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0】 芶意誌的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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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快醒醒…”

    “夜涼風大,奴婢扶您回屋裏睡罷。”

    昏沉中,好像有人在輕輕撫著脊背。薑嬈猛然驚醒,映入眼簾的是桂樹碧影,滿月當空。

    盆景山石,白牆玄瓦的建築,透著淡淡的雅致。

    這場景為何如此熟悉?

    她一轉頭,正對上一名青衣少女的臉容,薑嬈雙目圓睜,愣了許久,才脫口而出“琥珀?”

    青衣少女連忙將她扶起,就見打圓形拱門外徐徐走來一位婦人,青杏色的綢緞外衫,低下是蓋過腳麵的長裙,整個人靜雅端莊,她麵有疼惜之色,微微斥責了一句“小姐的身子才好了些,怎地也不勸著,臥在這石亭冷桌上,可如何使得?”

    萬種情思從心底湧出,如涓涓細流,漸漸將薑嬈的神思喚醒,她上前一步,傾身投入那婦人的懷抱,良久才喚了一聲“阿娘。”

    此婦人,正是薑家大夫人,薑蕘的母親王氏。

    也就在此刻,薑嬈終於明白,當日她在初棠宮病逝,魂魄竟又回到了從前!

    “大姑娘了,可還如此撒嬌的,還不快回房添見衣裳。”王氏雖然嘴上說著,可笑的十分溫柔。

    舉手投足間,足見大戶人家出身的涵養。

    時值初春,夜風微涼。

    薑嬈被琥珀攙扶著近了房。

    臥房裏焚了淡淡的紫檀香,這味道乍一聞十分陌生,和從前在初棠宮中所用的海棠香相去甚遠。

    但仔細嗅之,便有重重往事浮上心間。

    薑嬈在臥〖房〗中徐徐緩行,環顧四下,從窗台上的文竹,到桌案上的書冊,再到床幃上的雙蝶惜hua繡步,一切都恍然如夢。

    仿佛在紫微城的九年歲月,都隻是傍晚在軒窗下貪睡時做的一場夢,夢醒了無痕跡…

    “今兒是哪一年?可到我的生辰了?”

    琥珀端了杏仁茶進來,彎腰放下“老爺請來的禦醫診的極準,您才過了十六歲生辰,這身子就一天天兒地好起來了。”

    薑嬈頓了頓,捧了杏仁茶慢條斯理地飲著,琥珀盯著她瞧了一會,打趣道“小姐可是做了甚麽夢?奴婢怎麽瞧著哪裏不一樣了呢。”

    薑嬈扯扯唇角,一夜無多話,琥珀服侍著她蓋了錦被睡下,便在外間守著睡下。

    夜裏醒來幾回,皆是下意識地抱住,然懷抱空空,沒有一絲溫度。

    一連數日,薑嬈都改不掉這個習慣,有一回琥珀晨起服侍她梳洗時道“奴婢心裏頭疑惑,小姐您睡夢中喚的阿瑾是誰?咱們府裏並不記得有這樣的人物。”

    握住長發的手微微一頓,薑嬈淡淡道“是從前認識的一位故人,如今,已經不在了…”

    琥珀並不清楚內裏因由,見小姐情緒不高,一歎作罷。

    回府的第一件事,薑嬈便去了父親的藏書閣。

    帶著忐忑而又無法抑製的心情,她抱著那一本厚厚的《大周史記》,獨自坐在案前翻閱。

    昭和帝三十三歲即位,為昭和元年,翌年冊封皇後,並加封敕號昭懿,誕下太子臨猗。

    鮮卑作亂、招安連氏、禦駕親征…所有的事件一一鋪展在眼前,仿若一幕幕〖真〗實的過往。

    薑嬈屏住呼吸,目光下移。

    泛黃的書頁上,是這樣一行簡單的字句。

    昭懿皇後卒於昭和九年,因病去逝,葬於皇陵,為紀念皇後,改年號為昭懿初年。

    昭和帝卒於昭懿八年,帝後同葬,為後世佳話。

    薑嬈從藏書閣出來時,臉上的淚痕已經風幹。

    她終於肯相信,她的阿瑾是真的不在了…

    生活複又恢複從前,爹爹忙於生意,少在府中。

    幾位姨娘姊妹各自相安,見她精氣神愈發好了,倒沒甚麽事頭,隻是私下裏丫鬟們漸漸議論,都說這大小姐病好了,倒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樣貌愈發標致風流,性子也比從前沉靜了許多。

