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樣？”花伯伯問道。

    “我要你打開城門！讓城外的百姓全部進去。”小黑堅決道。

    “這不可能，也並非我所能決定的。”花伯伯蒼老的臉龐上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擔憂之色。

    “我不管！這個公子的身份肯定不一般，你必須按我說的做，否則……”小黑緊了緊手中的樹枝，“否則，我便要動手了！”

    花伯伯不為所迫，反而道：“我再說一次，放開少主。”

    “當真不管你的這個少主了嗎！”小黑心裏也是震驚不已，這與他計劃的有些不同，更是對這個淡然不驚的老者捉摸不透起來。

    “有膽無識，不自量力！”花伯伯眼神一凝，“僅憑你這幾歲孩提也想在老夫麵前傷人？”

    話音未落，小黑腳下蔓延出無數老樹樹根，眨眼間便將他纏繞的嚴嚴實實，除了腦袋之外，全身的每一處都被樹根纏繞包裹。

    重獲自由的狄昊小跑回到花伯伯身後，揉了揉脖頸，雖然沒有被刺傷，但勒痕是少不了。

    “老朽大意，讓少主受驚了。”花伯伯收斂氣息，轉身恭敬道。

    “不怪花伯伯，”狄昊說完看向此時的小黑，氣呼呼的質問道：“我不僅給你吃的，還要救你進城，你就這般對我？是不是太可恨了？”

    剛剛的動靜已經是小黑全部的力氣，若不是全身被禁，恐怕早已癱軟在地，他無力的說道：“你於我有大恩，是我不義，但我實在是迫不得已，事到如今，請你帶走這二十個孩子吧，隻要你能救他們，我隨你處置。”

    “聽你這語氣，就像你還有得選擇？”花伯伯搖搖頭，“你既然敢襲擊少主，那便留你不得，不過再此之前我倒是想問問你，你何來的勇氣？”

    小黑笑了笑，笑的比哭還難看，“鐵陵城兩百多萬百姓，為了爭取撤離時間，幾日之間就銳減一半，拚死拚活到了今日，卻隻能活二十人，你說我何來的勇氣？”

    花伯伯皺了皺眉頭。

    狄昊沒有了剛才氣憤，冷靜下來，也不太忍心再去責怪這個瘦黑的小男孩，他回到：“我知道你們的不容易，但樊水城也沒有辦法，根本容納不了這麽多的難民，這本就是兩難的選擇，是對是錯，並不是單一而論。”

    “隨你怎麽說吧，”小黑也不想再去爭辯些什麽，心中失落無比，本以為自己能挽救百姓們，如今卻虎頭蛇尾，落得任人擺布。

    “少主，我們該走了。”花伯伯說話間，纏繞在小黑身上的樹根開始收緊。

    小黑扭曲著小臉，聲嘶力竭的喊道：“請帶走這二十個孩子，他們是無辜的。”

    狄昊阻止道：“花伯伯，不要殺他，我和他可以成為朋友！”

    “少主，可是……”花伯伯歎了口氣，一揮手，樹根化為飛灰，小黑痛苦的跌坐到地上。

    這時，孩子們的親人也聞聲趕了過來，但還是相隔十來米沒有走近，全都躲在大樹後麵悄悄觀望，之前他們發現了一些動靜，但還是小心的沒有衝過來，現在看到大家都沒有太多異常，也就沒有再靠近。

    花伯伯招呼孩子們坐到天玄青雕的背上，孩子們雖然心有餘悸，但正因為如此反而變得畏畏縮縮，聽話照做。

    當隻剩下小黑和許琳兩個孩子時，花伯伯問道：“你們誰走誰留？”

    “她。”小黑毫不猶豫的說道。

    “不要！我和哥哥一起。”許琳緊緊拉著小黑。

    小黑輕輕推開許琳，“聽話就快走。”

    這時，一個身影從樹林裏跑了出來，一把拉住許琳，對小黑道：“小琳不走了，她留在這裏陪我。”

    “方姨……”小黑看著滿臉淚痕的方婕，說道：“讓妹妹走吧，這是最後的機會。”

    方婕堅強的笑了笑，“能讓小琳活下去的機會，我這做母親是撞破頭皮都會搶的，但是，除了你，你是好孩子，你更應該活下去。”

    “嗯，哥哥的生命比我更重要！”許琳也似懂非懂的說道。

    小黑心中一痛，猶在滴血，誰不想好好活著，但他在麵對這善良的母女時，更加堅定自己的決心，“方姨，如果你不讓小琳走，那這機會就白白浪費了，我是不會走的。”

    狄昊看著這一幕，心中覆江倒海，他沒有經曆過生死選擇，但如今感同身受，在他旁邊的花伯伯提醒道：“少主，隻能二十個，這可是夫人的吩咐。”

    “花伯伯，求求你了，他是我的朋友，救自己的朋友有何不可？母親那裏，我會去解釋的。”狄昊懇求道。

    “唉，”花伯伯再次看了一眼小黑，終於點了點頭：“罷了，走吧。”

    狄昊開心的喊道：“你們都可以走了！”

    方婕最先反應過來，心中一喜，立刻一手拉著小黑，一手許琳，親手將他們過去。

    天玄青雕展翅揮舞，立刻騰飛而起，方婕跪在地上，輕聲道：“孩子，保重！”

    不僅是方婕，深林裏孩子們的親人全都跪拜在地，在他們的複雜的眼神中，飽含了無奈，痛苦，還有……祝願。

    這一別，或許就是永遠。

    盡管夜深，可樊水城中依舊燈火通明，在東側一處不起眼的角落，天玄青雕緩緩降落，孩子們腳踏實地時，總算是進城了。

    小黑拉著許琳，暗暗想著：“終於安全了嗎？”

    當夜，孩子們被分配到各家各戶，當然這都是花伯伯提前找好的人家，皆是需要養子養女的，從此以後，這些孩子就將改名換姓，過上全新的生活。

    最後剩下小黑和許琳兩人，狄昊和花伯伯帶著他倆走進一處巷道，再往前靠左的地方有一道窄門，應該是某處住宅的側門。

    狄昊停下來，對花伯伯打了聲招呼，然後拉著小黑走到一邊，意氣風發的說道：“雖然你企圖加害於我，但本公子不介意，就算是一筆勾銷了吧。”

    小黑點點頭，“謝謝了。”

    “你難道對我一點也不感激嗎？”狄昊略微有點不快，對麵這小男孩似乎有種不冷不熱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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