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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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直直的打在了季如玉的心口之上,打的她手足無措,一時間傻了一般的看著鳳九歌,她的意思,是自己所想的那個意思嗎?
“你父親如今昏迷不醒,毒藥已經被控製中,其實,就算我們不去控製,你父親的身子也不會真的危及性命,因為他們還要用人。”
季如玉點頭,“對,所以到現在,我還沒有真的與他們拚命,若是我鬧騰起來,這逍遙閣不會這麽安靜,三長老也不好收場。”
此刻,雙方都還沒有真正的撕破臉皮給外人看,雖是軟禁了她,也是找了個無法抗拒的理由,所以一些沒有站隊的逍遙閣人才能夠接受。
如果光明正大的鬧起來,季如玉拚盡一身靈力也能衝破這看守,不過隻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眼下,他們再籌劃著怎麽對付護衛隊,能就他們的辦法至此一個,如若護衛隊真的沒了,那逍遙閣也就不成氣候,外麵的淩霄閣,直接就可以打進來。”
季如玉眼神頓時一滯,咚的一聲站了起來,“淩霄閣?你的意思是?對了,也隻能是他們,別人就是給他們十個膽子也是不過做這等虧本買賣,穩賺不賠的也就隻有淩霄閣了!該死!三長老是被豬油蒙了心嗎!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這是想毀了逍遙閣啊!”
“且不說三長老是為何做這等與虎謀皮的交易,那淩霄閣也是個棘手的,如若真的讓他們懂了護衛隊,屆時,即便是你們拿回大權也是於事無補。”
季如玉心髒一縮,“看來,三長老是想借用淩霄閣的人來動護衛隊了,然後把人統統壓製在北苑,但凡是逍遙閣的人,都不會去動手他們的保護神,所以,他們就從外麵找些人來做事?好狠的心!他該死!”
“九歌,就按照你說的來辦,護衛隊不能出現任何問題,身為逍遙閣的少閣主,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動我們逍遙閣的護衛隊。”
鳳九歌點頭,“好。”
事情定了,可這具體應該怎麽實施季如玉卻是有些為難了,“父親那邊那麽多人守著?你如何做才能不著痕跡?”
鳳九歌唇角微掀,像是一股穿堂風,吹得人心驚,她唇角勾著一抹絹狂,卻又帶著讓人極致安心的力量,“我鳳九歌要辦的事,區區一個長老還攔不住!”
微風貫入房間,望著這般的鳳九歌,季如玉突然就覺得心口一滯,有一股世人皆俗,唯她不同的感覺。
當晚,鳳九歌便擬定了細則。
接下來的兩日,鳳九歌白日裏是一個拔草的粗壯婆子,深夜,則是自由遊走在逍遙閣的外來者。
逍遙閣,是紫林大陸最大的丹閣,這裏麵聚集了大量的煉丹師,他們每一個人出去都可以享受著滔天的富貴,然而在這裏麵,卻依舊也是有些高下之分。
在逍遙閣的東邊,有一處占地三十之一的藥田,這裏,是逍遙閣最寶貴的地方,卻也是最偏僻的地方。
作為這逍遙閣的守藥長老,九長老已經幾乎被人們遺忘在了這裏,權利不大,每日能管著的,也有隻有這方圓十裏。九長老每日裏的生活過的甚是清閑,手底下有三十幾個藥童,每日打理著這偌大的藥田,極少出藥田,也是極少露麵的,日子久了,也就鮮少有人搭理。
藥童泡了一壺藥茶,伺候著享受秋末最後的太陽的九長老,嘴裏嘟嘟囔囔的道,“長老,最近聽說,內院那邊,好像是出了什麽事情,最近,這閣中也總是乖乖的。”
“內院的事你到時打聽的不少,這些都與我們無關,怎麽著還有閣主在操心,你又何必多嘴?”
那藥童委屈巴巴的開口,“今日我出去送藥材,把荷包落在三長老院子裏了,後折返去拿,在屏風後聽到了一些談話,說是,說是……”
九長老一臉的不耐煩,“你若是不想說也便不要開這口,下去吧。”
那人突然提了一口氣,眼神閃過堅定,“他們說,閣主昏迷,少閣主也被幽禁了起來,如今當家做主的,是三長老。”
碰。
九長老手中拿著的藥材茶盞怦然落地,好在,地上是濕潤的泥土,茶杯角口出落入泥土並未碎裂,隻是,杯子中的茶水滲入進去,一盞的茶葉散落淋漓。
半晌,九長老歎了一口氣,“杯子雖然未碎,卻已然不能再用,換一個來。”
那小廝隻得把杯子撿起,退了下去。
驀的,空間一個停頓,那拿著杯子退去的小廝停了下來,鳳九歌拿過他手中的杯子細細打量。
“九長老,杯子髒了可以換,可終究,杯子是因你而掉落,它日後的下場,不過就是擱置成灰,如此豈不可惜?”