    這些話,如今的薑嬈自然不會放在心上,笑笑便罷。

    後來才從母親口中得知,二妹薑瑛於不久前意外墜馬身亡…

    原本結親的張薑兩家,從親家變成了冤家,礙著張尚書的麵子,三姨娘白氏在家裏哭斷了腸也終究是不了了之,隻好守著小女兒薑若過日子。

    許是此事打擊甚大,白氏如今性子收斂了不少,不再如從前那般事事爭鋒。

    入夏之後,京城裏有件大事,那便是盛府的老太君做壽。

    若是尋常家戶,此等小事自是不值一提,但這人家換成了盛家,那自得另當別論了。

    盛府是甚麽地位?世代將門,世襲爵位,每一代都做了大將軍,可謂是大周第一的名門望族。

    武官中無人能出其右,但是文官中,當朝尤以丞相蘅氏能與其並駕齊驅。

    盛家乃世族,蘅氏是新貴,都是京城聲名鼎盛的豪門。

    如今的封國將軍盛筠乃第六代繼承人,盛府這幾代血脈單薄,盛筠有個不成器的弟弟,乃京城四公子之一,與其並稱的,還有魏家四郎、丞相公子和陸家三郎。

    各個皆是人中龍鳳,一表人才,但的確又是紈絝中的翹楚。

    薑嬈對這些世族了解不深,但盛家她再熟悉不過…

    盛家老太君的七十壽宴,名動京城,就連當今聖上亦是欽賜了賀禮,並準了貴妃盛憐的告假,允許其回府省親,這是何等的殊榮?可見盛家的地位。

    壽帖廣發,但凡是京中上流士族皆收到了邀請,薑家自不例外。

    身為正妻和嫡小姐,薑嬈母女當日隨同父親一道,帶了賀禮往盛府賀壽。

    賀禮是極名貴的,兩盤一人多高的南海紅珊瑚,價值千金。

    盛府門庭若市,車馬如流,從軒車的華蓋便可看出,此地名流雲集,盛況無匹。

    薑嬈今日裝扮簡約而俏麗,淡粉色的煙羅穿紗裙,一襲絳色的半袖荷葉衫外罩,鬢上一枚三瓣玉海棠步搖,在人群裏,如明珠般耀目。

    以薑家官商大戶的地位,家產豐厚,在來客中亦算的上上流。

    盛府管家仆從有序地接待來客,安排周到,盛將軍親自在內門站立恭候,可謂給足了麵子,自然也是為人脈鋪路。

    “薑兄百忙之中還來赴宴,盛某感激不盡,快快入席上座。”盛筠一襲煙青色錦袍相迎,雖春風滿麵,但卻有不怒自威的儀態,薑老爺少不得寒暄幾句。

    盛筠將目光移到隨行的薑嬈身上時,不由地讚歎“薑府有如此明珠,可惜我盛家子嗣不盈,否則必定要上門議親才是。”

    薑嬈跟著笑“小女見過盛將軍。”

    引得盛筠連連稱憾。

    盛家的確子嗣不豐,如今隻有大夫人養有一子,也不過才四歲。

    但盛家沒有適齡男兒,別的家裏卻有的是。

    母親帶自己來赴宴的目的,薑嬈怎會猜不透?

