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總比零蛋好一些

字數:4647   加入書籤

A+A-




    這裏每個考房隻配有一套桌椅,考試的時候,除了考卷與一杯兌墨用的靈泉水以外,考場不提供其他文寶用具,一切都得考生自己自備。

    從手中依次放下紙、筆、硯、墨等文寶,卓文輕輕兌泉在硯,開始用靈錠研磨,因為考的不是繪圖,並不要求文寶質量,所以卓文這次倒沒用烏礦錠,而是用了最下等的黑土錠,如此也不至於浪費。

    提筆在墨亮的硯麵上蘸了又蘸,蘸了又蘸,就是遲遲下不了筆。

    看著手中的考卷,卓文隻覺如坐針氈度日如年滿頭大汗百感交織,此刻怎麽下手卻成為了他目前最大的難題。

    眼下這已經不是難不難的問題了,問題是他壓根就沒有頭緒和線索。

    原本卓文是想誠實一些交白卷的,可剛才禮堂執事在第二聲鍾聲的時候已經宣讀了考場規矩,要是交白卷,那就等於是褻瀆聖賢,這要被取消考試資格的,卓文可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

    眼下試卷隻有一張,也就是說如果錯筆,就再沒有修改的餘地了,除非有“白墨”。

    所謂白墨,也就是指白色的墨錠,相當於是前世的塗改液,數量極為稀少,這也導致相同品質之內,它比一般的靈墨還要貴十倍。

    在山水界,白墨也是作塗改用,由於珍稀,所非大富大貴的畫師不能使用,能有這種東西的,全場估計就不超過三四個,如此可見一斑。

    難道作弊嗎?卓文苦笑,這事就別想了,想在冰魄殿作弊,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如果是考校詩文,還可以小抄攜身,但考的是作畫,你牛逼還能把畫給帶在身上?

    “哎,就算有白墨相助也沒用啊,我根本就不知道怎麽畫!”卓文心中一聲哀歎,搖了搖頭,他苦笑連連:“既然不能不畫,那就隨便畫吧,得個零分怎麽也比失去考試資格強。”

    “呃…不過就算是隨便畫,也得貼近實際,如果主人公是哭,我卻畫了張笑的表情,一定也會被誤會是侮辱聖人,這種事,失去資格事小,被拉去挖礦贖罪事大,不得不謹慎啊!”

    “正所謂是知微見著,我便試試看能不能先從一些背影小件上找到一些有用的線索,隻要能推演出一個大概的神態,應該就能入題了…”

    心中思量一番,卓文頓時丟卻一些雜七雜八的雜念,開始細致入微的鑒賞這張無臉畫。

    紙張,是生宣紙,大小約為兩張4k紙並合…呃,這個線索嘛,沒用啊…再找找看別的。

    卓文眼睛微微一眯,與考卷近距離垂直注視,這是他前世在鑒賞文寶或者繪畫細節時的一個小習慣,要問為什麽有這個習慣,他肯定不會告訴你他是有點近視。

    審查了幾近五分鍾,卓文首先注意到了第一個細節!

    仔細去看,這個仁兄右手執著一隻筆,而左手的手背上,則是站立著一隻即將起飛的麻雀。

    麻雀看似尋常,若不去注意,肯定難以發現怪異之處。不過卓文是個很細心的人,這一點,從之前的靈墨軒和之前被追殺時的點點滴滴就足以看出來。

    在卓文看來,畫這副畫的作者,絕對不是一般人,因為這隻麻雀細致到都可以看出羽毛絨質,雖是簡簡單單幾筆,卻幾乎將形似發揮到了淋漓盡致。

    這份筆力起碼也得有一個歲月的沉澱才有辦法實現,一般的年輕畫師可沒辦法做到。卓文猜測,有可能是出自形似境巔峰甚至是達意境的高手之筆!

    隻可惜,這張考卷並不是原作,而是複製品,所以並沒有繪才浮動,這種複製品根本不能產生畫靈,哪怕有人對它使用點睛之筆,也是瞎掰。

    廢話,一個有可能是絕世畫師的人,怎麽可能逐一為上百考生畫考卷?閑的啊?要知道他們作品的價值,可至少都是萬字開頭的,原作肯定在禮堂之人手中。

    “原來如此,這隻麻雀的翅膀,竟然是畫中的主人公‘畫’的麽?怪不得看上去更加健壯修長,一般的麻雀,根本長不出這樣的翅膀來。”

    “竟然將畫道用在救死扶傷上,而且完全不因為對方是一個小生物而吝嗇繪才、對所有一切都一視同仁,而且他衣著樸素無華,便連束發之冠都是用竹片所製成,這說明他喜山野隱居並非好慕虛榮之人…看來主人公一定是一個兼懷天下且悲天憐人的正道君子,這種人的神態,應該具備深邃與睿智,還需要點小小的悲傷與柔情,當然了,英俊那也肯定也是免不了的…”