九長老瞬間抬頭望向眼前的紫袍男子,隻覺得空間在這一刻都定住了,周圍連風都消失了,“九級,空間天賦,你是何人?”
鳳九歌勾唇,眼神帶著極亮的光芒,“我是何人,九長老日後便知,眼下,這滿地茶葉的殘局,九長老打算如何收拾?”
九長老眼神頓時一眯,此人如此年紀輕輕,卻已經是九級天賦屬性者,而且還是極為罕見的空間天賦,能夠控製他周圍的空間,此人,不是池中物。
“這茶杯那屬我私人物品,對於如何處置,我心裏自是有數的。”
鳳九歌眼神一閃,“我的確不能幹涉九長老你的個人自由,隻是,凡事如果隻看眼前,不看深層,便是晴天,也隻是假象,上好的杯子,隻取決於九長老你的一個選擇。”
九長老眼神微眯。
鳳九歌卻是提起衣袍轉身,“這其中的得失,長老可自行體會。送長老一個詞,唇亡齒寒。”
話落,鳳九歌把手中的玉杯重新放回了那小童的手中,驟然消失在了九長老的麵前,周圍的一切又都恢複了流動。
秋末的涼風卷起了九長老頭長發,吹的人心都是冰涼的。
那小童絲毫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異常,拿起手中的杯子離開。
一道聲音卻讓他頓住了腳步。
“等一下。”
分界線――
“姑娘,九長老一向不喜歡參與到這些事情中來,他討厭麻煩,所以寧可守著藥田,當一個閑散無權的長老,也不願去同人爭什麽,你如何能夠勸得他與那麽多的長老為敵?”
半月想不透,也不知道鳳九歌究竟用什麽辦法能夠讓九長老明白。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這個道理,想必除了三長老那個蠢的被利益熏昏了眼不知道,其餘人自然都是能夠想到的。”
這也是為什麽三長老想要動護衛隊也隻得私下偷偷進行,暗中用淩霄閣的人和外麵找來的奴仆安排,也不用逍遙閣裏麵的人。
因為連他也沒有辦法確定他的人裏麵有沒有混入其他幾位長老的奸細。
如果有,消息一旦走漏,並不是所有的涉事長老都像三長老那般眼瞎,護衛隊,可是他們逍遙閣的守護神,一旦動了,那他們逍遙閣頃刻間便會毀滅。
這就是淩霄閣設下的一個局,想要吞了逍遙閣,就必須先給他一些甜頭,三長老是個腦殘的,以為這樣就可以讓自己登未登的穩當,殊不知這是被別人賣了還替別人數錢。
“希望九長老能夠想明白,如今,我們沒有多少時間耽誤了,每耽誤一天,護衛隊就多一份風險。閣主的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扛到那個時間。”
鳳九歌眼神微閃,當天下午,團子回來了,鑽入了鳳九歌的空間當中。
“怎麽樣?有查到什麽線索嗎?”
團子點頭,“我照主人說的做了,隻是這逍遙閣的確是太大了,我都轉迷了,所以才回來那麽晚,我每一間房間都有去偷偷查看,終於找到三長老把那些人藏起來的地方了。”
團子之前在遺跡裏麵見過淩霄閣的人,所以那個形象他印象深刻。
不管是鳳九歌還是半月,他們兩個人的目標太大,而且也不能消失太久,三長老那外麵的人有合作,他們居然不會就這麽放開手讓他去做,所以一定會安排幾個人在這裏看著一點。
隻不過,逍遙哥其他人也不是傻子,三長老既然會把他們安排到一個隱秘的地方。
團子身影小,行動自由,速度快,而且還是一個小獸模樣,沒有人會懷疑什麽。
“嗯,確定了他們的位置,我們就好行動了。”
隻要有了位置,她就可以直接瞬移過去,“他們一共來了多少人?”
“八個,而且他們的靈力都不低。”
八個?鳳九歌眼神頓時一亮,“整個淩霄閣一共能有多少個高手?這一來就來了八個?”
團子搖頭,“而且那八個人的靈力大多都在五級天賦,還有一個是六級天賦屬性。他們都被安排到了一個很偏僻的房間,那裏裝修的一點也不好,環境也不好,所以我是最後才去到那裏的。”
鳳九歌勾唇,就是找一個這麽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才安全。
“看來,是時候該叫小青回來了。”
安穩日子不過才過了兩日,逍遙閣倒是沒什麽大事發生,鳳九歌他們所在的小院鬧得雞飛狗跳。
“你這小丫頭片子,怎麽說話呢?狗娘養的,找死啊!”