    大周民風開放,正式場合帶著女眷出席並不罕見,閨中小姐結伴出遊,亦不在少數。

    薑嬈如今二八年華,正是議親的好年歲,母親早就留了心眼。

    席間觥籌交錯,賓客盡歡。

    每重席案間,皆有玉屏風微微格擋,園中香hua綠蔭,氣派雅致自不用提。

    母親多多暗示,心下已經選定了幾家男兒,還特定攜了薑嬈過去拜見主母。

    但薑嬈的反應及時平淡,幾乎連話也沒有一句,平白浪費了機緣。

    盛家大爺、二爺紛紛輪番敬酒賀壽,直到最後,盛家的嫡小姐才露了麵。

    當真是千呼萬喚始出來。

    盛府女兒頗多,但上的了大台麵的,唯有嫡係才可。

    那女子麵若桃hua,一身錦繡,笑容極是美麗。

    當真是明豔不可方物。

    薑嬈望著她八麵玲瓏的姿態,心中倒沒多少感觸,這樣門第的小姐,以後都是要嫁入名門,是以皆是修養培訓極嚴苛的,盛家出了這樣的妙人斷是不足為奇。

    此人正是盛筠的大夫人徐氏所出,芳名盛嫣然。

    這短短的露麵,便引起了不小的波瀾,很快就有各路人脈打探消息,躍躍欲試。

    而找到薑家的人,也不在少數。

    論起姿色,盛嫣然和薑嬈旗鼓相當,不過是今日宴席的主角罷了,風頭要高。

    眼見那盛嫣然出盡了風頭,薑嬈卻已經意興闌珊。

    她辭別了母親,往後園散步。

    後園乃盛家閨秀所居,並無男子。

    鳥語hua香,薑嬈並沒有目的,卻在林間遇到一人。

    那女子遠看身量嬌小,煙霞般的裙擺帶著一絲隱隱的神秘,正認真的俯身擺弄著園子裏的hua草。

    聽到腳步聲,那少女緩緩回頭。

    薑嬈不由地一愣,該如何形容眼前少女的容貌?嬌柔似水中蓮hua,清冷如九天寒月。

    麵相上來看,有些稚嫩,約莫不過十三歲上下,但眼神掃過來時,卻帶著懾人的冷清。

    饒是薑嬈已閱盡千帆,但如此的人兒,委實找不出來言語形容。

    唯有冷清二字,能配得上她。

    “你是誰?為何偷來此地,也沒有聲響。”少女說完,不屑一顧,轉身便要走。

    倒是薑嬈哭笑不得,伸手將她攔住“想來姑娘也是盛家的小姐,來人既是客,你如此說話可是有失待客之道?”

    少女微微一笑,兩頰一對兒梨渦若隱若現,可就是這樣一張嬌柔萬千的皮相,說出的話可比刀子還要尖利“原來是前院的客人,怪不得如此。那宴請,於我又何幹?我可沒空和你消磨時間。”

    少女避開她,手中還捧著新采的hua葉。

    薑嬈越發好奇了起來,她在身後問道“敢問姑娘芳名幾何?”

    少女回眸“若不是我不喜歡熱鬧,今日還輪不到她登台出麵。”

    說完便徑直離去,從後麵看,那身段婀娜如柳,怎麽也不像她的為人。

    才走沒走遠,就聽從旁有人道“小姐可別招惹了她,盛家大小姐的脾性在下可是吃過虧的。”

    錦衣公子翩翩而來,手執折扇,語氣雖然調侃,但目光卻是追尋著那道人影而去。

    薑嬈見他豐神俊秀,便猜測是哪家的子弟擅闖後園,不想多留,誰知一抬頭,但見身旁還有一人孑然而立。

    白衣如雪,腰間隻有一枚文玉佩飾。

    單這份氣質,便華貴無匹,而那俊顏上喜怒難辨,帶著極致的俊美。

    隻是,眼神根本就沒在自己身上停留,那並不是尋常的傲氣,而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氣韻,冷清不可一世。

    他驀然轉身“不過是小女子罷了,陸兄何必高抬,這裏無趣地緊,本公子先走一步。”

    陸姓男子笑了笑“魏四郎還在等咱們,不留也罷。”

    提步跟上,臨走時,還不忘衝著薑嬈淡淡一拱手,很有風度。

    和那白衣男子截然不同。

    魏四郎?在聽到這個姓氏時,薑嬈敏感地一頓,旋即又無奈地自嘲,衛姓乃皇族,他們口中的分明就是魏罷了。

    薑嬈也無心遊玩,遇到的三人,都是極頂尖的人物。

    而那少女竟然就是盛將軍原配妻子所生的女兒,盛府真真正正的嫡女,盛容姝。

    怪不得,敢說出那樣的話來。

    一路走一路想,薑嬈不曾發覺,身後始終有一雙眼睛在緊隨不放。

    一襲玄衣從林中緩緩步出,負手而立,他回頭吩咐小廝“好生查一查方才那位姑娘的身份。”

    黑眸幽深,唇角微微上揚。

    回府不久,上門提親的人便絡繹不絕。

    母親十分熱心於此事,私下裏還差畫師將畫像取來,教女兒甄選。

    薑嬈隻是應付地瞧瞧,皆說不中意。

    她心中早已有了人,如何還能裝進旁人?

    她活了兩世,兒女雙全,早已對成親沒有了任何期待。

    王氏張羅了許久,見女兒不願意,便隻得暫時作罷。

    但據琥珀說,近些日子,魏家的公子時常登門拜訪,並且和薑府在生意上簽訂了盟約,雙方互利。

    商場上,再尋常不過。薑嬈沒放在心上。

    可是又過了些時日,母親時常吹起了耳邊風,隻誇讚那魏四郎品貌俱佳,乃是良配。

    薑嬈起初是不在意的,但後來母親的態度愈發強硬,似乎是動了真心的。

    琥珀也跟著勸了起來“原來魏家公子來咱們薑府,可是為了小姐呢。奴婢偷偷見過一回,魏四郎果然名不虛傳,人物風流,一表人才!”

