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

    房間裏很安靜，除了這細微的電噪聲。

    溫謙亦不太明白。

    他的目光從手中《激波效應》的書頁上挪開，盯著書架上擺放著的奇怪收音機，愣了會神。他怎麽都搞不懂，以這種簡單粗陋的東西，怎麽可能接受得到SOM17口中的宇宙信號？

    三千塊大洋中的兩千七百塊，讓SOM17的購物清單變成了實物。

    溫謙亦跑到了電子市場，逛遍這整整三層建築才勉強湊齊了清單上需要購買的東西。有店老板還以為溫謙亦是DIY愛好者，硬生生拉著他聊了許多技術上的事情，直到溫謙亦答應加入什麽網上無線電討論組，這老板才肯放任他離開。

    SOM17是一個很講信用的家夥。說是百分之九十，就不會是八十九也不會是九十一。以讓溫謙亦吃驚的精準度，買齊所有東西後，預算與實際所用之間的誤差不超過兩塊錢。

    這有溫謙亦厚著臉皮講價的因素在裏麵。

    顯然，隨著時間的推移，SOM17越來越適應現代人類社會的基本法則，誰都不知道它獲取了多麽龐大的知識庫。溫謙亦的記憶和所見所聞，是SOM17獲得信息的唯一途徑。

    溫謙亦學習地球基礎知識的同時，SOM17也在專心吸收。

    因此，它才能從溫謙亦獲得的無數混亂信息中，尋找並總結出最有利用價值的一些。

    這個偽礦石收音機正是它研究學習人類科學之後的發明，代表著兩千七百大洋的高科技造物。當然，這是它操縱溫謙亦身體，用地球上最粗淺的原材料親自動手製作，以溫謙亦貧瘠的大腦，沒可能理解這其中蘊含著的外星科學原理。

    就像是麵粉加燈泡。

    普通人眼裏這組合怪異又沒用。在爆破專家看來，經過有效結合，這兩個最常見的東西也可以製作出威力驚人的爆炸物。

    “這個機器可以用來接收某些宇宙信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的價值高於你這隻蠢猴子。”當溫謙亦試圖拆開礦石收音機研究一番的時候，SOM17用熟悉的電療方式進行科普教育。

    十七秒。

    他嗎的、該死的十七秒！

    睜開眼睛，腦子從混沌中蘇醒的一刹那，溫謙亦心中狠狠罵了一句，但絕對不敢有所特指。他隻能裝作唾棄自己的虛偽和諂媚，人類的骨氣就像是裙帶一樣，隻要有一次鬆懈，以後偶然將成為習慣。

    “大人，接受宇宙信號有什麽意義嗎？”溫謙亦小心翼翼問道。

    這是頭一次，溫謙亦從SOM17的語氣中似乎聽出來一絲屬於人類的深沉味道。

    “這隻是必要的預警手段。”

    預警？

    它在提防什麽？

    溫謙亦心中一凜，努力不讓自己的思維繼續發散下去。他越來越清楚自己的身份定位，對於SOM17都難以處理的麻煩，他想都不會去想象。因為這沒有必要，也有可能會觸怒身體裏的邪惡家夥。

    自己隻需要做好眼前的事情，這就足夠了。

    他將放在桌子角上的模擬試卷整理好，放進一個牛皮紙袋中，將封口折疊好，然後放在了書包中。

    語數外和理綜合，一共六張卷紙，隻消耗了他一小時零十七分鍾的時間。其中書寫占據了絕大多數時間，計算和思考反而是最省時間的部分。

    這些試卷需要在下周一送到學校去。即便是在家自由複習的學生，也需要參加一些必要的摸底考試，不過優待之處就是可以在家裏考試。

    在這高三末期，任何為了分數的作弊手段都毫無意義。大部分學生都明白，用這種自欺欺人的方式，甚至連一丁點可憐的心理安慰都很難從中尋求得到。

    如果有可能，溫謙亦盡可能地會減少去學校的次數。

    那次講課的效果讓學生們嚐到了甜頭，也讓班主任王廣森看到了一絲提高班級成績的可能性。雖然很多人都認為這是自己複習積累之後的結果，但是沒人能否認，在溫謙亦講題之前，誰都沒法很好地將複習過程轉化成深層次的理解結果。

