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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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華直接推門而入,手中一直緊攥著寫著字的紙,但饒是他已經有心理準備了,依舊被眼睛所看到的場景給驚到了。
房間很小,這個吳華早就知道,但他沒有想到,這個房間小到隻能放置一張椅子,除此之外,連站多一個人都顯得擁擠,而在那張像是電影中插滿電線的椅子上,一個剛剛結束折磨的孤獨患者無力地癱坐著,他除了頭部以外的身體都被椅子延伸出來如海綿一般的物質包裹著,不過這玩意兒可比海綿擁有更強的韌性。
那個孤獨患者低垂著頭,顯然都沒有注意到吳華已經進來了,剛剛結束折磨的他全身上下都沒有一絲力氣,連呼吸都需要莫大的力量,幹癟的可以與木乃伊媲美的麵容透露著發自心底的憔悴,那雙無神的眼睛帶著麻木,說明了這個孤獨患者已經不是第一次遭這樣的罪,如果不是那包裹著他的東西在給他注射著葡萄糖,吳華很懷疑會不會下一個瞬間這個人就閉上眼睛就此長眠了,畢竟這樣的生活,死了還會更舒服一些。
這……就是孤獨患者嗎?看到眼前這人不人鬼不鬼的孤獨患者,吳華心中不禁冒出了這麽一句話,這就是孤獨患者,這就是弱者在這個世界的下場,盡管吳華早已經想象過這樣的畫麵,這樣無法決定自己的命運,甚至連生死都無法決定的生活,但當他真正麵對,不,連麵對都算不上,僅僅是看到,同病相憐的孤獨患者,他都能夠感覺到,那源於自己與眼前這個人心中那對未來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無望。
這一刻,吳華終於清楚地認識到自己在人類社會中的地位,他,以及這些孤獨患者,他們都是被這個社會所拋棄的渣滓,即便他們擁有與人類一樣的外貌,但和終極異獸一樣,在人類眼中,他們隻是可以用來犧牲的炮灰而已,就如同這一條鬼哭走廊一樣,不會有人來撿垃圾,也不會有人垃圾場。
這,就是孤獨患者。吳華的手有些顫抖,他有些不敢再繼續自己的計劃,利用一個跟自己一樣一無所有的人,稍微有點良知的都會選擇放棄,但如果真的放棄了……
許久沒有出現過的選擇再一次擺在了吳華麵前,這是每一個人在成熟時都會遇到的選擇,沒有對錯之分,隻有道德與否,有人選擇了遵從自己的內心,拋棄了道德與原則,從此無拘無束,也有人選擇了遵守自己的原則,放棄了所謂的榮華富貴,從此心胸豁達,這是一個人生的選擇,將決定著每一個人未來的道路。
吳華閉上眼睛,他討厭做選擇題,而且是這種關乎到道德與原則的選擇題,每一次都讓他覺得惡心,他不是什麽好人,也不會是什麽壞人,這個世界本就沒有什麽絕對的好與壞,然而選擇題,卻總要分出一個對錯。
“你……是誰?”就在吳華糾結的時候,一個憔悴沙啞的聲音在這狹窄的空間中回蕩,讓吳華回過神來,才發現,房間的主人,那個孤獨患者已經稍稍恢複了一些,正用力抬起頭看向自己。
吳華沒有說話,而是將手中早已經準備好的紙條放在了那個孤獨患者的麵前,然後輕輕關上了門,確保不會有人能夠聽到他們之間的談話。
看到吳華這動作,那個孤獨患者也知道自己沒有多的選擇,哪怕他再不想在這個時候與吳華談話,他也必須接受現實,隻能輕歎一口氣,帶著疲憊與憔悴說道:“有事就快說,我不保證會不會睡過去。”
“你真的是孤獨患者嗎?”讓那個孤獨患者沒想到的是,吳華問出的第一個問題,居然會是這樣的。
“你這不廢話嗎?你以為我很想是孤獨患者嗎?你以為做一個孤獨患者很好玩是嗎?你這個……”那孤獨患者像是被戳到了痛處,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的力量,激動地吼道,唾沫星子幾乎都飛到吳華的臉上了,但是說著說著,那孤獨患者就失去了力量,再次癱軟在椅子上,神色中透露著一股悲哀。
“我叫……黃浦源。”在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那孤獨患者突然開口說話了,而吳華也沒有絲毫的意外,“今年……也不知道多少歲了,本來住在b市,有一份穩定的工作,雖然工資不算很多,買不了車買不了房,但是也足夠我活下去了。”
“我沒什麽朋友,因為我隻喜歡玩遊戲,有遊戲玩的時候,我才不會去在乎什麽朋友親人的,他們說我瘋了,變成了一個隻知道遊戲的瘋子。”黃浦源緩緩說道,而吳華認真地聽著,“但我知道我沒瘋,我隻是比其他人都需要快樂而已,而遊戲能帶給我快樂,這不就足夠了嗎?為什麽喜歡玩遊戲的人就是瘋子呢?”
“他們說我孤獨到了變態的地步,說那些都是虛假的,隻需要幾行代碼就能夠做到,那不是真實,我應該回到現實,跟朋友們去打打球,吹吹牛,反正就不要天天坐著玩遊戲就可以了。”黃浦源說著說著再次大聲地吼道,兩行止不住的淚水在他幹癟的臉上留下深深的刻痕。“可他們為什麽就不能想一想!就不能用他們聰明的大腦去想一想!”
“如果現實比虛假的遊戲更讓人覺得開心的話,我為什麽要選擇虛假的玩意來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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