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來自特魯姆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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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坦頓城就坐落在阿空加瓜山的南坡上,這是薩摩耶公爵在耶羅位麵構築起來第二大城,其建築規模與繁榮程度僅次於貿易中心佩雷拉城。

    在帝國人心目中,這是一座不可能被攻陷的雄城。

    皇家魔法學院的高層之所以將這次曆練的目的地設立在耶羅位麵的坦頓城,也是多方麵考慮,認為耶羅位麵綜合各項指標都在安全線以上,可是萬萬沒想到,這次曆練活動會出現這麽大的紕漏,大概皇家魔法學院這時候因為失落與耶羅位麵黑森林裏的學生們,也是焦頭爛額。

    坦頓城背靠阿空加瓜山,在城南有一片非常廣闊的坡地,隻不過這片坡地並不是絕對平整,也有一些平緩的土坡。

    薩摩耶公爵麾下的三支構裝騎士團與蛛人大軍就在坦頓城外對峙著,我隨著重甲步兵團直接進入了這片戰場,慢慢地靠近這片大戰場,感覺就像是頭頂上有兩座大山,壓得讓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對於這些滿身泥水、疲憊不堪的特魯姆戰士們,坦頓城這裏沒有遮風擋雨的帳篷,也沒有舒適溫暖的棉被,甚至連白麵包和熱氣騰騰的牛肉濃湯都沒有,薩摩耶公爵沒有給他們一點點修整的時間,就直接進入到戰場上。

    一架架床弩在古博來馬的拖拽之下,被拉到一處高崗之上,並在上麵排成整齊的一列,這些特魯姆的戰士也跟在這些弩車的後麵,出現在這座土坡上。

    這處緩坡是這個戰場的一處製高點,床弩被放置在這裏,射程剛好可以覆蓋整個戰場,這些床弩就像是一把利劍一樣直接懸在尼布魯蛛人大軍的頭頂上。

    這些床弩剛一出現在突破上,蛛人軍陣中就隱約出現了一陣騷動,顯然蛛人們對於這些床弩的出現,有些始料未及。

    每一位特魯姆的戰士都熟悉床弩的操作,他們抵達緩坡之上,一刻也不肯停歇,馬上進行調校床弩的準備工作當中,繃緊床弩的弓弦,搖動手柄,讓每一架床弩的準星都對準蛛人軍陣,巨大的弩箭安裝在凹槽之中,開始慢慢的擰動絞盤。這一排床弩響起了一片‘嘎吱嘎吱’聲。

    這時候,戰場上的局勢出現了一些新的變化,似乎每過一分鍾,在戰場上的蛛人戰士們所承受的壓力就會增加一分,很多蛛人戰士看到麵對土坡上出現了一排床弩,明顯開始表現出焦躁不安的情緒。

    我看到構裝騎士團的方陣後麵,一共有七位構裝騎士,騎著體型碩大的黑鱗馬,眾星捧月一樣圍在一輛馬車旁邊。

    一輛敞篷銅馬車上站著兩位大人物,其中一位穿著一身華麗的貴族禮服,胸前別著一排精美的徽章,身材高大而健碩,稍微能看到一點啤酒肚來,身邊戳著一把巨大鋸齒斧,雖然須發花白,但是麵色相當的紅潤,一雙眼睛像兩盞探照燈一樣。

    當我看向他的時候,他似乎有所感覺,扭頭向土坡上掃了一眼,那種令人感覺到恐怖的威壓,讓整個土坡上所有的戰士集體禁聲,不用其他人說,從那位大人物所擁有的氣場上就能看得出,他就是杜爾瓦省的領主——薩摩耶公爵。

    在他身邊站著一位穿著灰魔法長袍的魔法師老者,他的身材偏瘦,手裏握著一根鑲嵌著一顆紅寶石的古藤法杖,那根法杖在不停的聚集著空氣中的火元素,讓那些火元素以法杖為中心,周圍的火元素法力間歇性地向法杖頂端的法珠紅寶石裏麵聚集。

    他臉上蒼老的皮膚布滿了老人斑,堆疊著褶皺,讓我猜不出他的年紀。他胸口帶著一枚暗金魔法徽章,顯示著他是一位二轉火元素魔法師,或許戰場上那些焦糊痕跡,就是這位魔法師施展魔法留下來的。在魔法篷車後麵,還跟著兩位騎士扈從和兩位魔法師打扮的年輕人,應該是老魔法師的扈從和學生。

    那七位構裝騎士應該就是他的追隨者們,看起來這幾位騎士都是二轉以上的強者。

    迪士累利騎士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站在我身邊悄悄的對我說:“那位就是薩摩耶公爵,他麾下的十四位構裝騎士,竟然有七位在場。”

    我忍不住開口問他:“你認識那七位構裝騎士?”

