回蕩著路人雜亂的腳步聲,但那句極輕極輕的話還是撞進了她的心底,久久未散。
“吱呀!”
壬袖適時地推開門探出頭來,卻見門前的走廊裏隻剩下了那姑娘孤身一人,她左右望望,咬著牙憋出一句,“他呢?”
容和和像是有些出神,半天才露出了個恍惚的神情,“出門去了。”
出門去了?出門又是做什麽去了?
帶著三分忐忑七分惱怒,壬袖拉著壬一耐心等了將近一炷香的工夫才換來了那人的歸來。隻是這一次對方卻換了身行頭,他的四肢都舒展回男子身形,手上拎著不知是偷還是搶來的衣服,放下東西之後,一麵揉著有些發酸的胳膊,一麵將一張畫上了小六壬地圖的牛皮甩在桌上,“我已經足有幾百年沒去過小六壬了,也不知那裏有沒有變化,但這個方向總歸不會錯的。”
在他早已想好的計劃裏,隻有真正出身六壬穀的人才能帶他走進小六壬在祖洲設下的重重結界,但壬袖充其量隻算是一個幌子,她六壬穀本家的身份能讓壬一和奚夷簡顯得沒有那麽可疑。
“待見了那幫老頭子,你要拿我與他們談條件,起碼在他們派人圍困你我的時候,你一定要用你的條件穩住他們。剩下的事,都交給我。”說笑時歸說笑,談起之後將要發生的事情時,奚夷簡還是向這個曾經的“敵人”鄭重地承諾,“總不會讓你回大六壬救壬北之前,先倒在小六壬。”
說罷,又看向壬袖,“你裝作什麽也不知道便是,若事後有人問起,一概說是我與壬一騙了你。他們總歸是不信他的,多這麽一次,也不礙事。”
交代完,對於另外兩人,他隻剩下了一句話,“若真有那應付不得的時候,便來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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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修為盡失,若是按常理來想,真有那種時候,尋他又有什麽用處?嵇和煦的眉頭剛剛皺起,餘光卻瞥見了師妹不為所動的神色,既像是沒理會這句話,又像是默認了對方所說的。
計劃算是這樣定了下來。而眼下幾人四麵受敵,這件事也是刻不容緩。
壬袖托著下巴看奚夷簡將男裝換上,咂嘴道,“越來越不像你從前在六壬穀的模樣了。”
“我從前是什麽樣?”奚夷簡覺得好笑,說完又看向壬一,“你覺得我從前好看還是現在更好看?”
壬一自然是不會理他的,仍靜靜坐在那裏想著如何應對小六壬的掌權者們,連眼皮都沒有抬,又變回了那副視他為無物的樣子。
壬袖卻癟起了嘴,瞪他一眼,“哪有你這樣誇自己的?何況,我說的也不是樣貌……”
至於“越來越不像”了是在說什麽,她到最後都沒有直言。
出發之前,奚夷簡最後一次湊到壬一旁邊,又交代了他一遍,“被他們欺負這麽久了,總不會連怎麽談條件都忘了把?別忘拿我去換大六壬深宮的通行令。”說完,見他沒什麽反應,又問了一句,“說起來,這次又是為了什麽對你下手?壬北又怎麽……”
話未完,壬一已經站起身,淡淡看了門邊的壬袖一眼,摸摸她的頭,“走了。”
他這顯而易見的回避讓奚夷簡忍不住笑了笑,像是想到了什麽往事,也未與他多言,接著轉身看向容和和,“拿到想要的便告訴我。”
在那個變數極多的計劃裏,容和和拿到養神芝之後便要想辦法離開祖洲,無論另一邊發生什麽都不要回頭,這樣才不至於與小六壬硬碰硬的對峙起來。至於奚夷簡,他信誓旦旦的說自己自有辦法脫身。
若是換做三百年前,這樣的事他們做起來或許會更容易一些,畢竟有那同心術在身,哪怕相隔再遠,也能明白對方所思所想。但如今不同,同心術已解,一方又是修為盡失,若是真的出了事,隻能聽天由命。看著他那篤定的神色,容和和的臉上也閃過一絲遲疑,在他將要轉身的時候,倏地伸出手扯住了他的胳膊。
她定定看著他,抓著他的手也越收越緊,明明未發一言,卻在眨眼間的神色變化裏讓對方瞧出一絲端倪來。奚夷簡原本有些困惑的神色忽然變得明朗起來,用空閑的那隻手輕輕握住了她的,然後笑著搖搖頭,“沒事。”