張婆子從房間裏出來,一聽到這話,連聲體可就沉了下去,“李婆子,您一把年紀了這是做什麽?我的小侄女究竟是如何惹了你?你說出這麽惡毒的話?”
李婆子一向都是比較好說話的,為人也是比較善良的,來了這幾日,也就今日她見她爆了粗口。
“張婆子,你可不知道你這個小侄女,厲害著呢,我昨夜肚子不舒服,來來回回的起了幾次夜,結果居然讓我瞧見你家這小侄女兒在小廚房裏麵和男人行苟且之事!我當時以為自己看錯了,回來的時候又看了兩眼,確定是她,那男人,正是我們院裏的吳秀,我本想著大家都是要臉麵的,所以就想私下敲打敲打,沒想到你這個小侄女倒好,給我來了個倒打一耙,死不承認,既然如此,我也不必顧著她的臉麵!”
那蓉兒當即就咧嘴一哭,“嗚嗚!婆婆說的這是哪裏話?我昨夜可是安安穩穩睡在房間裏的,壓根就沒有出來,你到底是為了什麽要攀汙我?我也沒有什麽你可以得到的東西,身上也不過就隻有這兩日得到的三是兩白銀罷了,你也不必如此汙蔑我啊!這可是女兒家的清譽,你空口白牙,這是想要了我的命啊!”
那李婆子哪裏能想到這女的說翻臉就翻臉,她是本著大家都是女子,雖然的確也瞧不起這般作風的人,可還是想私底下敲打敲打,讓她注意一點,省的被別人瞧見了把柄,誰料這女子絲毫不領情?“蓉兒姑娘,事情做沒做,你心裏比誰都清楚,老婦自然也不會平白無故冤枉你,婚前與人口苟合,是要天打雷劈浸豬籠的!”
那漳浦這臉色一沉,眼底瘋狂的閃過了怒氣,她伸手就去推那李婆子,李婆子一個沒站穩就被她推倒,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你他娘的說話好聽一點,別什麽髒水都往我侄女身上潑,老了老了,還為老不尊,我侄女黃花大閨女,你這麽一說,她以後怎麽嫁人?你到底是存的什麽心?”
這邊的吵鬧聲,很快也把男子門那邊吵鬧了過來,事情的主角吳秀一聽說他和蓉兒的奸情暴露,他頓時罵罵咧咧的走了過來。
“你個老妖婦說什麽?把你的嘴巴管嚴一點,不要什麽髒水,惡心都要把我們身上扔,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李婆子被三個人爭風相對,死死地盯著那吳秀,“自己做沒做過自己心裏清楚,這種糟眼子的事情,以後別再讓我瞧見,老婆子覺得惡心!呸!什麽玩意兒!”
那吳秀對上那裏李婆子的眼神,頓時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你再說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蓉兒也哭著嘴,罵罵咧咧的,“我沒做過,你不要空口白牙的就想汙蔑我,你說我做過,你也要拿出證據的!我清清白白一個姑娘,就被你這麽汙蔑,以後我的清譽就沒有了,你要我怎麽活?你難道就想這麽走了嗎?”
那張婆子當即也去攔住了她,“就是,我們也不是好欺負的,你就這樣把我侄女的輕易毀了就想走?虧我之前還把你當做知心人,什麽事都說與你聽,你這做法簡直就是狼心狗肺!”
那李婆子被幾個人圍在了一起,退也退不出來,她隻有一張嘴,即便她說的是事實,可人家三個月能把事情顛倒了說。
“要我看,就是你自個兒心存不軌。腦袋當中指不定想些什麽呢?如今我們來的逍遙閣都那麽多天了。說不定就是你自己把持不住,想要勾引這個院子裏的男人們,結果就想把這帽子扣到我的頭上!”
那蓉兒也是個厲害的,三兩句話就把場麵換了一個顛倒。
李婆子的妹妹從房間當中被吵醒出來,就看到自己的姐姐被圍了起來,她一向不愛說話,此刻也不不得不開口。“這究竟是出了什麽事?”
那張婆子頓時嫌惡地瞪了他一眼,“怎麽回事?還不是你的好姐姐看我們不順眼,做了什麽糟心事?我小侄女清清白白的,居然被她這麽說!不知道圖的什麽心!”
李婆子想要辯解,剛張口就被別人搶去了話。
“就是,這院子裏麵都是一些婆子,就我一個黃花大閨女,你這是看我好欺負!你以為拿走我的清白說事,我就會把我的幾兩銀子給你了,你別想了!”