    “他們在杜爾瓦省非常有名氣,但是我隻認識其中之一。”迪士累利輕聲對我說。

    迪士累利騎士顯得有些激動,用手很隱晦地指了指其中一位穿著黑色皮甲的劍士,壓低聲音對我說:“他的名字叫薩克斯頓,是霍勒斯伯爵的座上賓,每年他都會到霍勒斯伯爵的莊園裏住上一段時間,他應該算是霍勒斯伯爵半個劍術老師。”

    看到薩摩耶公爵帶著構裝騎士團抵臨坦頓城之後,特魯姆戰士和迪士累利騎士的重甲步兵團戰士們,幾乎都士氣高漲,原本隊伍中那些戰士一副唉聲歎氣的頹廢樣,但是從登上突破後,看到戰場上的構裝騎士團,立刻就變得精神多了。

    我在心中暗想,也許這就是領導術的作用,因為這些戰士們堅信,薩摩耶公爵能夠帶領他們取得戰爭的勝利。

    雲層之上,幾隻亞龍在天空中飛翔,不時就會有一隻亞龍用龍翼衝破雲層,俯衝下來,發出幾聲嘹亮而高亢的龍吟,像是在挑釁草地上的黑暗蛛人,它們在這些蛛人大軍頭頂上盤旋著,看起來,似乎亞龍一族與這些尼布魯族蛛人們有那麽一點小小的恩怨。

    軍陣之中,一位站在蛛人軍隊後麵的蛛人督軍仰起頭,對著天空發出憤怒的咆哮,他單手握著一柄三四米長的長矛,奮力地向天空中投擲出去。

    那柄黝黑的長矛帶起一道灰蒙蒙的虛影,矛尖發出‘啪.啪.啪’的氣爆之音,徑直向天空中盤旋的亞龍飛了過去。

    那隻亞龍反應也算是敏捷,看到了那支黝黑的長矛飛上天空,急忙扇動著龍翼,將自己身體拚命地拉高。

    這頭亞龍非常的機警,黑色長矛直接衝上近千米的高空,又將厚厚的雲層撕裂了一個大洞,在雲端之上,消失得無影無蹤。那些亞龍看到蛛人督軍能夠威脅到它們,慌亂之中,紛紛飛進雲層之中,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看著蛛人督軍傾力一擲之下,竟然能夠以一己之力,輕鬆地用長矛劃開了雲層,心裏感歎:這得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做出這樣一擊!

    看到那些長著翅膀的亞龍們驚慌失措地逃回雲層之上,蛛人軍長裏發出海嘯一般的歡呼聲。

    就在這時候,其中一隊靠近床弩土坡的蛛人戰士,終於按耐不住心中的戰意,像是決堤的江水一樣向山坡這邊奔湧而來。

    蛛人們的意圖很明顯,就是要趁著薩摩耶公爵的各個軍陣還沒有彼此熟悉之前,一舉衝垮這隊床弩戰鬥團。向床弩車所在的山坡發起衝鋒的蛛人首領,正是那位出手驚退了亞龍龍群的蛛人戰士,他拖著肥胖的軀體,邁著笨重的步伐,一步步跟在二百位蛛人戰士的身後,向土坡這邊逼過來。

    負責指揮床弩作戰的指揮官,正是第三營的營長,他在特魯姆據點北城牆保衛戰之中受了傷,要不是我親手給他治傷,恐怕他現在還隻能躺在特魯姆的倉庫裏偷偷養傷。

    特魯姆據點變成了一片廢墟,身邊的戰友死的死,傷的傷。

    如今他傷勢初愈,心裏麵憋著一堆火無處發泄,正趕上薩摩耶公爵與蛛人大軍展開大會戰,又哪裏會放棄這樣好的機會,三營長根本就沒有看薩摩耶公爵傳令官那邊的號令,直接將十字軍長劍拔出來,高高地舉過頭頂,用嘶啞地聲音尖聲喊道:“床弩手準備……校準前方蛛人軍隊……第一輪弩箭……放!”

    三營長喊出來的話音十分有節奏,每次停頓,恰好是給那些床弩手操作的時間,這個時間拿捏得非常精準,讓床弩手們的動作變得非常流暢,幾乎沒有任何停頓,八十架床弩從弩箭上弦開始,經過校準角度,計算風力、坡度、蛛人衝鋒速度等因素,調整俯仰角度,到最後搬動機括將弩箭射出去,幾乎是一氣嗬成。

    操縱床弩的人又都是特魯姆戰士,習慣了這樣標準的戰術指揮節奏,八十架床弩幾乎是同一時間整齊的射出去,每一支弩箭幾乎都是齊頭並進,下一秒,弩箭在狂奔而來的蛛人戰士群中,綻開一朵朵血花。

