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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代說得沒錯，這裏已經被路易斯毀得差不多了，路易斯似乎還意猶未盡。

    那些可怕的坑，雲璃雖然隻掃了一眼，那些東西卻刻進了她的腦海裏，怎麽也揮之不去。弑魂重現大陸，會帶來這麽大的災難，也是她從未想過的。

    前世，她在艾辛雪原抵禦獸人時，認識了獸人族的先知倫奇，他是一隻黃金比蒙，也是獸人族的無冕之王。

    兩人私下是可以談心的朋友，在戰場上，卻是爭鋒相對的對手。

    倫奇曾經告訴過她一個秘密，當時，她隻是冷笑：“倫奇先生，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思緒似乎被拉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雖然按時間算，這是很久很久以後才會發生的事。

    那一年，艾辛雪原的風暴比往年更盛，在滿是凍土和冰渣的土地上，獸人們在賣力地耕作，它們渴望冬天來得晚一點，雖說在這裏，一年都沒有夏天。

    獸人族的繁殖能力看似非常強，事實上，出生後能活到成年的獸人，不到兩成。

    每一年冬天，那些不夠強壯的獸人，都會淪為食物，自然死亡的獸人，也不會浪費。同族不相食，就拿去交換。

    豹人與狼人交換，鳥人與獅人交換，在這塊貧瘠的大地上，再正常不過。

    除了被放逐時間最長的深淵界，雲璃還被放逐過幾次，其中有一次，就是放逐到了艾辛雪原以北。

    很可笑。再一次見倫奇，她會那麽狼狽。

    或許，在那些道貌岸然的家夥眼裏，把她燒死在火刑柱上都不足以解恨，放逐到獸人的領地，被生撕活剝，才該是她的歸宿。

    可惜，倫奇沒有殺她，隻是俘虜了她。

    “為什麽不殺我？”一直到很久以後，雲璃才問。也就是問這一個問題。引出了那個秘密。

    她被一個即將突破聖魔導師的人算計，接下了破碎虛空進入神域時的天罰，已經身受重傷，倫奇要殺她。易如反掌。

    “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獸人族。”倫奇說。“你可知道，獸人這個種族，是怎麽來的？”

    “關我屁事！”那時候。她連人類的起源都不關心，更別提獸人族了，跟她可有半分關係？

    “如果我說，獸人這個種族，原本就不應該存在，你相信嗎？”

    “你是獸人，還是先知。”

    她不知道該怎麽說，總之，就是不認同倫奇的說法，作為一個人類，她絕對不會對獸人說“人類這個種族原本就不應該存在，你相信嗎？”

    那時的她，根本沒有看懂，那個似乎無所不知的先知眼中的痛。

    “你是人類，你從出生之後，你身邊圍繞的都是人類的語言，在你沒有見過獸人族之前，你隻是聽說，它是一個連同類都可以吃的可怕種族。”

    那時候，她隻是靜靜地聽著，並沒有反駁什麽。沒錯，她聽到的就是這樣。

    “但是，我們的今天，又何嚐不是人類造成的？你們人類的神殿宣稱，神族和魔族都是一個種族，魔族是一個種族沒錯，它還是曾經統治整片大陸，最最強大的種族！而神族卻不是——除卻創世神和第一代七大元素主神，都是各個種族的人用信仰之力造出來的！”

    她很想說，她不關心這些問題，倫奇卻一股腦地給她灌了進去，她聽到了，卻不代表聽見了，也不代表放在心上了。

    但現在想來，雲璃發現，或許，倫奇當時跟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還好，她還能回想起當時的場景。

    那時候，倫奇帶她巡遊獸人的領地，還幫她裝扮成獸人的樣子。他倆正坐在高處，看著下麵辛勤勞作的獸人，倫奇還偶爾接受他們的問好。

    “我說遠了。”倫奇頓了頓，整理了一下思路，又繼續說，“魔族是除了神族以外，最強大的種族！你可知道，不僅是獸人，就連魔獸，甚至是魔植，都會在魔力允許的條件下，幻化成所謂的人形？”

    “他們幻化的不是人形，是神形。”她不假思索地答。

    這並不難猜，大陸通史，創世紀篇有記載，人類雖然是最弱的種族之一，創世神創造他們時，卻是完完全全按照自己的樣子。

    “嗯。”倫奇點了點頭，“魔族統治大陸時，根本沒有所謂的魔界，也沒有神界。除了創世神和七大元素主神，魔族可以奴役任何一個種族！”

    倫奇沒等雲璃回答，就自顧自地往下說：“你們的大陸通史記載了十四族圍攻人類，這沒錯，但在那之前的幾百年，人類卻先背叛了十四族，又有人勾結原本被我們齊心協力打敗的魔族！”

    “沒錯！獸人族原本也是人類，但人類的戰鬥力很弱，他們的體力不如龍族，製造武器不如矮人，靈敏度不如精靈……種族大戰，並不是極少的強者就能逆轉的！因此，人類創造了一個種族——！”

    “你別說了！我不相信！別忘了，就算我被整個大陸的人類唾棄，就算我再也無法踏足我的故鄉，我也不會信你的蠱惑！”

    “這是蠱惑？”倫奇笑了。

    “不，倫奇先生，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她知道，倫奇會說，創造獸人族的就是人類，而戰勝魔族出力的，是獸人，最後被趕出擁有溫暖陽光、肥沃土地棲息地的，也是獸人。

    大部分獸人的頭腦都很簡單，最狡猾的也就是狐人和狼人族，整個獸人族最有智慧的，也就是這位先知了。

    重活一世，雲璃隻希望，她越晚見到倫奇越好。

    思緒慢慢地被拉回，雲璃讓小布丁弄走坑裏的土，慢慢地走過去，和千代一起清理這裏麵的屍體。

    千代用羊皮紙和炭筆，飛速記載這裏的現狀。

    雲璃作為一名亡靈係法師，能夠清楚地感知到周圍的亡魂，他們都還沒有得到救贖。這個據點主要實驗項目有三個——植入黑暗之眼，改造孕婦體內的胎兒，嫁接肢體。

    卡倫皇帝那一對獅鷹之翼，就屬於第三種，隻是他比較幸運，或者說有驚人的毅力，才活了下來。

    但大部分人都沒他那麽幸運，他們被砍去了雙手換上熊掌，砍掉頭顱裝上虎頭，剜去眼睛換上鷹眼……

    活下來的幸運兒，太少，太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