他當然知道她想做什麽。闖六壬穀偷東西可不是什麽容易的事,饒是姑娘心中仍有怨意,也不會在大事上與他計較那些恩怨情仇。眼下他沒有了一身修為,還要為他們去充當靶子,縱是她相信他逃得出來,也不敢拿他的性命去賭。
見她眼中的憂色越來越濃重,奚夷簡的笑意也越深,幹脆整個抓住了她的手,說道,“就算你還我一身修為,也不見得有用。真若是起了衝突,無論是以前的我還是現在,都敵不過小六壬上下聯手。我現在這個樣子,才能迷惑他們一陣子。”
他臉上並無猶豫,像是對這次的事有很大的把握。連負擔最小的壬袖和已經孤注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一擲的壬一都沒有他半分的輕鬆。
從很久之前,這個人便是這個樣子,說不上是自信還是沒心沒肺。可是至少在這種生死攸關的事情上,他絕不會騙她。
容和和終是慢慢鬆了手,不再奢求更多的承諾,也沒有掩飾在危急關頭自己對他的擔憂。
怨歸怨,說是已無情意,誰又相信呢?嵇和煦的臉色並不好看,偏偏現在這個情形又拿他們毫無辦法,隻能鐵青著一張臉又交代奚夷簡一句,“小心行事。”
計劃裏,奚夷簡雖然叫他們不要理會他。但這兩人都清楚,若是真的出了什麽事情,無論出於怎樣的目的,他們也不會拋下他不顧。到了那時,即便是與整個小六壬為敵,他們也一定要將他帶走。
而或許是察覺到了他們的心思,奚夷簡直到走出門的時也還是帶著笑的。直到壬一將他們帶到了祖洲的邊界,幾人都收斂了神情,警惕的看向了四周。這眨眼間完成的瞬移之術,不可避免的觸碰到了小六壬在祖洲附近布下的結界。霎時間,鼙鼓聲由遠及近傳來,聲聲震天。五人之中有三人都是六壬穀出身的子弟,自然知曉每有鼓聲響起,便是六壬穀全麵戒備的時候。
“不瞞你們說,我真想就這麽闖進去偷了養神芝便跑。”奚夷簡一麵看著已經改頭換麵的容和和與嵇和煦,一麵舒展了下筋骨,歎道,“可惜,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地方有多麽難闖。”
由壬一、壬袖帶他們走過那些隻有六壬穀弟子才能帶人踏進的難關,然後在小六壬的人趕過來時,以自己被壬一抓到的事實迷惑他們一陣子,給容和和留出時間拿那養神芝,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沒想到還能有這樣的機會,和我家姑娘一起偷東西。”莫名的有些想笑一笑,他不知自己該不該感慨一下連那神壇上正直善良的仙女都可以接受這種手段了,小聲嘟囔了一句之後,便將目光看向了身邊的壬一。
真正走到這一步,原本心裏還有些不安的壬袖也冷靜了下來,與壬一對視一眼,兩人同時抽出了腰間掛著的長弩。
“咻!”幾乎是在同時射出的利箭帶著火光劃破了長空,也在同一瞬穿破了那道如同水光凝成的薄薄屏障。
他們在祖洲的邊界,小六壬的弟子在聽到鼓聲後,絕不會輕易來到這邊阻攔,而是會駐守在自己的位置,等著來者在走過幾道難關之後出現在他們麵前。這是六壬穀幾次應敵後的經驗,也是一貫的作風,絕不會改變。
但在走過那道由水光築成的屏障之後,壬袖臉上還未及露出一個笑容來,餘光便已經瞥見了一個站在不遠處的身影。
那年輕人穿著繡有檮杌的衣衫,長身而立,看人時總是習慣微微揚起下頜,帶著生來的驕傲,睥睨著眾生。
小姑娘的表情徹底僵住了,“壬……壬嵐……”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不要自責,同心術連不起來也是雙方都有責任,一個心不定一個不確信……
ps:接下來這一周前三天是日更,後幾天是隔日更,因為有事要出遠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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