    眼看著那根四米長的弩箭飛過來,一位蛛人戰士想要側身避開,可惜他身體被夾在軍陣之中根本無法閃躲,他高高舉起黑鐵長矛,想要將那巨大弩箭磕飛,可是卻錯估了弩箭的速度,長矛撲了一空。

    隻見弩箭黑影一閃而過,直接灌進蛛人戰士的胸口,巨大的力量將蛛人戰士帶得仰麵摔倒。

    我的視線順著這位蛛人戰士向一側延伸出去,在這同一時刻,幾乎有數十名蛛人戰士被排射死死的釘在草地上,剩下的蛛人戰士越過受傷的戰士,繼續死命的向前衝,同時紛紛將手中的黑鐵長矛拋出去。

    這群蛛人戰士距離土坡上的床弩還有五百多米的距離,而且雙方之間還有高度差,沒想到就敢直接將手裏的長矛擲過來,然後雙手空空的衝上來,準備硬衝到軍陣之中,再將那些黑鐵長矛從地上撿起來,與特魯姆戰士繼續搏殺。

    這種野外戰鬥方式,這些蛛人戰士們已經用過很多次,幾乎每次遇見杜爾瓦省的步兵團都屢試不爽無往不利。先是一陣迎頭射來的矛雨,就足可以將步兵團的陣型衝散,然後憑著堅.硬的蟲甲衝進軍陣之中,撿起武器從步兵戰團中衝殺出來,往複幾次就可以將一支戰團輕而易舉的衝散、撕碎。

    可是這一次,當無數黑色長矛飛在空中的時候,就聽見迪士累利騎士高聲呼喊:“重甲步兵團的盾戰士出列,結陣!”

    “特魯姆的盾戰士出列!”那位三營長也隨後喊道。

    下一刻,有近五百位戰士舉著盾牌從隊伍中跨步走出來,在陣前高高舉起盾牌,半蹲著身體,同時大喝一聲。牛頭人魯卡最受不了這種戰意激蕩的場麵,跟著這些盾戰士們大喝一聲,蹲下身體,將身後門板一樣的盾牌舉過頭頂。

    魯卡所擁有的‘戰爭嚎叫’能夠讓周圍的戰士們在短時間內提高一些力量的屬性。

    這時候,迪士累利騎士和三營長也同時從軍陣之中站出來,各自拿著武器在隊伍的最前麵。

    迪士累利騎士與蛛人戰士們多次交手,有非常豐富的作戰經驗,尤其是在特魯姆北城牆一役,更是憑借一己之力全殲了幾十名蛛人戰士,深知隻要抵擋住蛛人戰士第一輪衝鋒,與這些蛛人戰士纏鬥起來,實際上他們就沒有那麽可怕了。

    但是在此之前,還要擋住一輪生死由命的矛雨。

    事實上,這些步兵團戰士的重盾根本就擋不住,這些戰士都是經曆過蛛人戰士矛雨洗禮過得老兵,能夠屢次在混戰中活下來,靠的不單單隻是運氣,自然也有一些自己的生存之道。

    我也在此刻貢獻出自己全部的魔法力量,石鼓圖騰在身體四周飄蕩,周圍三十碼距離的所有盾戰士身上都覆蓋上一層‘石化皮膚’,隨後在空中凝結出一道十米長的水牆。

    當聲勢浩大的水牆在空中凝結而出之後,構裝騎士團那邊也是忍不住傳來一片低低地驚呼。

    “凝冰”

    雖然知道冰牆的作用不太大,但是我還是將這個冰係魔法施展了出來,而且這一次別出心裁放在了空中,當冰牆凝結完成之後,正好迎上那片飛來矛雨。

    一時間冰屑紛飛,不時傳來一聲接一聲的冰爆,那些長矛勁力十足,直接洞穿了冰牆,向我們這邊激射過來。

    被長矛刺得如蜂窩樣的冰牆,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薩摩耶公爵身邊的一位穿著青色金屬鎧甲的盾戰士,忽然化成一道白光,從那匹戰馬上麵消失,下一刻,竟然是直接出現在我們軍陣的前麵,他手中舉著一麵精美的紋章之盾,這是一麵非常珍貴的魔法盾牌,隻見他將盾牌擋在身前。

    一麵石牆的虛影在他身後浮現出來,將特魯姆戰士和重甲步兵團的戰士全部護在身後。

    ‘盾牆’

    ……當來至於特魯姆的戰士們帶著弩車出現在戰場上,弩車所擁有的巨大傷害力,終於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將戰場上對峙的局麵徹底引爆,蛛人們奮不顧身的想要衝垮床弩軍陣,但是他們卻沒想過,站在他們麵前的是一群身經百戰的特魯姆戰士。