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貴妃的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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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蘇謹言並沒有介紹徐迦寧給蘇夫人, 隻不過說還有事,帶著她就退了出來, 兩個人走在長廊上麵,誰也沒有開口, 各有心事。

    上了二樓廳堂, 他讓蘇迦寧先坐,隨後轉身。

    下人聞聲送上了新茶,看見徐迦寧的模樣,差點將茶碗碰倒。

    不過她們顯然是受過□□的,也不敢多說話趕緊下去了。

    徐迦寧坐了長椅上麵, 並未在意, 她四下打量了一番,其實這廳中布置,並非全中式,古典的壁畫和家具當中, 到處可見的是漆木家具, 上麵立體造型雕刻雄渾有力,曲線優美。裝飾花紋有旋渦狀,蓮花狀以及看不懂像馬蹄一樣的圖案, 有些上麵還裝飾著彩色玻璃和鍍水銀鏡,和架子上擺著銅色裝飾品相互輝映,看著也很有西方味道。

    蘇謹言在一書架上拿了個紙袋來, 走了她麵前與她坐了一處。

    打開紙袋, 裏麵是一些文件, 還有幾張照片,他將照片放了麵前的方幾上,從中拿出了一張三人照片,遞給了徐迦寧,讓她細看。

    照片上麵一共站著三個男人,一個身穿西裝,一個穿著軍服,另外一個著普通長衫,看著樣貌神態各不相同。

    蘇謹言在旁說道:“中間穿西裝的人是我父親蘇守信,他左麵穿軍裝的男人是我二叔蘇學文,右麵的是三叔蘇從義,二叔從軍,三叔從商,說起來我們家唯一繼承家業了的,其實是我媽。我媽從小是個孤兒,在蘇家長大,祖奶奶一直很喜歡她,她從小學醫,可惜治病救人唯獨不能救自己。”

    提起他的媽媽,他似乎總有很多心事,知道失言多說了之後,他又拿起另外一張照片,讓她看。

    這張照片上麵也有三個男人,隻不過年輕了許多,很有意思的是,三人也與老一輩人同樣裝扮,徐迦寧看得出來,中間站著穿西服的,正是蘇謹言。

    他在照片上看著比真人還冷漠,左側一年輕男子身穿軍裝,劍眉英目,卻帶著幾分笑意,另外一個男人穿著長衫,戴著眼鏡,似有些局促。

    蘇謹言在旁也看了兩眼:“這是年前照的,你記住他們兩個,穿軍裝的是二叔家的瑾霖,戴眼鏡的是三叔家的瑾生,他們一旦知道你就是妮兒,定會同你親厚一些,不管是誰,說了什麽話,都不要輕易相信。”

    說著,他又在照片當中,拿出一張女子合影,她一眼就認出來了,其中一女身穿條紋襯衫背帶褲,一手輕撫短發,十分的英姿颯爽,正是蘇婷。而另外一個長裙飄飄,長發披肩帶著發帶的,正是蘇婉。

    “這兩個我認識,蘇婷和蘇婉。”

    蘇謹言嗯了聲,將照片遞給了她:“蘇婷是三叔家長女,從小放肆得很,現在不顧家人反對拍電影,當了電影明星,蘇婉是二叔家的,才留洋回來,她們兩個你也記住了,千萬不要因為是姐妹,就透露任何訊息給她們。”

    他說這些話,真是懷疑她的人品。

    徐迦寧將手中的照片都放了茶幾上麵:“放心,即便不是她們,我也不會透露半分,從今天開始,我便是蘇家走失的那孩子。”

    蘇謹言點頭,又拿出幾張照片,簡單讓她認一認人。

    認了一通,他又叮囑了兩句:“蘇瑾霖最近在家,他頗受姑娘們的追捧,你見了他,千萬別聽信他的話,他從來花花公子,沒一句真話。”

    這句話,是話中有話。

    這是她像那些姑娘們一樣,看上他?

    徐迦寧還真不懂情滋味,誰要能把她勾得失了魂,隻怕她還要謝謝他。

    流連花叢的花花公子,她沒有興趣。

    她不以為意,蘇謹言回眸瞥了她一眼:“瑾生心思最沉,看似文雅,實則有些手段,其他人也就罷了,他們兩個,不要獨處。”...

    怪不得拿出來特意叮囑了,想必是需要注意的人。

    不過,光是讓她小心別泄露身份,說不通。

    徐迦寧點頭應下,試探著看向他:“一旦宣布了我的回歸,蘇家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我,我不知道您要我來的真正目的,但是一定會有不少人往我身邊來,這幾個人,分別是你二叔三叔家的孩子,你再三讓我提防著她們,這其中不知多少事,要不要我……”

    她故意拉長了音調,眼見著他眉峰微動,故意給了他一種其實她可以幫他的錯覺之後,又輕聲接了下去:“要不要我見到他們就躲開?”