    如此想來,卓文心中也算有了些底,什麽?你說悲天憐人臉是金館長的臉?那肯定是不行的,雖然這是一張萬能臉,也的確夠悲憐,但是太邪惡了,畫了指不定要被以為是侮辱聖人,倒還不如交白卷。

    不過嘛…倒是有一張臉極為合適,這張臉不僅具備勇氣與智慧,還充滿了滿滿憂國憂民的正能量與悲天憫人的氣質,正適合此考題。

    想罷,卓文再次提筆蘸墨,頓時一筆下紙,奮發如遊蛇,不過一會,一張完美無缺的北鬥神拳之臉便被畫在了上麵…

    要說悲傷柔情而正氣的臉,還有什麽比北鬥神拳更入神的嗎?卓文打了個哈哈,將筆擱在硯台上,仰頭顧自閉目養神去了。事實上他除了長相沒畫對以外,其他的事實上都猜中了。因為這副畫卷中的主人公,就是人族之中最有博愛之心的一個畫聖。

    “真不愧是被隱士畫師指導過的人,竟然這麽快就完成了考題。“巡場的禮堂執事和倆個隊長路過卓文的考房時,見他已有完筆跡,不禁大吃一驚。

    “是啊。恐怕全場一百五十個考生之中,就屬他速度最快吧?看來他也是背地裏勤讀聖人古籍啊…果然是一個品質皆優的好苗子!”

    “那些總是怨天尤人抱怨天待他不公的畫童們真應該以他為榜樣好好學習,正所謂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別看他這輕鬆勁頭,誰又能知道他背後付出了多大的汗水與努力呢?”

    幾個隊長個個眼睛發亮,越看越覺得卓文順眼,頓時更覺這個考生非池中之物,有些甚至有意巴結卓文準備讓自己的女兒妹妹的去接近他。

    隻不過恐怕他們要失望了……半個時辰以後,也就是在他們收上所有考生試卷的那一刻,一張鶴立雞群的畫作頓時讓禮堂的整個審核團都大吃了一驚。

    筆直的劍眉,璀璨的星目,嘴角一抹弧度微斜,一張臉看上去,充滿了悲天憐人的正氣,的確是一張好臉不假,然而!這他媽是誰啊?

    “這什麽狗屁考卷!零分!”一聲怒喝,但見一個虯髯白須的彪悍老者重重拍桌,一下就將整張桌子拍得粉碎,那是氣得胡子都快翹直了。此刻,若有卓家考生在旁一定會吃驚,因為此刻哪怕的禮堂的堂主都隻能站在一旁侍立,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如此可見這個老人的身份極不一般。

    沒錯,他正是這一屆州院派遣下來的考官張烈,人如其名,性格暴烈,眼中容不得沙子,一看卓文的考卷,他就覺得此人有辱聖人,頓時氣憤不已。這簡直是胡鬧!三大在世畫聖之一的“馬良”聖師,竟然被畫成這種模樣!這種匪夷所思的考卷若是呈交“州院”審閱登記,不給“州院長”罵得個狗血淋頭才怪!?

    忍受著張烈的怒火,此刻,禮堂堂主一張臉漲紅無比,早知道卓文這小家夥這麽胡來,海選就不該給他過啊…哎,小娃娃,老夫今天可被你害慘了!

    “老張啊,你這幾十年的脾氣也該改改了,都一把年紀了,跟個後生置什麽氣…”這時,卻見張烈旁邊一個消瘦的老者撿起了卓文的考卷,老目一掃,放到了另一邊的考桌上,淡漠地說道:“此子雖混,也並非完全不可取,也算是畫出了五官神態,而且卷中又有繪才隱現,這對畫童來說也算不易,姑且給他個五分勉勵吧…好了,各自工作吧。”

    一言既出,卻是沒有人敢反對,哪怕是暴烈如張烈,竟然也一聲不吭,權當是默認了。

    連考官張烈都沒有反對意見,可見此人地位隻在張烈之上!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州院派遣下來的考官其實有兩個,張烈隻是副的,正職還是麵前這個瘦弱的老者--陳德!

    剛才那幾個對卓文大誇特誇的隊長們此刻也是紛紛麵色陰沉,一張臉漲紅得就跟猴屁股一樣,恨不得就找個地洞鑽…

    太大膽胡來了這小子,在考試的時候竟敢這麽胡鬧!就算你有隱士畫師的背台,也不能這麽來啊…

    胡來?嗬嗬,卓文可不是胡來,他是很認真的、一本正經的胡來!

    反正他對繪線抱不大希望了,隨便畫一畫敷衍一下,總歸聊勝於無,至於會得到一個繪分,倒是一個意外,說實話,就是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竟然在毫無頭緒線索的繪線考上拿了五分。

    在交卷的時候,卓文順手也領回了《畫經》與自己的儲物畫卷,和百裏吳山一起走出了冰魄殿。(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