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是你的隊長。”陳聰這樣說道，很是坦然，“雖然我們之間隻有交易，但你始終是我的隊員，哪怕我再怎麽不願意，這也是我的責任，我必須要這樣做，這是身為一個隊長的責任。”

    責任嗎？說起責任這兩個字，吳華又想起了不久前，他帶著孫曉樺從d市離開時，他的內心也同樣隻有責任，可顯然，他還是不懂這兩個字到底代表了什麽，直到現在，聽到陳聰說出責任這兩個字時，他也依舊沒有完全理解，責任到底意味著什麽。

    “對了，差點忘了把這個給你。”陳聰突然想起了什麽，從壓縮背包中掏出了一個類似口罩一樣的東西，隻是這玩意兒比口罩覆蓋的範圍要更大，連脖子的部分都全部包括了，而且在月光下閃爍著金屬的冷光，這顯然是一個金屬製品，但卻擁有良好的柔韌性。

    “這是模擬發聲器，類似於義肢的輔助工具，可以模擬你的聲帶震動，讓你可以說話，畢竟戰場上情況很複雜，你如果不會說話的話，有可能陷入危險我們也不知道，所以你還是戴上吧。”陳聰將手中的模擬發聲器遞給吳華。

    你覺得像我這樣的人還需要說話嗎？吳華內心這樣想道，陳聰隻以為他是天生的啞巴，但卻不知道，他這個孤獨患者，就是因為不喜歡說話，沒有人可以說話，才會在這七年裏忘記了該如何說話，這個東西對於吳華而言，根本沒有任何用處，他需要的並不是和別人溝通的方式，而是想和別人溝通的心。

    “謝謝。”然而，吳華還是寫下了這兩個字，接過了模擬發聲器，他已經不再是孤身一人了，生活在這個人類社會中，就必須要被束縛，這是代價也是為了保證自身的權利，正如陳聰所說的，他是吳華的隊長，所以哪怕再不願意也要與吳華處好關係，他也一樣，即便內心再拒絕，也要接受旁人不知根底的善意。

    “其實，我更想問你的，是孫曉樺，你真的很愛她，為什麽？”頓了一下，吳華還是寫下了這段話，他不是傻子，即便沒有經曆過愛情，但陳聰對於孫曉樺的那種愛意都已經快要溢出來了，那是做不得假的，所以他才會疑問，為什麽一個人會對另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付出如此多的感情。

    陳聰看到這句話，然後又挪開了目光，如果他會抽煙的話，那麽現在肯定會來上一根，隻是為了在宣泄的時候能有個東西來堵住，不至於那麽激動，不過吳華能夠看到，陳聰的手在顫抖。

    “呼……”陳聰最終長吐出一口氣，反問道，“那你呢？你為什麽要去救曉樺？為什麽要冒著生命危險以及失去力量的代價也要將她帶回來？你對曉樺或許真的沒有愛，但是從一開始你就在曉樺的身上寄托了你自己的情感，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你會這樣做的原因，我說的對嗎？”

    對。吳華無言以對，他看到孫曉樺，他去救孫曉樺，他帶孫曉樺回來，從始至終，他都對孫曉樺沒有多餘的感情，對於一個孤獨的人來說，愛實在是太過奢侈了，所以在吳華眼中，孫曉樺其實就是那個女孩，是他用來贖罪的工具，他會說出讓孫曉樺傷心的話，卻也會拚上自己的性命去保護她，因為這是他的罪。

    “那就回去吧，明天可真的會是一場硬仗，你現在的力量還太弱了，如果你不夠孤獨的話，記得要用戰神一號藥劑，我會在你脫力的時候保護你的。”陳聰雙手撐在城牆上，任由沒有味道的晚風吹拂著自己的臉龐，這一刻他完全背對著吳華。

    吳華無聲地點點頭，表示他明白了，盡管也不會有人能看到，他用力抓緊了手中的模擬發聲器，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一刻的吳華與陳聰，給人的感覺竟然無比的相似，他們在月光下拉出的影子，也都帶著同樣的疲憊與無力，光芒似乎成為了束縛他們的牢籠，讓他們哪怕身心俱疲也要掙紮。

    人生，從來都不是一段容易走完的路。這是爸爸說過的，當時的吳華隻以為，這是在說人生路漫長且崎嶇，每個人都會遇到無數的挫折，所以不容易走完，但真正不容易的，是已經累了倦了的時候，依舊要自己硬撐著走下去，正如這一晚，陳聰明顯沒有說出的話，與吳華始終沒有說的話。

    反正，都已經孤獨了二十多年，這一夜的沉重的氣氛，其實和以前也沒有什麽不一樣嘛。吳華這樣想著，隨手將口袋裏的模擬發聲器扔進垃圾桶裏，然後閉上了眼睛，進入了屬於他自己的夢鄉。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