此刻,院子當中剩餘的幾個男子都在旁邊圍觀,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忙,都是抱胸看著笑話。
那李婆子的妹妹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之後上前,“天色昏暗,許是是姐姐看錯了,大家不要再鬧氣了,以和為貴。”
那李婆子此刻雖然是極為憤怒的,但是人家反過來倒打一耙,倒現在是她的不是了。“事情做沒做過自己最清楚,我老婆子本來就不想多管閑事,你們若是死不承認,我能有什麽辦法?”
吵架,再一次上升程度。
鳳九歌和半月在房間中,把外麵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直到那李婆子被壓的說不出一句話了,鳳九歌驟然起身。
“大家都不要吵了,一會把管事的引過來,都沒有好果子吃,事情真相不管到底是什麽,也根本就沒有爭執的必要,如今我們在這院裏,各不相幹,若是你們再吵下去,大家都要被連累了。”
一聽說被連累,那幾個精壯的男子第一個就不同意,立刻上前打岔,“好了好了,許是看錯了,不要糾結了,回吧!”
那蓉兒沒把李婆子拉下水,憤憤的看了一眼鳳九歌,便隻得被張婆子拉了回去。
李婆子解了圍,也帶著自己的妹妹回房間,遞給鳳九歌一個感謝的眼神。
所有人都進了房間,半月這才開口,“那蓉兒不是一個好東西,自己做錯了事情,人家李婆子也不過是好心,想要提醒他一下,結果她還小肚雞腸,以為人家李婆子威脅她,這下事情鬧的這麽難看,那蓉兒也是活該。”
鳳九歌勾唇,“我倒覺得,那蓉兒是故意把事情鬧那麽大的。”
半月一愣,“這是為何?”
“把事情鬧大了,她才可以露麵在別人的眼前。”
半月這下又疑惑了,“姑娘,這又是什麽意思?這是關女兒家的清譽,不管是誰都是小心翼翼的掖著藏著著,你說她的意思是故意把事情鬧大的?”
鳳九歌勾唇,“你可還記得那日你說她的那個詞?”
半月點頭,“欲拒還迎。”
鳳九歌點頭,“張婆子,適用老了的人,她被簽了死契沒什麽好稀罕的,可他那小侄女,如今也不過豆蔻年華,你覺得她為何也會被簽了死契?”
是啊,隻要是來這裏的人,那都是被簽了死契的。
要麽就是從小被賣進了府邸,要麽就是幹了什麽作奸犯科的事情,被充了奴籍,永世不得翻身。
這女子,莫不是?
“他們被送來這裏,每一日,幹活都跟玩兒一樣,每天還能拿一兩銀子,你覺得這些人在這裏待了幾天之後,還會想要回到以前的地方嗎?”
半月一愣,鳳九歌再次開口,“見過了光明的人,都不會想要再回到黑暗當中。”
這些人他們一旦嚐到了甜頭,就會不願意放手。
他們知道了這逍遙閣裏麵的好處,就會不管什麽方法,想要留在這逍遙閣裏。
那位蓉兒姑娘,就是抱著這個想法。
“姑娘的意思是,那蓉兒姑娘想要成為這院子裏麵的紅人,然後背著逍遙閣裏麵的人注目,可是,她就這麽毀了自己的清譽,是個男人都會嫌棄的啊!”
鳳九歌輕笑,“傻丫頭,你還是不明白,有些男人就是生來犯賤的,正所謂家花不如野花香,偷來的,總是感覺刺激的。”
半月臉色頓時有些紅,不知道是修紅的還是被氣紅的,“這蓉兒姑娘好深的心計!而且這做法也太不要臉了吧?”
鳳九歌搖頭,“正所謂笑貧不笑娼。半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隻要她不擋到我的路,她就算出去明碼標價的賣,都與我們沒有一點關係。”
半月點頭,這一日,她從鳳九歌這裏又學到了一樣東西。
不要多管閑事。
“半月,有時候,我們管好自己,就已經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了,別人的事情,能幫著幫,不能幫,便要做到獨善其身。”
如今她們在這個院子裏麵,也隻是一個權宜之計,沒必要跟他們其中的某些人太親密,太生分,她這次之所以幫李婆子解圍,也是因為這李婆子給了她一些溫暖。
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半月點頭,“我知道了,這姑娘提醒。”
“一會兒安排一下,製造個假象出來,今夜,我帶你一起去找你家主子。”
半月眼神頓時一亮,驚喜的看著鳳九歌,這兩日她都是在房間裏麵等著,的確是很擔心季如玉如今的情形,當即激動的快要蹦起來了,“好!謝謝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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