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試圖保護她。”

    “我好像沒法否定你的看法，你知道我都想什麽。”

    “矛盾的人類。”

    溫謙亦習慣了SOM17略帶嘲諷的吐槽方式，他很了解這個外星生命的性格，幾乎不存在主觀感情作崇的因素，很多時候都能保持絕對冷靜，如同計算機一樣。

    同時沒有任何施加在人類身上的倫理道德能夠對它產生束縛。

    等到他將車開離了大概一公裏的距離，這也是溫謙亦能夠操控磁能網絡的最遠距離。在他的控製下，S1金屬進入到即時迷彩形態，在黑夜和鞭炮的掩護下，沒有人能看到漂浮在天空中的“隱形”金屬。

    隔離皿緩緩打開一個口子，S1金屬從車窗飄浮而入，盡數進入到隔離皿中。

    “檢查損耗。”

    “此次釋放損耗率為1.97%，剩餘完整度97.16%……”

    相比於釋放機S1的昂貴造價，損耗的金屬至少價值50萬人民幣，相當於整整五輛溫謙亦屁股地下坐著的科魯茲。

    其實他早就想換一輛車，但這輛科魯茲經過他精心改造，實在有些不舍得。

    溫謙亦閉上眼睛，命令道：“連接控製中心，開啟巡航模式，目的地——星靈實驗室。”

    “偉大的導師，智能程序巴內斯竭誠為您服務，預計行程時間約為11分鍾53秒。”透過改裝的車載電腦，巴內斯的聲音從外放中傳出來。

    科魯茲車身慢慢抬高，磁能網絡取代了車輪成為了轎車的直接驅動力，在短短2秒內，飆升到了150KM/H的速度，同時開啟了對監控攝像頭的即時幹擾。

    巴內斯是由溫謙亦主導、星靈實驗室團隊設計完成的語音輔助程序，在語音識別和軟件控製領域表現出了驚人的正確識別率和執行效率，能夠勝任很多簡單操作。

    實際上這僅僅是一個能聽懂語音並且會說話的軟件，距離人工智能還有極為遙遠的距離。更不用說……

    “alaya。”

    溫謙亦閉著眼睛，再一次聽到了熟悉的稚嫩童聲。

    ——

    陳員立回到了天海市，他沒有理由在春節的時候還不回家，即便他很不情願。

    他父親的得力助手劉誌明，親自開車去機場迎接他。

    白色豐田中。

    “你父親一直在關注著你的一舉一動。”劉誌明淡淡道。

    陳員立不輕不重回答道：“他都知道什麽？”

    劉誌明看向後視鏡，輕笑一聲：“你這麽大了，還是擺脫不了叛逆的性格，這樣子怎麽能成大氣？你父親會對你失望的。”

    按照他的經驗，以前他隻要說出這句話，陳員立總是會麵紅耳赤的爭執一番，最後極不情願地被他說服。

    他很享受這種教訓小輩的過程，而這一次，稍有不同。

    “失望就失望吧，我從來都不指望依靠他而活。”陳員立緩緩道。

    劉誌明皺了皺眉頭，他很討厭超出自己掌控的局麵。同時他又發現，自己最近對陳員立的了解好像有些過時了，在奉京短短的幾個月，這個生活在父親陰影下的青年宛如完全變了一個人。

    要說最大的變化，那就是氣質。

    後視鏡中，陳員立如同老僧坐定，既不左右張望，也不焦急躁動，麵色淡然如同什麽事情都與他毫無關聯。

    劉誌明以一種略帶說教的語氣，道：“但你依舊是陳副書記的兒子，你名字的第一個字是陳！永遠都是陳家人，這是誰都改寫不了的。你在奉京做的事我關注過，星靈集團的生意越做越大，但你在公司裏隻是榮譽董事對吧，如果不是人家看中了你父親的身份，你根本不可能參與其中。”

    “現在不一樣了。”陳員立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

    “嗬嗬，有什麽不一樣？”劉誌明的譏諷毫不加掩飾。

    陳員立微微一笑，道：“劉叔，你好像不知道……這次回家我帶著一份溫謙亦送給父親的禮物。”

    劉誌明皺緊了眉頭，反問：“豪車？債券？女人？陳副書記不需要這種東西。目前中央巡查組還在東海省，你可別因為一點小事被鬧昏了頭腦，本來政商結合就是一件非常敏感的事情。星靈集團與我們的關係即便很多人知道，但不適宜擺在明麵上來討論，你清不清楚！”

    他終於找到機會，終於找到了陳員立話語中的漏洞，開始了喋喋不休的說教。

    “如果是……這個呢？”

    陳員立聲音輕緩，他露出手腕，銀色手鐲忽然從中間斷開，遊離到了他的掌心，接著從彎曲變成筆直的狀態，隨著細小的哢哢聲，開始變化形狀。

    最終出現在他手中的，是一把大約小臂長的無柄短劍。

    劉誌明隻當陳員立在強嘴，“現在的年輕人，總是……”他話剛說到一般，眼睛忽然瞥到了後視鏡中讓他手腳發涼的一幕。

    他在東海省風風雨雨大半輩子，給陳向陽勤懇做事，幹淨的、不幹淨的他全都經手，無數次半隻腳踩在懸崖邊上，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但他敢自信地說：我劉誌明從來沒怕過！

    這個誓言在此刻被打破了。

    車廂裏燈光不算明亮，正因為如此，漂浮著的金屬短劍反而更加醒目顯眼，也更加讓人難以置信。

    吱——！

    劉誌明下意識猛踩了好幾腳刹車，在這種時候，他還能勉強記得點刹的步驟。

    豐田停在路邊。

    而無柄短劍依舊飄浮在車廂內，耀眼奪目。

    陳員立從劉誌明的震驚神色中收獲到了一種難言的快意，他笑了，再也忍不住笑意，搖頭大笑，笑容中還帶著一點說不清原因的淚花。

    “看吧，你口中的權錢美色，在這麵前又算得了什麽？”

    劉誌明沒有心思反駁，他手指顫抖著，試圖觸碰劍身。短劍極為靈巧的在半空中挪動了幾厘米，恰巧躲開了他的手指。

    這個動作讓劉誌明看的更加清楚，周圍沒有任何助力，不存在細線，也不存在其他的魔術小把戲。他隻看見了陳員立雙指豎立的右手，以及緩緩轉動劍身，漸漸對準了他鼻尖的無柄短劍。

    劍身震動著，發出像是蟬鳴的聲音。

    劉誌明怔在駕駛位上，眼神露出一絲驚懼，嘴唇嚅動：“這……到底是什麽？”

    “此劍名曰——玉蟬。”

    陳員立輕聲回答。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