    蘇謹言:“……”

    四目相對,徐迦寧輕撫著胸口,表示好怕怕。

    他別開眼去,心底之事滴水不露:“你且回去休息一會兒,今天壽宴上,我鄭重向大家介紹你的。”

    既然不說,她也不問,應下了:“好。”

    說話的聲音也軟軟的,蘇謹言想起那孩子,眼簾微動:“蘇唯,我妹妹的名字,現在你就是她了。”

    說著,他以指代筆,在桌上寫了下這個名字。

    之後才將照片都收了起來,按了鈴叫了人上來,說是為了晚上壽宴做準備,要給小姐好好打扮一下。

    徐迦寧將名字記下站起身來,往客房走了過去。

    進了客房,才一伸手,紅玉就迎上來將她扶住了,徐迦寧走到床邊,側身躺下,登時閉上了眼睛。

    她知道背後跟了幾個傭人,都是蘇謹言安排來伺候她的。

    他說了,讓給她好好打扮一下,這幾個過來時候多看了她好幾眼呢,徐迦寧呼吸淺淺,枕著軟枕,享受著這片刻的安寧。

    片刻,其中一人上前道:“小姐,大少爺讓我們來伺候您,起來換上衣服吧,還得梳妝打扮。”

    說得很是生硬,徐迦寧眼都未抬:“距離壽宴還早,既然來伺候我的,當以我為先,你家小姐我現在又累又餓,需要休息和進……飯,還不去準備?”

    差點說成進膳,她現在的背後就是蘇謹言,這幾個傭人,借她們幾個膽子,怕也不敢慢待。

    從古至今,下人也會看眼色的,你若軟了,人也欺你,她才到蘇家,如果連蘇謹言叫過來的幾個傭人,都指使不動,那以後的日子還怎麽過?

    果然,有人應了聲,立即出去準備了。

    徐迦寧可真的是打了個盹,休息片刻,精神不少,她起來吃了點東西,拿出懷表看了眼時間,已經快中午了。並不急著梳妝打扮,走了窗前去望著園中其他景致。

    有兩個跟了她身後的丫頭,麵麵相覷,誰也不敢多嘴,心中自然擔憂她要多問蘇家的事,可惜徐迦寧隻不過是問了些無關緊要的,比如樓下的花兒平時都誰打理的,花圃旁邊那棵樹是棵什麽樹諸如此類的。

    這兩個丫頭可是鬆了口氣,自然是盡心解答,放低不少心防。

    徐迦寧回眸,見她們神色,微勾著唇。

    下午壽宴會來很多人,她主動走了屋裏的梳妝台前坐下了:“該拾掇拾掇了,過來吧。”

    幾個丫頭在一起,拿了好幾套衣服,有洋裙也有旗袍,她挨個看了看,搖頭。蘇家老太太壽宴,不知要來多少人,到時宴上多少小姐夫人的,多半就是各種裙子和各種旗袍,她得叫他們記住自己,不能同她們一樣。

    想了下,親自在自己的箱子裏翻了翻,拿出了一條褲子來。

    這是她前幾天看電影回來路上買的,隻不過一直沒有穿過,特意配了件白襯衫,穿在身上了,兩手插在口袋當中,擰著身子在鏡子前麵轉了一轉,徐迦寧扯了扯褲袋,腰部好像有點鬆。

    先不管了,她轉過身來,將長發放開。

    早起來得匆忙,沒有編發,剛好這會讓人...分成兩邊各自編結成辮,在耳後窩了一窩,對著鏡子一看,果然青春年少。

    重活一回,年少的感覺還真不錯。

    紅玉拿了胭脂等物過來,她擺手拒絕,先是粉黛未施,後來對著鏡子畫眉,她底子好,兩分打扮,便見英氣。解開襯衫上麵的兩顆扣子,鎖骨若隱若現,再起身時眉眼漸冷,就那麽回眸一瞥,叫了聲紅玉。

    紅玉像是才緩過神來一樣,差點撲到她身上:“天哪小姐,簡直變了一個人似地……”

    徐迦寧滿意地點頭,不過,手在褲腰上點了點,總覺得還缺點什麽,她仔細思索一番,猛然想起來,她沒有能紮起來的皮帶。

    想了下,讓其中一個丫頭去尋蘇謹言借一條,這點小事,想也不費力的。

    小丫頭連忙出去了,不多一會兒就拿一條帶著銅扣的皮帶回來了,說是大少爺忙著同才來的客人寒暄,讓小姐穿戴整齊去外麵廳裏等著他,她也不敢上前問借皮帶,還是娟姐做主給拿了一條。

    徐迦寧立即將皮帶紮了腰上,這一次兩手插了口袋裏,再一轉身,腰身纖細。

    她拿了最喜歡的懷表,放了褲袋裏,這才算是準備妥當,走出客房,外麵果然有男人的交談聲,身後跟著幾個丫頭都悄然無息的,徐迦寧腳步也輕。

    兩個男人都站在窗邊,都背對著她。

    蘇謹言手裏拿著一記事本,正是在侃侃而談:“……現在醫院都人滿為患,這批藥品才入上海,立即被瑪利亞醫院留下了,聽說你前兩日倉庫也出事了……”

    另外一人同樣站在他的身邊毫不遜色,他兩手插在褲袋裏,筆直的西褲裹在那雙長腿上麵,上麵襯衫有白如雪,米色的馬甲隨著他的傾身動作,勾勒出一個筆直的背脊。

    走過來時候,剛好他偏了些臉過來,徐迦寧頓時站住了。

    蘇謹言察覺到腳步聲,也轉過身來,他麵前的人哪裏還像之前見過的那樣,若說徐迦寧模樣長得像畫像上麵的人,之前看她,隻覺得皮像骨不像,這時看著她,竟覺得是這個妹妹真個活了過來。

    更似少女,就連他也怔了一怔。

    身邊人似察覺到他的失神,腳步一動,蘇謹言頓時回眸:“瀾庭,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便是我對你提起的那個,失而複得的妹妹,蘇唯。”

    這個時候,那人已經轉過身來了。

    他淺淺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由不經意的瞥過,定住了。

    徐迦寧:“……”

    竟然真的是霍瀾庭,這是,冤家路窄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