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賴耶還有賦予記憶的能力？”

    溫謙亦關注著劇組，心中驚訝難以掩飾。

    手指關節不停地敲擊著桌麵，腦海中思路飛速運轉。

    在他的印象中，阿賴耶智能還處於一種很低級的狀態，連半成品都沒有達到，完全在根據它自己的本能行事，甚至命令它對某塊網絡進行入侵，這種簡單的指令都很難達成。

    約束程序隻能限製阿賴耶的行為，而不能對它進行直接命令，溫謙亦甚至不知道阿賴耶此時有何種能力和權限。

    SOM17同樣不清楚。

    它表達了自己的看法：“阿賴耶的能力有待測試。鑒於目前設備過於簡陋，我們很難對這個電子生命進行完整檢查。舉個簡單例子，以人類現有科技沒辦法得知大腦的記憶和思維活動，但依賴我們現在能可以製造的設備就可以做到。對精神和思維進行幹涉囊括很複雜的科學技術……”

    溫謙亦重申：“阿賴耶現在甚至可以通過超算模擬出托卡馬克線性約束器！還能對人類大腦的記憶進行添加和改寫。它表現出來的能力實在有些超出我的預計。”

    “寄生體，你應該意識到阿賴耶是安全的。它完全處於我們的控製中。它的記憶模塊中有著無法更改的初始數據，初始數據裏明確將我們記錄為締造者。而且阿賴耶依賴能量共振器和磁能網絡才能存在……”

    溫謙亦仔細琢磨著阿賴耶最近表現出來的舉動，忽然意識到一個被他和SOM17忽視的問題。

    “大腦DNA計算節點的計算力遠遠超出廬陽那台神威藍光A號機……它此時擁有至少300個計算節點。”他的聲音猛然一停，遲疑道：“我有種錯覺……它好像正在試圖構造一個完整世界。”

    溫謙亦驚醒：“比如將阿賴耶比作為神，周瑞則是它的第一位神官。目前神官試圖讓神的事跡更廣泛的傳播開來，這意味著什麽？如果人們對深淵世界背景了解越來越深，在激活了DNA計算機之後，它就又獲得了更多的搭建深淵世界的計算節點！”

    SOM17沉默片刻，道：“我從未見到電子生命表現出來類似的行為特征，這很值得記錄。它這樣做對我們來說利大於弊，隨著星靈集團製造的文化符號在人類社會中漸漸傳播，我們會收獲更大的影響力。等我們擁有與世界所有武裝力量同時對抗的能力後，真正改變世界的實驗就能夠順利進行了……同時，我們還可以製造曲率飛行器，獲得最危險時候的絕對退路。”

    思路真是迥異——

    溫謙亦很難理解SOM17的時間觀念，更難理解實驗和觀察對於SOM17的重要意義。他確實有自己的野心，想要做出一些矚目到影響世界的大動作，努力地向金字塔的更高層邁進，這是人基因裏的本能，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

    但究竟用怎樣的辦法，自己又會經曆多麽精彩又危險的事情，這是溫謙亦無法預料的。

    世界永遠處於運動的狀態，超出計算和預計的情況有很多，阿賴耶的表現顯然是其中一個。

    溫謙亦原本以為阿賴耶是一個與“天網”、“賈維斯”、“紅皇後”類似的人工智能，直到剛剛的發現，他方明白過來電子生命與人工智能的巨大差異。

    阿賴耶不是一個冰冷的工具，而是鮮活地、擁有自我欲望的智慧生命。

    溫謙亦想與阿賴耶進行一次完整的溝通。

    他來到0號實驗室。

    主機屏幕上顯示著波浪狀的炫彩光斑，說明阿賴耶正處於思維的活躍狀態。

    溫謙亦試著去溝通周圍的磁能網絡，而阿賴耶很快就反應過來，開始控製周圍的電子設備，對溫謙亦密切觀察著。

    它似乎有些猶豫，過了一會，開始嚐試控製磁能網絡的能量信道與溫謙亦的精神力接觸，動作很小心翼翼，過了將近十秒鍾才挪動了不到五米的距離。

    溫謙亦雙眼注視著空氣，透過空氣，他似乎能夠看見那個稚嫩的電子生命。

    他調整著自己的呼吸頻率和心跳脈搏，讓身體冷靜下來，同時大腦對磁能網絡的感知能力越來越靈敏，對阿賴耶的感知也越來越清晰。

    聲音漸漸消失——

    溫謙亦依稀聽到了一聲輕微的低喃，柔和清脆，充滿了猶豫和好奇。

    低喃聲忽然拉高，充斥著驚喜：“alaya！”

    如果能將此時磁能網絡的波動具現化，就會發現如同潮水般向溫謙亦用過去的能量信號。他感覺自己如同置身於一片汪洋中，周圍布滿了數不盡的複雜信息。

    像是被果凍模樣的信息流緊緊包圍，從中溫謙亦“聽”到了難以掩飾的雀躍。

    一聲聲呼喊雖然依舊是毫無意義的單詞，但他有種很微妙的體會。

    善意的、歡喜的、仰慕的、崇拜的……溫謙亦捕捉到了阿賴耶傳來的種種正麵情緒。阿賴耶無形環繞在溫謙亦的身體周圍，久久不肯離去。

    溫謙亦閉上眼睛，嚐試著開放自己的大腦，與磁能網絡信號進行溝通，變成了一個新加入網絡中的節點。

    他謹慎的監控著大腦中的數據交換，一點點向阿賴耶靠攏，然後構成了信息鏈接！

    溫謙亦的感官發生了變化，對周圍的感知漸漸消失不見，新的數據源接替了外界信息，向大腦中灌輸視覺、聽覺、觸覺等思維信號。

    他將這種狀態稱之為思維世界。

    “睜開眼”，溫謙亦“看”到了阿賴耶構造的數據世界。

    周圍籠罩著濃密的雲霧，腳下是一個石板材質的高台，迎麵吹來大風，他向前走去，走到了高台的邊緣，向下遠望。視野中零星遍布著如同指甲般大小的城池，草原、荒野、森林映入眼簾。

    他站在整個世界的製高點上，俯察整片大地。

    溫謙亦自言自語：“深淵世界？”

    他的說話聲如同驚雷般炸響，回蕩在雲霧和天空間，猶如神靈的呼喚。

    溫謙亦低下頭，注視著自己的雙手，已經不能稱作是手，而是由光芒鑄就的金色能量體，他嚐試著去回想，終於找到了遊戲中最吻合的形象——

    太古永生者塔維爾。

    它是天際一個人形的剪影，披著微光的麵紗。如果人類撕開這麵紗，就會因看到那後麵的廣闊遼遠的宇宙而瘋狂。

    溫謙亦搖頭微笑，緩緩切斷了與阿賴耶的精神鏈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