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她曾溫柔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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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意識模糊的雲璃也不知呆了多久,直到一抹溫暖的光照進她的精神海。

    迷蒙地睜開雙眼,雲璃看到幾隻腦袋和天花板重疊,湊在一起,無比關切的望著她。千代那個蹩腳的光明法師正托著他那柄光劍,為她進行治療,聖光一點一滴,就像灑落夜空的星辰。

    “醒了,阿璃醒了!”喬維娜推了推呆愣的雲瑛。

    雲瑛愣了半秒之後,雙臂一下子抱住雲璃,哽咽得說不出話,隻是不停地碎碎念:“璃兒,真的……真的……”

    “姐姐,我回來了。以後,也不會走了……”

    雲璃拍著她的後背,伏在她耳邊輕聲安慰著。雖然是騙她,可她別無選擇,真正的雲璃究竟去了哪裏?沒人知道。

    也是從這一天開始,有個問題雲璃糾結了很多年,她和雲瑛能算同一個人嗎?

    吃過雲瑛精心為她準備的甜點,雲璃讓他們都出去,她想和千代單獨談談。

    雲璃開門見山地問:“你一直都用光劍釋放祝福術?”

    千代撓了撓金色的短發,有些詫異:“祝福術?那不是光明法師才能釋放的法術嗎?”

    “你不是光明法師?”雲璃反問,就像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

    “我沒有元素親和力。”

    “那你為什麽能釋放祝福光環?”

    “我也不知道,這把光劍能夠給我力量。”

    透過這雙眼睛,雲璃沒有看出一點虛假,他不想說,隻能好脾氣地委婉拒絕。平心而論,千代雖然討厭,雖然偽善,但從來都沒有騙過她!

    隱瞞部分事實,一直是他的處事方式。但是,隻要是他說出口的,就一定是真的!

    難道說,這個千代真的不是重生的?他有必要騙她嗎?格蘭森林大火,按理來說,責任心那麽重的他,願意為了大陸平和付出一切的他,應該會全力以赴找到根源去阻止,而不是跟著她去地下室還發現她吞噬了一頭豬玀獸.

    一股酸澀的氣息湧上雲璃心頭,也許,那個虛偽的光明大祭司真的死了,再也再也不會回來了……

    雲璃心底像壓著一塊巨石,腦子很亂,隻好試探著問:“你一直都是一個人?”

    她以前從來沒有關注過千代的來曆,六翼熾天使怎麽會流落大陸?怎麽會連姓氏都沒有?

    “不是,我在迦葉學院認識了一些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千代微笑著,靜靜地說,“可能是因為我跟他們不一樣,才會顯得格格不入,你也很特別。”

    雲璃抬頭,凝視他那雙淡金色的眸子和耀眼的金發。即使自由之城非常亂,匯集了不少金發的西大陸人,但他那雙眼眸,獨一無二。

    “格蘭森林的大火沒那麽簡單,城門已經關閉,你不擔心你的家人嗎?”雲璃再次旁敲側擊。

    千代搖頭:“我沒有家人。”

    雲璃一下子怔住,想再問些什麽,她都無法問出口。雖然他看起來很隨意,但他應該和喬維娜一樣,不明白父母為什麽拋棄自己,這是他們永遠的痛。

    格蘭森林的大火持續了三天之後,無數野獸魔獸都湧出森林,逃往自由之城的各座城池,數不清的居民遭到攻擊。

    魔獸集體攻城,這在自由之城的曆史上還從未有過。

    同時,格蘭森林深處出現生命之樹的消息,也如同潮水般蔓延,形形色色的人湧入自由之城,塔桑城一下子人滿為患。

    當然,這些人都不是來救火的,他們的目標很簡單——生命之樹,萬萬沒想到,失蹤幾千年的月光精靈守護神樹,竟然在月光精靈遭受滅頂之災之時才重現。

    神樹失蹤,才是月光精靈種族衰落的根源。而今神樹歸來,他們卻沒了守護它的能力。或許這個種族已經走到盡頭,不少人認為,這對於人類來說無疑是件好事。

    塔桑城的眾議院已經吵翻了天,一派認為應該湧入格蘭森林尋找大火的根源,出動魔法師救火,畢竟塔桑城依靠格蘭森林的藥材才能繁榮昌盛。一派認為應當守住城池靜觀其變,臨近格蘭森林的城池不止一座,塔桑城沒有必要白白損失人力物力財力,再說,神殿和工會不可能坐視不管。

    雲璃立在城牆之上,突然心一緊,不想再獵殺城外的嘶吼著的魔獸,她空洞的目光望著地平線那邊的濃煙和滾滾瀉下的天雷。就算再來一次,人類終究還是要等涉及自己根本利益那刻才會反擊,對嗎?

    這就是人類的劣根性。她不是救世主,沒有能力,也不想救這群無知的人。而雲瑛和其他人一樣,正在浴血奮戰。

    直到第二天下午,雲璃、雲瑛和喬維娜才趕回格蘭鎮,這座距森林最近的小鎮幾乎已經被魔獸踏平,木屋的碎渣散落一地,一片狼藉的街道宛如颶風過境。

    按照自由之城的律法,她們已經算逃兵,可魔法師淩駕於法律之上。這個小鎮裏住著她們的父親,和一群可愛的人。無論如何,她們想盡辦法也要回來。

    喬維娜望著那座破敗的小屋,竟然一下子哇哇大哭:“這是羅拉媽媽,還有親愛的雲清爸爸給我搭的房子,沒了……全沒了……他們也不見了!”

    羅拉媽媽,就是她的鄰居,經常給她做好吃的。雲清爸爸,就是雲璃和雲瑛的父親,經常帶她去格蘭森林。

    喬維娜大大咧咧慣了,雲璃還從來沒有見過她落淚的樣子,一時間不知所措。

    雲瑛伸出袖子,輕輕地給喬維娜擦眼淚:“娜娜,爸爸很厲害的,他一定沒事,其他人也肯定沒事。”

    “雲清爸爸說過,爸爸媽媽一定會回來看我的……”可是,這個小鎮已經被毀了,父母還能找到她嗎?喬維娜越想越傷心,哭得就像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雲瑛抱著哭成淚人的喬維娜,輕聲哄著:“可是娜娜會長大啊……等娜娜長大了,就可以變得很厲害,到時候就可以走出自由之城,走出東大陸,去找自己的爸爸媽媽了……”

    雲璃愣得說不出話,她也曾溫柔如水,究竟是什麽,讓她多年以後冷硬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