    薑嬈推了推她“那不如把你許了他。”

    琥珀低下頭去“小姐莫要取笑奴婢了…”

    但從她的反應來看,這魏四郎定然不是普通人物,因為薑家兩位少爺俱都是一等一的品貌,能教琥珀動心,必定不凡。

    書房外頭,母親和父親在裏麵談話已有半個時辰,薑嬈在外麵侯著,心情平靜。

    想來,是在議論她的婚事。

    她本已經做好了回絕的準備,但裏麵父親的聲音忽然提高了些,魏瑾兩個字撞進她的耳中!

    衛瑾?

    薑嬈腳步不知為何,卻再也挪不動。

    回到〖房〗中,她教琥珀取來從前的畫像,當魏四郎的樣貌展現眼前時,薑嬈如遭雷擊,定在當下。

    --

    魏家的聘禮已經送到薑府門外,可王氏卻急紅了眼。

    因為薑家大小姐,臨時逃了婚!

    所有人都傻了眼,薑家自然不能如實相告,以小女抱恙為由,暫時打發了魏府來人。

    街市上,薑嬈一身素衣前行,她要的隻是一個真相。

    她必須要在成親前,見魏瑾一麵。

    喧鬧的集市,繁華如夢。

    街旁商鋪酒樓林立,人群熙熙攘攘。

    薑嬈抬頭,翠微樓正是魏瑾常去的地方。

    才入了內,侍者便上前接引“有人在樓上有請,姑娘隨我過去。”

    薑嬈自然不肯,掉頭便走。

    誰知高台瓊玉的翠微樓突然闔上了門,八扇檀木門齊齊關閉。

    就在同一瞬間,嫣紅的綢緞從樓頂鋪天蓋地垂落下來。

    hua瓣紛飛如雨,如夢似幻。

    滿眼皆是喜慶鮮豔的紅綢,便如同嫁衣的顏色。

    薑嬈呆立在原地,但見最上層的閣樓上木門打開,隨著腳步聲,一襲紅衣翩翩而下。

    薑嬈隻覺得胸中似有甚麽東西呼之欲出,卻又緊張無比,動彈不得。

    高大俊挺的身材,刀裁一般的深刻容顏。

    那一眼,仿佛過了百年…

    自此,耳畔所有的喧囂都戛然而止,翠微樓所有的窗台上,都擺放著鮮豔的海棠hua。

    魏瑾闊步走來,長眉入鬢,他就停在身前不遠的距離“我魏某今日聘娶薑府大小姐,還請滿座賓客共同見證。”

    薑嬈臉上一紅,早在看到他容貌的那一瞬潰不成軍,眼前人,分明是她的阿瑾…

    即便不問,那神態世間也再無第二。

    她沒有回答,賓客們已然開始起哄。

    從沒人見過如此聘娶的場麵,當真是獨一無二。

    但才子佳人,天造地設!

    薑嬈緋紅著一張俏臉,魏瑾卻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

    他一步上前,打橫將她原地抱起,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在耳邊道“這裏可像海棠苑?若不滿意,改日再帶你去看更美的。”

    他直起身子,大門豁然打開,但見紅綢鋪地,蜿蜒不覺,魏瑾高頭大馬,將薑嬈抱在身前,一路行至薑府門前。

    薑家所有人都看愣了眼,王氏更是哭笑不得。

    薑嬈已經率先下馬,接過魏瑾早已準備好的嫁衣披在身上,款款跪拜“女兒願嫁與魏郎,還請父親母親為媒。”

    --

    春風十裏,海棠嬌豔。

    但見兩人身著嫁衣,從馬上紛紛跌落,落入無邊的海棠hua海中去。

    新嫁娘被放在新郎官身上,麵若桃hua。

    魏瑾撐起身子,握住她的腰肢“嬈兒,你教我等的太久。”

    薑嬈笑的豔麗,她俯身,用烏發在他耳邊纏繞“但我的阿瑾,他終於來了。”

    天光散下來,覆蓋住兩人凝視的眸。

    魏瑾一個翻身,便將她困在身下,才將薄唇壓下來,卻被薑嬈伸指抵住。

    魏瑾還沒反應過來,那如hua的唇瓣已經貼了過來,她呢噥道“以後,阿瑾都要聽我的。”

    全文終作者有話要說:文文完結了啊啊啊啊,讓某繁咆哮五分鍾 ~\\(≧▽≦)/~

    快快粗來冒泡啦!!!!這曆史性的時刻,偷懶都拖出去打pp!!!

    從此,小嬈嬈和阿瑾幸福滴生活在一起,喵哈哈~~~

    某繁是個番外廢柴,應該不會有。

    但下一本女主是盛家的大小姐,會有客串哦,應有盡有~~~

    歡迎包養,六月中旬開坑---

    係統之香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