    溫謙亦的名氣漸漸傳播了整個學校。

    先是從老師的口中，兩個老外登門道謝的神奇故事，很快就在缺乏娛樂的校園中流傳開來，口口相傳之下，吹牛和誇張兩種因素的共同作用下，故事越來越偏離最初版本，最後甚至變成了——

    溫謙亦其實從小在海外長大，那兩個老外是他的遠方叔叔，所以這小子英語才會那麽妖孽。

    但為什麽他之前連及格都很難？

    有人給出了十分合理的解釋：量的積累引起了質的變化。這種金句放在什麽時候都具有說服力，不過總會給人一種雖然不明白、但怎麽都不對勁的感覺。

    原來如此！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愛信不信。

    溫謙亦終於意識到名氣所帶來的麻煩。每次去學校的時候，總會有人套著近乎，背後藏著一厚摞英語筆記，想要從溫謙亦這裏得到一些複習英文的好辦法。

    若是同班同學，還會裝作開玩笑地說：“小溫老師，再給我們講一節課唄？”

    溫謙亦本來想要拒絕，但是SOM17提出了不同意見。

    “《引導理論》需要你親自實踐，並將其轉化為你可以熟練利用的科學知識。”

    於是就有了磕磕絆絆地第二節課、順其自然的第三節課、教室擠不下外人的第四節課……順理成章，溫謙亦成為了學校女生心中的新男神。

    他的優點陸陸續續被發掘出來。

    氣質儒雅，實際上是被調教後的沉默冷峻。

    相貌清秀，溫謙亦總覺得左邊臉比右邊臉要胖上一些，具體原因隻有他自己清楚。

    還有擅長運動……

    溫謙亦的新手機，價值兩百元大洋的諾基亞1110突然狂震起來。

    “溫謙亦，明天正好是周末，你有什麽時間麽？我們去雲陽體育館玩玩吧。”打電話的人是張瑤，這個心思縝密而大膽的小女生。

    她第一個發現了溫謙亦的新愛好——運動。也是第一個提出這種有點像是約會提議的妹子。

    溫謙亦狠心拒絕了。

    如果在枯燥的訓練中，能有軟妹子作為陪伴，哪個正常男性都不會忍心拒絕。

    但是溫謙亦根本就不再算是正常男性。

    他從來都不喜歡運動項目，比起運動，如果這還有可能的話，他更傾向於舒服地躺在沙發上度過餘生。自從SOM17出現在溫謙亦的身體中後，他再也沒有享受這種放縱悠閑的資格。

    學習和肉體鍛煉徹底填滿了他的時間表。

    學習就是在引導理論下，以閱讀書籍作為方式，進行的“信息導入工作”。這段時間內的學習效果十分顯著，溫謙亦終於從腦子不太靈光的猴子，變成了一隻知識閱曆豐富的長者猴子。

    他拆開包裝，幾口吃下了今天第21根軍用能量棒。胃袋突然收縮，消化能力被增強了數十倍，能量棒在胃酸和溶解酶的作用下，很快就變成了人體所需要的各種物質。

    買能量棒的錢都是溫謙亦在閑暇時間，從互聯網上做技術外包賺取的。

    錢數不算多，每次大約有幾百元的進賬。但以溫謙亦的可怕效率，數量積累下，很快就得到了一筆還算可觀的啟動資金。

    （13:22）農業銀行：“尊敬的華國農業銀行用戶，您的儲蓄賬戶剛剛收到了一筆【網銀轉賬】匯款，數額為700.00元。您的餘額為24803.25元，聯係客服請撥打4008……”

    （13:23）劉寧：“表弟啊，最近複習忙不忙？你雅芝姐有點事想再麻煩麻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